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昔柳枝,今日苍槐
作者:桑榆有蓝      更新:2021-09-01 19:07      字数:4817
  寨主冲上来就缠住了阿醒,给其他同伴创造机会,但是涂灵山的局势却并没有变糟,一个黑影遮天蔽日,急速划破呼吸。
  “主力来了!”千碎从天而降,同时降临的还有一柄重剑,从上之下,华丽的一刀劈。千碎眯起眼抽出刀,裂成两半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围着他的山匪们打了个哆嗦,脚步顿了顿,这一顿,黑白无常的勾魂锁已经缠在了他们脖子上。
  “喝!”千碎握紧重剑的剑柄,脚尖点地旋转起来,血滴飞溅,几个人倒了下去。后面的山匪都傻了,寨主也愣了愣,这个千碎也太猛了吧,一个人一上来就干掉了五六个人还丝毫无损?
  寨主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所有人,一起上!”意料之中的山匪们涌出却没有出现。寨主瞳孔一缩,刚刚千碎冲出来的方向……他干掉了寨中的其他人!?才这么短的时间……
  “苍狮鹫第一式,山河翠!”千碎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憋了好几天,总算能发泄出来了,超常发挥是必须的。
  璀璨的翠绿色光带在空气中划过,美丽的带走了数条人命。寨主瞳孔一缩,想要去救援,却反被阿醒缠住,脱身不得,眼睁睁看着手下一个个倒地,他只能求救于银姬。然而银姬看也不看他,山匪们对他似乎毫不重要,寨主的心凉了半截。
  时间点滴过去,千碎在叶青和燕绝的协同下很快将山匪绞杀干净。当最后一个山匪倒下,寨主也放弃了反抗,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想象中的缠绕并没有发生。寨主惊讶的睁开眼,阿醒收回了雪绸,悠悠的站在那里看。山匪们死了个干净,就剩下他这个寨主,银姬显然不会出手,自己在这里反而两面尴尬。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吧,心醉。”
  银姬从容的收回目光。
  这些山匪送给你,表达我对谈判的诚意。叶青从他眼中读到了这句话,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山匪现在也变得悲哀。
  心醉叹了口气,“屠王功不复,对武林也是一大损失,所以涂灵山救下了你。银氏已经没了,现在只有汪氏,这件事追查到最后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就算你的屠王功紫澈大圆满,也永远无法和月氏、和庞大的涂灵山相比拟。”
  银姬轻轻一笑,“既如此,那我就打败你好了,打败涂灵山,打败月氏。银氏的仇,我不得不报!等我,胡久山的棋盘还需要整理一下,我在那里等着你。”
  他转身,轻飘飘的离去,寨主突然脸色一边栽倒在地,心醉一个箭步冲上去手掌抵住他的心脉,半晌松了手,“心脉中毒已深,救不了。”
  寨主软软的倒在地上,双眼缓缓闭上。他的主子呵,为了他的愿望,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他们……
  叶青复杂的看着地上失去气息的寨主,“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忠心的属下,他怎么能这么狠?”尽管他们才刚见面,但这个寨主为银姬所做的一切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叶青无法理解。
  “有什么用?只怪他瞎了眼,跟错了主子。”千碎瞥了一眼他,眸光平静。“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晚上怎么办,是宿在寨子里还是下山找客栈?”
  “就在寨子里吧,明天一大早就走,不在这里多留了。”阿醒说。
  “好啊好啊,那我们去吃饭吧,谁做饭?”千碎笑眯眯地瞄向在场的三位女性。程远雪低头,弱弱的说,叶青尴尬的红了脸,握拳轻咳,“那个,我……没进过厨房……”“我做的饭只能我自己吃,你们最好别好奇。”
  燕绝和千碎:“……”女人不都是厨房生物吗,这两个是怎么回事?
  千碎:“女人不会做饭怎么嫁的出去?”程远雪:“本小姐就是不会做饭了,就是有人上门要娶我!”燕绝摸摸鼻子,“我也不知道你不会做饭啊。”“哦?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要反悔?”程远雪危险的眯起眼。“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燕绝把头摇成拨浪鼓。
  阿醒看着几人打闹,挑眉道,“哦,难道要我出马?”两人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又暗下去。大姐头会做饭?她不是去做了厨房的么?
  “燕绝和千碎收拾寨子,把房间整理出来,程大小姐和叶大小姐,你们两个跟我和心醉到厨房去。”阿醒出声。
  “心醉也去?为什么!程远雪和叶青需要锻炼我懂,但他明明是男人……”千碎瞪眼。
  “就凭他是这里唯一的大厨。”阿醒轻轻的说,千碎仍不甘心,“他会做饭?他不是只会下毒吗,他做的饭怎么能吃!”
