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凌晨，天还微微有些凉。
  被屎憋醒的勇子迷迷糊糊地前往工地旁已经处于半废弃状态的露天公厕。那里是他们这些苦力工方便的最近场所。
  这个公厕也分男女两侧，但女厕已经早已经没人会去了，男厕这里偶尔还有人会来光顾。里面一共三个蹲位，环境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般人是下不去脚的。要不是勇子便意来得及，他也不会去那里委屈。
  由于光线不太好，勇子把手机上的手电打开。他朝里面照了一下，差一点没吐出来。三个蹲位上几乎堆满了大便，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勇子便意虽强烈，但也实在不忍去里面委屈，他怕进去以后来一个上吐下泻。
  他一面咬牙憋着大便，一面在想该怎么办。已经到这了，不能拉在外面吧，况且公厕旁边就是马路，虽然是凌晨，时不时也有车通过。他可不想在外面拉一半的时候，被投来的车灯来一个现场直播。都说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但勇子眼见着就要被屎憋死了。
  就在他做出大不了洗裤子这个决定时，突然灵机一动：我可以去女厕啊，干嘛非要拉在裤子上？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勇子立刻便意更浓。可能是体内的大便意识到自己有着落的缘故。
  他来不及多想，快步奔向女厕。进去之前，他突然动了一个念头，里面不会有人吧，那特么可就尴尬了，非把我当变态不可。但仔细想想又不可能。女厕这边已经很久没人光顾了。
  去你妹的，爱有没有，我反正是憋不住了。勇子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立刻冲了进去。
  手电筒刚打到厕所的蹲位上，勇子差点吓到拉裤子。厕所果真有人，但不是蹲着，而是头朝地撅着。头发很长，整个将头盖住，估计是个女的。
  见到这副场面，勇子奇迹般地把屎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冒出来的一身冷汗。
  他被吓呆了，愣了好几秒，才“啊”地叫出声，不过没有立刻奔出厕所。趴着的人不知是死是活。勇子用力咽了口唾沫，用颤抖不止的右脚踢了一下女人的头，女人顺势倒下一侧，脸露了出来。
  此时手电的光刚好打在女人的脸部。这一次，勇子才真正地吓破了胆。女人的脸不知被什么东西烧毁，已经面目全非。
  勇子像受惊的野兽一般，狂叫了一声，随即连滚带爬地跑出厕所。
  宫大勋接到报案赶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另外还过来两个人，一个是实习警察袁斌，另一个是法医吴桐。
  三个人是陆续赶到案发地点的。袁斌第一个赶来的，第二个赶到的宫大勋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便调侃道：“你小子够快的，没洗头就过来了。”
  “猜对了，宫哥。”袁斌笑嘻嘻地答道。
  “就你这头跟爆炸了似的，还用猜？”
  和宫大勋一起办案就有这个好处，不管多么棘手恐怖的案子，他都能以轻松搞笑的姿态面对，大家也就都没有那么紧张。此外，他还是个破案天才，截至目前，他经手的全部案子，还没有一个死案。
  宫大勋只看了一眼女厕的入口，立刻便得出结论：“这个女厕看来废弃很久了。”
  袁斌立刻流出羡慕的表情：“怎么看出来的，宫哥？”
  “不用看，女人都爱干净，现在已经基本不会有人来这种地方上厕所了，不像老爷们，有个地方就能整一泡。”
  袁斌会心一笑。
  “现场被人破坏了，”宫大勋说，“死者被发现的人蹬了一脚，本来应该是撅着的，现在变成侧躺着了。”
  两人说话间，吴桐赶了过来。她朝两人打了个招呼，立刻进入女厕进入到工作状态。
  袁斌也想冲进去看，被宫大勋一把拉住了：“小伙子搂着点，毕竟是女厕。”
  袁斌吐了吐舌头。
  十几分钟后，吴桐从女厕出来，把自己的发现简要说明了一番。
  “死者年龄不大，目前还没有发现致命伤。脸部被酸性液体毁容，另外有一点比较奇怪，死者好像被什么液体泡过，死亡时间不太好推断，得先拉回去仔细检查。”
  吴桐讲话十分干练，与工作无关的事，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被液体泡过？”宫大勋微微咧嘴，看了一眼身边的袁斌，袁斌耸了耸肩膀。
  “嗯，初步检查是这样，想要知道更多细节，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检验科已经派车过来了。”
  “好的吴警官，检查尸体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再查查别的线索。”
  宫大勋说完开始绕着公厕走了一圈，袁斌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也绕着走了一圈，眼睛盯着地面，不停地四处巡看，什么异常的情况也没有发现。
  见宫大勋突然停了下来，他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宫大勋眼光犀利，似有什么重大发现，眼睛不禁也跟着亮了起来。
  “宫哥，发现什么了？”
  宫大勋微微撇嘴：“凶手看来事先在这踩好点了，这附近都是新开待建的楼盘，他应该不住这附近，这破公厕偏偏挨着马路，如果开车过来，趁人不注意，把尸体抱下来往厕所一扔就可以了事。”
  “尸体被发现时候是撅着的。”袁斌若有所思地提醒道。
  “故弄玄虚而已，没啥值得分析的。”宫大勋说。
  “宫哥，咱们要不去厕所里面查查线索吧，没准能发现什么。”
  “你觉得进去能有收获？”宫大勋反问了一句。
  袁斌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用意，一时间怔住了。宫大勋轻轻拍了拍袁斌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
  袁斌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摆出一副受教的面孔。
  “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不让你冲进去么？”
  “因为是女厕。”袁斌一脸呆萌地瞪着眼睛。
  宫大勋咧嘴笑了笑：“吴警官又不是进去上厕所，女厕又能怎么地。”
  袁斌舔了舔嘴唇。
  “小伙子，因为现场除了吴警官的脚印外，就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就是报案人员的。”
  袁斌想了想后说：“那凶手的呢？”
  “问得好，看来是开窍了。凶手没有留下脚印，看你的表情是想问为什么，我直接告诉你吧，因为他穿了鞋套。”
  袁斌挠了挠脑袋。宫大勋继续说：“凶手连这么细小的细节都想到了，你觉得他会在这里留下线索等着让你查么？更何况这里只是抛尸现场，并不是杀人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