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挑得有点远，是在滨海印象相反的方向。中介问他的时候，他说最好是装修好了的，也不能太旧。
  其它的他拿笔画了个大概区域也就没提更多要求了。
  隔天中介送来了一些图片，他因为赶着回去上课，就从中抽出了一张道：就这个吧，其它的就都不看了。哦，周五晚上去我看一下。
  对着离去的背影，中介小朱在风中凌乱，你这是买菜啊？能不能听我介绍一下啊！啊？多少钱总得问一下吧！啊？我这准备了各种游说方案，你倒是让我发挥一下啊！啊？有钱了不起啊，啊呸！
  放学后，一走出校门，周道一就看到中介小朱迎了上来。
  “周先生，您看咱们是先吃饭还是……”
  “先看房子吧！”
  叫了辆车，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小区叫雅园，很高档的样子。见周道一波澜不惊，中介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十一楼，中介说这房子原先是一对小夫妻的婚房，没住多久就搬国外去了。周道一四处看了看，还真挺满意的，三室两厅，倒是比滨海印象那边还大一些。
  “其实他们挺亏的，你看这装修，这材料，起码得上百万了。”
  “嗯，装修是很不错的！”
  “是吧，您看，还有这家具……”
  “嗯，是不错，跟新的没什么区别。”
  “还有这个，您看从这里一打开窗户就能够看到大海……”
  “嗯，也很好的，那个，这个要多少钱来着？”
  来了，来了，小朱暗自吞着口水。“房东说是要，要六百，六百二十，万！”
  “嗯！嗯！”六百能租到这么好……六百二也超值啊……啥！万？六百二十万？我，我没说过只是要租房子吗？“嗯？嗯？”
  “其实五百八十万也可以的，要不我再和房东沟通一下，应该五百五十万不成问题！真的超值的，哥，您一定要买啊，我已经半年没开过单了。而且五百五十万我对天发誓，真的连我自己的佣金都扣掉了，哥，哥，您看，您看怎么样？”这两声嗯，一声比一声大，中介就这么崩溃了，没办法，再不成交就真得滚蛋。一紧张这不就连哥也叫上了。
  “哥，您看啊，您当时一进咱们中介，说想找间房子，是不是大家都对你爱理不理的，是不是只有我小朱把您当作上帝来着，您可不能寒了我的心啊，咱们就该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受点教训。是不是这个理。啊哥。”
  好像那天在中介还真是那么回事，嘶，只是这乌龙闹得够大的。周牧看了眼旁边一脸期盼的小朱，呃，估且这么叫着吧。自己钱倒是不缺，但总得找个什么理由把自己给说服了吧。
  这要是让健哥知道自己买了这房，那，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嘛！有了，姐姐上次说如果早知道这么有钱，就买套大的。那要不就，买啦？
  “咳，哼！那个小朱啊，啊不……”
  “不，您就这么叫，而且必须得这么叫……您说！”
  “我就是奇怪，我一个18岁高中生，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能买得起房，你怎么就觉得我能买得起呢，还是均价这么高的地方？你不也说了，你们那些同行都对我爱理不理的。”
  “那是他们狗眼看人低，我不一样，而且我一看，像您这样的，从精神，从气质，从眼神，气派，给人的感觉，啊……”
  “说，人，话！”周道一有点不耐烦了。
  “因为那天我看到了您穿的鞋！”
  “鞋？”周牧低头望了眼，他自己买的鞋总共不超过五双。包括衣服大多都是姐姐给自己置办的。
  “您今天穿的这双也很不错，但那天您穿的，您，你不会告诉我是别人送你的吧，你你，你不会告诉我你真买不起这房吧。”小朱快哭了。
  “那要是我买不起，你会怎么办……”
  小朱呼吸越来越重，然后又花了一会工夫平复，才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只是，待会你可能要自己打车回去了，你别怪哥我势利啊，哥我只能走路回去了，这工作怕是干不下去了。嗳，你有多少钱，要不哥带你去看便宜一点的，哥手里还有套安置房……”
  “停，你还是和我说说那鞋吧……”
  半个小时后……
  “哥，您放心，手续一准给你弄清楚，到时您只要签两个字，然后把余款一付就可以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付了一部分定金，这态度是变了又变，周道一突然对他来了兴趣，虽然也是个看菜下饭的主，但你还真就对他讨厌不起来。
  “那个，朱哥……”
  “别别，您就叫小朱……”
  好吧，“小朱，你说实话，这单你赚了多少？”
  “一分没赚，您别看我在这乐开了花，其实就是因为保住了一份工作而以！”
  “……”
  “呃，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真心不多，真的，我发誓！”
  “……”
  “其实对我来说还是也不算少的，赚了……”
  周道一就一直盯着他看，却在他说出多少钱之前打断了他的话：“有没有兴趣换份工作？”
  “……”
  “工资肯定比你现在高，而且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是工作地点目前还只能是京城！”
  …………
  小朱多年后回想当初，仍有太多感慨，说自己就是因为一双鞋改变了命运；说当初那次乌龙交易；说如果当初没有接下那张名片，自己一定会后悔到死；说当初那个18岁的高中生，让自己去找名片上的人时，一定不要说关于买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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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已经买了，计划等毕业了再让姐姐知道，想象着现在是姐姐站在这望着大海，嗯，她肯定会喜欢的！
  今晚就在这睡了，明天再找人来收拾一下，再简单添点生活用品。嘶，怎么真跟买了颗白菜似的！
  这小朱倒是有意思，周道一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到底是穿了双什么鞋。
  既然已经安排人家去京城了，还是得给健哥打个电话，顺便问问他那边的进展！
  “嘟，嘟，喂……”
  京城一处高档写字楼内，忙碌的身影里，黄东健用手敲了下蓝牙耳机，双手依然没有闲下来。
  “健哥，在干嘛呢？”
  “哦，道一啊。你等下，这里太吵。”他公式化的脸上表情有了些变化，手上的工作也停了下来。走向了僻静处。
  “我今天回了趟孤儿院，这不又急着赶回来给你小子做牛做马嘛。”
  “……”
  “放心，妈妈她们都很好……”
  “还有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朱月姐怀了小宝宝……”
  “杜飞还是没有消息，但你也别太担心，就像妈妈她们没有你的消息，你这不也好好的吗？……”
  “还有，你记不记得青柠那个小丫头……”
  “对了，你这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