  “我做饭的确是为了掩盖毒的踪迹,你说的不错,但这里只有我一个会做,你不吃,可不是我不管你的伙食。”心醉说。
  千碎恨恨的咬牙,“燕绝,咱俩去找点猎物,烤肉吃!”“你傻了?这山上连草都不长,哪里有动物?”燕绝无语。“该死的!”
  燕绝拉走了千碎,程远雪带着三人来到了山寨的厨房。“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把这里摸了一遍了,厨房里存粮不少,心醉,你可以尽情发挥。”程远雪腿肚子抽搐,实在没有勇气吃这顿饭。
  心醉“嗯”了一声走进去,阿醒撸起袖子,麻利的把一个灶台整理好,锅碗瓢盆摆放整齐,各种材料堆成一堆一堆的。“好了,该你了。我就会这么多。”
  心醉站在台子前,略微扫视一下,“你们喜欢吃什么?”程远雪和叶青眼睛一亮,“辣椒!”“青菜!”说完后两人都看着对方撇撇嘴。
  “哦,原来你是吃辣椒吃多了才这么‘辣’啊,辣椒妹!”“叶大小姐上辈子是叶青虫吗?这么爱吃青菜。”“程远雪!”“叶青!”
  眼看着战火将起,受不了了的阿醒拿过一个盛满各种蔬菜的水盆塞到叶青怀里,另一个装着辣椒和等调味品的盆子则到了程远雪手中。“叶青,把青菜剥好洗干净,有泥点子的你吃!”“程远雪,把辣椒好好洗洗,还有姜和葱。”
  于是,刚刚狂妄自大的叶大小姐默默蹲在角落里洗青菜,高傲无比的程大小姐在水池边和辣椒搏斗。厨房一时间安静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阿醒问,心醉扬扬菜刀,无奈的笑道。“呐,只剩下这个了。”阿醒无奈的捂头,“无事可做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好了。”“给。”两个女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叶青放下盆子,心痛的看着自己在水里泡的发白的双手,程远雪则泪眼汪汪,红了一双美眸。
  “程大小姐,怎么哭了?”阿醒顿觉好笑。“呜呜……我再也不吃辣椒了!”叶青撇了撇青菜也没了兴致,谁都没料到,自己最喜欢吃的菜,竟如此难做!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啊。
  阿醒看向心醉,果然见他笑了笑。为了让两位大小姐改掉挑食的坏毛病,便以让两位大小姐体验人生为由,做一做菜,当然,她们是肯定做不好的,所以,便理所应当的产生了恐惧症。
  “叶青,我把辣椒让给你,你把青菜给我吧。”“好啊,我也想换换口味,辣椒应该也不错。”两人友好的握手,叶程和谐条约完美签订。
  阿醒看向心醉,目光染了一丝柔和。这个人,在做饭的时候都能算计别人,真是物尽其用呢。果然,心醉是万能的。
  千碎和燕绝把尸体挖了个坑埋了,清理了一下血迹,便坐在饭桌前等候。我到要看看,心醉能做出来什么饭!
  不一会儿,夕阳西下,程远雪终于端着一个盘子来了,叶青也端来了一盘菜,两人怪异的看着菜,千碎和燕绝莫名其妙。等到阿醒和心醉落座,桌子上已经摆了四盘菜,千碎拿起筷子却没有下嘴。
  “你还知道这顿饭不能像平常那样吃啊。”阿醒抚额。“你们干了什么?”吃不到饭的千碎脸色臭臭的。“心醉的主意,介绍一下胡久山的实力。”叶青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本来以为山匪这里要花些时间,现在情况有变,马上要进军胡久山。这里的毒已经被我拔除,一个晚上就能行走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说过,这个城市我们必须小心。”心醉说。
  “胡久山比扶桑还要复杂,四方势力互相制约,盘根交错复杂已经不可更改,我们可以利用的,就是借刀杀人。”
  “潘家,家族武功阳刚,族人大多壮如强熊,力大无穷,掌控胡久山硬工脉。钱家,家主品性阴柔,爱在背后使小动作,最是狠辣,赵家,时代从商,根基牢固,很会敛财,在胡久山威望仅次于杨家。最后是杨家,十六年前,杨家掌管了城中的防卫军,凭借城主府的力量稳居四大势力之首,但现在他的心不在我们这边。”
  心醉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几盘菜,胡久山的势力割据图赫然呈现。
  心醉一番介绍,阿醒开始在脑子里构思计划。“朝廷分派的城主府倒戈,我们能不能从这里入手?”叶青仔细的思索。
  “杨家在胡久山已经根深蒂固,想除掉它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一旦我们实力受损,对潘、钱、赵三家来说就是案板上的肉了。”
  心醉说。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叶青点点头,学习态度认真。
  “那就是另外三家了?如你所说,他们互相制约,现在却联合在一起对付我们,无非是利益,我们就利用这一点,挑起他们的内部战争,再坐山观虎斗,杨家若是插手,他手中的兵马必定会让三家警惕,反而促进了他们的分裂……”燕绝冷静的分析。
  心醉点点头,“你的想法没有错,只是疏忽了一点……银姬,她是胡久山人!”
