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花梨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
  也就是这时候，三人看见了一条赤尾金鲤冲出了水面。
  花梨见金鲤出现了，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老鬼心里感叹，都说猫是鱼的天敌，怎么到了此处，反而是金鲤成了花梨的天敌呢？莫不是这花梨吃了金鲤太多的亲眷，心中倍感不安，所以才不敢直视它吗？真是只胆小的猫！
  思虑间，赤岭已经将金鲤轻拍，让它坠在地上。正当他们要把金鲤放进仙子所赐的鱼篓时，扑通扑通，从潭水里，跳出了数不清的赤尾金鲤。
  一时间，地上金光灿灿，仙山里的鱼，都没有鱼腥味啊。老鬼望了一眼涟漪不断的潭水，想着，这潭，就是以量取胜的吗？
  “石头，你还分得清，是哪一条吗？”小竹刨开了最上面的几条鱼，看久了，就发现这里的赤尾金鲤都是一个模样。
  “仙子说，要我们找一条赤尾金鲤，这里不都是吗？”赤岭蹲下身子，随手取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扔进了鱼篓里，把剩下的都丢回了深潭里。
  是哪一条有什么区别，关键是将它放回二道白河，完成了这个步骤。
  “等等，老鬼，你把上衣脱了。”小竹转头间，看见了老鬼破烂的衣裳，脑海中如烟火炸裂，停顿了半响。
  “这寒冬，还是在山穴里。”老鬼扭捏着，关键是腰际破烂的衣裳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冷风，吹得他一抖。
  “快。”小竹背过身去，“石头你去瞧，还有没有九凤困了。”
  赤岭和老鬼立刻领悟了小竹的意思，两人纷纷把厚实的上衣脱光，露出了精壮的身体。
  “啊，石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老鬼高兴地抱住赤岭，险些喜极而泣。
  相比于老鬼的喜悦，赤岭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老鬼，你的背上还有。”
  “什么？”老鬼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若说小竹的九凤困是因为她修炼的魂阴火，或者是继承了仙子的法力而解了。那石头呢？石头和他一样啊，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同吃同住，连入仙山也是一起的。不对，不对，入仙山时，石头就是自由的，而他和小竹就是被束缚的。想到此，他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赤岭几眼，忽然发觉，可能眼前的这个人，他可能从来都没好好了解过。
  “老鬼，或许是还没放归二道白河，等结束后，我再看看。”赤岭劝慰道。对于他身上九凤困消失的事情，反而没有那么高兴。它，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也许他的身上，也有着像小竹得仙力而不自知的事情，没有办法掌控全部事情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唉，走吧。”老鬼小心翼翼地背起鱼篓，看了一眼潭中肥硕的金鲤，“要不要再备一条，万一这条撑不到二道白河呢？”
  似是听到了老鬼的担心，鱼篓里的鱼激烈地翻腾了几下。
  “仙家的鱼篓，它怎么可能会死。”赤岭觉得没必要，而且仙子只说取一条，虽眼下有几十条，但能不取就不取吧。
  小竹在赤岭身侧无声地点了点头，她的脚伤更严重了。当初在神女墓伤了左臂，这次在山穴伤了右脚，不是说她承袭了些仙子的法力吗，为什么她觉得反而流血受伤的次数比从前更多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多劳者多伤吗？
  忽然，她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是赤岭背起了她。他的剑被他握在手上，包袱贴心地换到了胸前。
  “石头，多谢。”小竹脚上的疼丝毫未减，不过感觉舒服多了。
  “要不是你在前头冲锋陷阵，我们还不一定能赢。还是快快出去，找到药材为你包扎吧。”赤岭瞥了眼腹部旁的血色道袍，因为天气寒冷，已经结痂成一块块的暗褐色豆腐块了。
  “对对对，我们要出去。额，该怎么出去？”老鬼转了一圈，花梨跑走后，门重新关闭了，除了顶上的天光，没有能出去的路。
  “花梨！”赤岭喊了一声，那狸猫古怪，但对他们却是不坏，引着他们到此处来寻鱼。那么，送佛送到西，应该能帮助他们离开这个山穴。
  这回赤岭料错了，等了许久，没有听到花梨的叫声，他们三人只好敲打着进来时的山壁四周，希望能找到机关。
  “小竹，你还有黄符纸吗？”老鬼摸了摸身上，他的黄符纸已经用完了，在长白山躲着也没有及时地去补货。
