“你怀疑于强？”毕波听到宫大勋的话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梦瑶此时还没起床，宫大勋下意识地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毕波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音调高了，本能地做出用手挡嘴巴的动作。
  “案子了解之前，咱们可以怀疑任何人，何况他也有杀人的动机。”宫大勋说。
  “那倒是。”毕波轻轻点头，“但他怎么实施杀人呢？难道找个帮手？”
  “这点我暂时也没有想明白。你说有没有可能，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他实际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你觉得他是装的？”毕波皱了皱眉。
  宫大勋点头。
  “可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他瘫痪的事啊，他怎么能做到一装装六年啊？”
  宫大勋抬起手来挤按太阳穴，似乎也在思考此事。毕波说得对，他如果真是装病，就要一装装六年。一个如此热爱弹钢琴的人，在床上一躺就是六年。真的有病，那是身不由己，但也足以让人生不如死，如果说是装病，实在太超乎常理，完全解释不通。
  难道说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那个被于强吹掉的纱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宫大勋随后将于强吹掉纱巾的事同毕波讲了，并让毕波去旅店里找一下那个纱巾。
  “为了安全起见，你把所有能见到的黑色纱巾都拿回来，我之前见过，有些印象，再见到一定能认出来。”毕波离开之前，宫大勋叮嘱道。
  毕波走后，宫大勋又给袁斌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再去会会于强这个人。
  “你就和他聊他媳妇，聊得差不多了，你含沙射影地道出她老婆偷男人的事，看看他的反应，仔细盯住他的表情，不管多细微的表情都用心记下来，回头描述给我。”
  “好的宫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非常认真地看，用心记。”
  给两人分配完任务，梦瑶刚好起来。洗漱完毕后，她说出今天想和宫大勋去游玩的地方。
  梦瑶说了地方，宫大勋立刻答应，根本没有走心。他大脑中全部的内存都用来分析这件案子，对他来说，去哪都一样。
  两人在坐地铁通往景点的路上，梦瑶突然问出一个问题：“老公，你说于强今后一个人要如何生活呢？会被送进养老院么？”
  “他如果父母还在，肯定会过来照顾他，父母不在了，那肯定得送养老院，要不然谁照顾他？”
  “可是养老院对年龄不是有限制么？他至多也就四十岁，可能还不到四十岁。”
  “民政部门办的养老院一般正常是满60周岁，特殊人员特殊处理。民办养老院对年龄是没有要求的，只要你出钱，别说四十，十四都能去。”
  “谁十四去啊？”梦瑶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打个比方。”宫大勋咧嘴笑道。
  “整日躺着，连坐都坐不起来，真是太难受了，”梦瑶感伤道，“啊，不对，他勉强还是能坐起来的，我就还见过一次。”
  “啊？”宫大勋听后立刻投去犀利的目光，“你见他坐起来过？真的假的媳妇？”
  “我像是爱编瞎话骗人的人么？”梦瑶挑起眉毛。
  “我不是那个意思，有没有可能你看错了？没准坐起来的不是他呢？”
  梦瑶更生气了：“你的意思我眼神还有问题呗？”
  “他当真能坐起来？”宫大勋像是在自言自语，“果然是个骗子。”
  “没准是谁把他扶起来的呢？”
  “你当时看他的时候，他身边有人么？”宫大勋表情稍显严肃。梦瑶见他认真起来，也稍稍有些紧张。
  “没人，就他自己。但我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坐着的状态了。”
  “多久？”
  “我就盯着他看了几秒，至于他坐了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宫大勋沉默数秒，突然开口：“媳妇，于强能坐起来这事，你咋不早说呢？”
  梦瑶委屈道：“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了解这件事啊，再说，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自己坐起来的啊？”
  宫大勋双手在胸前交叉，不停地来回摩擦，这是他凝神思考问题时的惯用动作。
  假设于强真的是装病，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他也有合理的杀人动机。被自己的妻子长期带绿帽子。但这样一来，有一个致命的矛盾。
  他为什么要装病？而且他正是因为装病，不能和妻子有夫妻生活，张陶然才偷男人，他反过来因为这件事杀人，逻辑上解释不通。
  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让于强选择装病呢？还是说这个假设不成立？
  宫大勋的大脑越转越快，他感觉脑腔都要炸开了。
  “你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好吓人？”
  听到梦瑶的话，宫大勋的表情有所缓和。他对着梦瑶笑了笑，问道：“媳妇，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身体本来没毛病，却偏偏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假设现实中有这样的人呢？发挥一下你与众不同的脑洞，想一个理由出来。”
  “我哪有什么脑洞啊？应该是你的脑洞比较与众不同吧。”
  “我好多灵感都是媳妇给的。”
  “马屁精。好吧，我就想一个吧。”
  梦瑶仰起头，两个眉头扭在一起。宫大勋凝视着梦瑶认真思考问题的表情，觉得十分可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我还是想不出来，”梦瑶撒娇道，“哪会有这样的人啊，除非他不知道自己原本是正常的，要么就是精神病。”
  听到梦瑶的话，宫大勋愣了半秒，随即兴奋地差一点跳起来：“我的宝贝媳妇，快让我亲一口。”
  他说完，立刻把头伸到梦瑶近前，在梦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啪”地亲了一口。
  梦瑶被他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什么啊？”
  “你把我心中的疑问给解答了。有病的不是于强，而是张陶然，之前我在旅店发现的麻醉剂，一直没想明白是干嘛用的，现在看来，没准是张陶然给于强用的。”
  宫大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梦瑶搞得更糊涂了。
  “我想想，那个病症是叫什么名字来的？什么玩意代理，什么什么？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对，就是这个名字。”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呀？”梦瑶急道。
  “亲爱的，虽然这一切都只是老公的猜测，可如果被我真的猜中了，你就是知道‘莫扎特神探’不是白叫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袁斌突然打来电话。宫大勋立刻接通电话。
  “宫哥，于强现在人不在医院。”袁斌语气中带着疑惑。
  “去哪了？”
  “不知道，我问了医院的人，他们没人注意谁把他接走了，反正现在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