  燕绝恍然大悟,“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又放下那等狂言,肯定在城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势必要涂灵山颜面扫地。有她的智慧和紫澈大圆满的屠王功,这种普通的想法肯定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忘记她了……”燕绝懊恼的锤了下头。
  “不能从杨家下手,也不能先对付那三家,更有一个银姬!胡久山这块骨头怎么这么难啃!?”程远雪苦恼的捂头。
  “程大小姐,在扶桑时您不是还很会算计的吗?”叶青轻笑。“我这是相信心醉啊!”程远雪理直气壮,“得了吧,说白了还不是被心醉打击的没有信心了。”千碎鄙夷的摆摆手。程远雪恼了,气鼓鼓的别过头。
  一顿饭艰难的吃完,众人收拾了东西,燕绝看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咱们早点休息吧。”阿醒没有异议,众人打着哈欠走进各自的房间,熄灯入梦。
  心醉和衣而躺,爱了一会儿眼睛,找不到一点睡意,他垂下眸子,掀开被子下床,轻飘飘的坐到树冠上,平静的打量月色。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大河东流不见尽头,只有月色不染尘埃。当年的倔强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偏偏美男子,一颦一笑尽态极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敢与称霸天下的月氏对抗,为了家族不惜放弃一切,呵……心醉闭上眼,他竟然还记得那一天。
  那年他才刚来到涂灵山,对灵门还不熟悉。但看到那个瘦弱的少年跪在长长的白石阶上,一身的血迹遮住他俊秀的脸庞,白石都没有他的肌肤苍白,倔强、坚强、不甘,他看到了许多。
  三长老双手背后站在他前方,居高临下,目光冰冷,灰衣老人站在一旁。
  “银氏弟子雪熙自愿加入涂灵山拜师学艺,请老师准许。”
  “银氏百年之前拒绝进去涂灵山,站在灭族了想起我们了?你当涂灵山是什么,收容所吗?”三张老讥讽的笑道。
  “百年已经过去,老祖的事我管不到,现在银氏已灭,涂灵山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又怎么会看着百姓生灵涂炭而不加管理?”
  “说得好听!银氏可不是我们的子民,我没有责任去管你们的事。”三张老甩袖就走。
  “如果我愿意献出屠王功呢?”少年大声说,目光灼灼,三张老成功的停住了脚步,气得牙痒痒。
  “你们让银氏投靠涂灵山,无非是为了我们的家族武功,毒术之王屠王功,现在我用它换银氏的一点希望,不知可否?”少年平静的说。
  三张老恼怒的转过身,“涂灵山……”“不收银雪熙,只有……赵雪银!”灰衣老人打断他的话,引来三张老诧异的目光。
  灰衣老人深邃的目光看着少年,“你并不知道我是谁,却能判断出我的身份,一开始就针对我,很好。屠王功我就不客气了,作为交换,你可以在涂灵山中呆到十五岁,期间所有布置按正常弟子来。”
  “谢师父!师傅在上,徒儿赵雪银参上!”少年毫不犹豫的磕了三个头,简单的行了拜师之礼,眼中掩饰不住的光彩。
  满门之仇,我一定要报!父亲母亲,你们等着孩儿!等我报了仇,就下去陪你们。
  少年走了,灰衣老人不再忌讳,焦急的开口,“长老!怎么能让他进去涂灵山?皇室那边可是下了命令的呀。”“银雪熙并不重要,我看中的是屠王功,灵门中没有比它更好的功法了。”“那也不能……这么草率吧,长老……”“好了,他也不失为一个好苗子,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内心,涂灵山的八年,说不定能改变什么。”
  两个老人走远,草丛中爬起一个小男孩,那就是小时候的心醉,他看了看台阶上银雪熙跪过的地方,若有所思。
  因为这件事,他开始关注那个少年,两个人都修炼屠王功,他虽然底子较薄,但进步速度不亚于少年,少年还曾被认为是阿鲁格。
  现在的心醉已经明白,那次的事件完全是灰衣老人一手引导的,为了让他得到屠王功,银氏被灭恐怕也在他们的算计当中,而银雪熙,就是这颗潜伏的棋子,等待着他来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