  “有。”小竹从袖中掏出两张，递给老鬼。
  “不是有符咒的，我要空的。有没有？”老鬼看了一眼，就还给了小竹。
  “有。你要做什么？”小竹又取出一张空的黄符纸，这张纸被她卷成一根像小竹哨的模样，摊开来，比他们平时用的要小很多。
  “开天眼呗。”老鬼咬破指尖，在空白的黄符纸上，画出了一双鲜红的血眼，“去！”
  老鬼结手印，口中默念咒语。
  赤岭的眼跟着黄符纸上的那对血眼移动，正感觉眼前显现一道蓝光时，在念咒的老鬼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悬在空中的黄符纸也飘落在地，血眼渐渐转为黑色。
  “老鬼。”小竹喊道。
  老鬼摆了摆手，示意他无事。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喘着气，指着山壁讲：“归，归流，神环阵。”
  闻言，赤岭和小竹俱是一惊。小竹惊得是什么阵法让老鬼这般虚弱，想当初出神女墓时的阵法他虽破不了，但也没有受伤得如此严重。赤岭惊得是这山穴竟是有归流神环阵，若不是有花梨带路，怕是他们要在地道里走上一辈子了。
  “归流神环阵是困仙的阵法，你想，仙都要被困在此地，那我们这几个凡人就更不用说了。”赤岭想小竹或许不懂这个阵法，扶着老鬼的同时解释了一下。
  “花梨究竟是何来头？”小竹点点头，越发觉得花梨不是一般的狸猫。
  “神猫。”老鬼哆嗦着手，做出了判断。啊呸，亏它还是只神猫，胆子竟那么小。
  “那，阿芬是神？”小竹有点不敢相信，怎么看，阿芬都是一个漂亮的异族姑娘，没有像这里的仙子一样，给人一种冷艳高贵，不惹凡尘之感。说句实话，阿芬的容貌比之这里长相最一般的小环都是云泥之别。难不成，仙进阶成神后，反而是凡人的模样了？
  “等我们出去了，你亲自去问问。”老鬼踢了踢地上的黄符纸，都碎成了细末，散乱地落在上面，随着老鬼的走动，扬起了一些。
  “老鬼，别动。”赤岭拉住他。
  老鬼身子一僵，低头见赤岭蹲下，正在他的脚边观察那些符纸，问了句：“怎么了？”
  “你说，神怕什么？”赤岭低着头，脑海中有好似有一丝线索，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神啊，神怎么会有怕的东西呢？你看老君，无始无终，永生不灭，那可是我们求不求来的福泽。三清四御，诸位神尊，掌管六界，又有何所惧？”老鬼一连问了自己两遍。原本的屈家人是有修仙的，但老鬼觉得那种无欲无求的更不适合喜欢热闹的自己。他还是喜欢做个凡夫俗子，有着喜怒哀乐，为着积攒财富而奔波，这样的日子才有盼头嘛。所以羡慕归羡慕，真要他舍去一切去求个清心寡欲的长生不老，他是不愿意的。
  “那可不一定，你说的神猫，不就怕鱼嘛。”小竹立马举了个现成的例子。
  “擒贼擒王，破阵破眼。”赤岭的手指按在看不见阵的石壁上，苦笑着说，“归流神环阵，好破亦难破。”
  极少在赤岭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小竹直视着他：“怎么个好破法？”
  “你刚才也瞧见了，花梨来此，如入无人之境。既然是神创的阵法，那么对神是无用的。”
  他虽解释了一半，但小竹也明白了为什么此阵难破，因为他们三人中没有一个是神。
  “那只有一种办法了。”老鬼靠在墙上，看似庄重地说了六个字，“我们得道成神。”
  小竹听后，笑出了声，她是先修道，后修佛，最后又重新入了道。要知道，道家讲的是得道成仙。这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先天神灵，例如女娲娘娘，火神祝融，他们三个都没这种命。而第二种就是后天封神，例如二郎神，关羽等等。他们都是生前有大功，死后受凡人香火供奉的。简单的说，他们三个得先死了，才有可能封神，但这种几率微乎其微。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功德，何谈成神！
  “老鬼，你忘了，人是成不了神的，顶多也就是修成仙的。”赤岭提醒道，他们想活着，就只能最多修炼成仙，死了可能会成神，但这种事是绝不会落在他们身上的。
  仙，是逃不出这个山穴的。死了，就更出不去了。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里。
  “不如，请神吧。”小竹提议。这样呆在山穴里，很快就会饿死，她可不想吃那深潭里的鳄鱼和鲤鱼。
  “请哪个？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亦或者无极老母？”赤岭转头，问得一本正经。
  小竹白了他一眼：“哪请得动？能来个魏仁太岁就不错了，今岁乃葵未，魏仁将军又曾是华州人。老鬼，你也算得上半个华州人，过会要是真能请来，你可得出力呀。”
  老鬼重重地咳了两声：“好说好说，你先请来。”
  “我不会啊。”小竹显得很无辜，“我以为老鬼你会。”
  这下，老鬼的咳嗽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