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约法三章
作者:句翼      更新:2021-09-01 17:50      字数:3889
  一路并未谈话。
  沉默之中,秦晋心思逐渐平静,才发现与会说人话的动物对话,是多么的荒诞乖张。但幸好小心的声音非常正常,比起那灰成的嘶哑声和小黑鼠的幼稚声,已经与人类无异。
  身旁只有这么一个同伴,秦晋只好在心底慢慢的把小心当做人类来看待。
  这次很快就找到了泉水,仅仅绕过了一个山岭,秦晋就看到一颗大树下的石头缝里缓缓流出细泉,只是比昨日的那个小了很多。
  喝完了水,洗漱一番,又忍着凉水洗了洗头发。
  秦晋再次想起昨日洗澡之事,不觉尴尬,连忙向小心说道:“咱俩昨天要去找的那个人,你也没表达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人?”
  “那个人住在一个山洞里,小心不敢近前,只是远远的看过两次,那人身体很大,腿很细……”灰兔想了想,又不确定的说道:“那人远远看去,像是有两个头?”
  “身体很大?两个头?住在山洞里……”秦晋惊讶到。
  “小心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两次,但他肯定是个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好吧,我们一会儿去看一下,远远的看看,不要靠近他。”
  “是,大人。”
  秦晋心中无限别扭,他看了看小心,认真的说道:“你确定你要帮我吗?”
  噗通!小心再次趴到在地,“请大人不必怀疑小心……”
  “停停停,起来起来!”
  小心站起身。
  “不要动不动就趴在地上对着土地讲话,我没有怀疑你什么,你肯帮我,我还得谢谢你呢……只是,咱们得约法三章……呃,你知道约法三章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就是定下规矩。大人请讲,小心洗耳恭听。”
  “好吧好吧,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叫我‘大人’,不准自称‘小心’,太别扭了。‘大人’是古代对当官的人的叫法,另外我好像记得现代社会只有死人才会被称‘大人’,正所谓人死为大嘛,这也太不吉利了……你就叫我秦晋吧,你说话时就用‘我’来代替‘小心’吧……”
  “那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直呼大人名讳!”小心急忙说道。
  “什么洗耳恭听,什么名讳……唉,看来你们是遵从了古代那一套礼仪,这样吧,你几岁了,我听你声音年轻,不如就喊我秦哥吧,很多人都这么叫我的。”
  “好吧,秦……秦哥。”灰兔终于换了称呼,又接着说道:“小心今年约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到底几岁……也记不清了。”
  “哈?一百三十多岁,这……这不能喊我哥啊,我倒是得喊你……喊你什么呢……”秦晋惊讶,一时间竟想不出到底该如何互相称呼。
  “其实……小心踏入人道只有二十一年,也就算是二十一岁吧。”
  “那就好,那就好。”秦晋如释重负,“我比你大四岁,叫我秦哥没问题。”
  “是的,大人……啊,好的,秦……秦……哥。小心,啊不,我……我知道了。”
  “哈哈,习惯一下就好了,你们也得与时俱进啊。”秦晋接着说道,“这约法三章第二条嘛,就是假如我遇到生命危险,你不要傻乎乎的往上冲,立刻逃命,不要管我,只管自己逃命就行,明白吗?”
  “这个,小心不能……我不能……不能答应。秦哥救我性命……”小心立刻否定了第二条。
  “不行,不答应的话,咱们就地解散!”秦晋正色说道。
  “不要!好好,好吧。小……我,我答应。”
  “好,第三条嘛,就是等我找到了村子,或者见到了能帮助我的人,你立刻就回家吧,不用再跟着我了,然后帮我保守秘密就行了,可以吧?”
  “这……秦哥,小心……我,我是一定要报答恩情的……”
  “没事,你帮我找到村子,我就安全了,你也就算报答完了,知道吧!”秦晋怕这死心眼儿兔子不愿意,接着又恐吓道,“你要是不答应,咱俩也不必说话了。”
  “好好,秦哥,我答应,答应。”小心连忙应了下来。
  秦晋划定了自己与小心的关系,又喝了几口水,他取下绑在脖子上的长袖,准备再次用衣服储水,却被小心劝住。
  “秦……秦哥,不用这样来储水,山泉并不少的……”
  “我知道,但是还是带上水比较好。”
  “秦哥试试那个袋子吧。”
  “袋子?”秦晋疑惑道,月下十九的丝绸袋子吗?
  “嗯嗯,昨日秦哥身上那个黄色袋子,我以前见领主用过,应该可以储水。”
  “丝绸布袋能装水?不漏吗?”
  秦晋一边疑惑,一边拿出了月下十九的布袋,他拿出里面的地图单独装好,然后盯着丝绸袋子看了看:“是这个袋子?用它能装水?”
  小心点点头。
  秦晋不可置信,他拿着袋子试了试,果然没有漏水,再把袋口拉紧倒过来试了试,就连袋口也不会漏水。
  “卧艹……这……你们的科技,比我们人类发达太多了啊!这简直不科学啊……”秦晋惊叹。
  “这种宝物,只有领主或者月下仙才能拥有……我也只是见过而已。”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袋子是我从你们月下仙身上偷来的,那人受了很重的伤,昨晚灰成说那人在他府上,还在昏迷中……唉,应该就在这附近吧……”秦晋看了看小心,对方并没有反应,他接着说道:“我也希望那月下仙会没事,但是我不能去找她救她,希望你能理解,并不是我见死不救……我救你是因为你并不知道我的事,我要是救她的话,我自己肯定就没命了……”
  “秦哥不必跟我说这些,我只听秦哥的就行。”小心干脆的答道。
  “好吧。”
  秦晋不再解释,开始清洗布袋,想要洗掉上面月下十九的血迹,却又一次被小心劝住。
  “秦哥不要洗!若是把原主人的血迹洗掉了,恐怕就再也打不开这个袋子了。这种袋子一般都有封印,只有原主人才能随意打开的……”小心阻止到。
  “哈?真的假的……这……好吧,那不洗了。”秦晋吃惊,照小心这样说的话,那幸亏这袋子上沾染了月下十九的血,不然就算偷走了,也肯定打不开的……
  他一边惊叹布袋的神奇,一边装了满满一袋水,然后放进外套口袋。
  秦晋让小心转过身,穿上已经干了的长袖内衣,接着又大喝了几口水,才跟着小心继续赶路。
  “我都忘了问你了,我们现在是在太岭哪儿啊?”秦晋边走边问。
  “这片区域叫做黄成岭,我是被虹茗山领主放逐至此,除了虹茗山和这附近的山岭,别的地方我倒也不了解,这附近我也未敢走远……”
  黄成岭?
  秦晋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也想不起这座山,更不知道它大概在什么方位。
  “领主那么厉害吗?昨晚灰成说你是偷了丹药才遭到这样的责罚,真的假的?”
  “我是偷了一次丹药,但是那丹药本来就是我辛苦好几年才做成的,却被领主的小妾强行抢走……秦哥不要把我当成小偷,那丹药本来就是我的……”小心有些沮丧。
  “怎么会,你做的没错,是你的就应该是你的,再说我不也偷了人家的东西……只是把你弄到这里就算放逐?这里虽然很贫瘠,但也是有草的呀,这里很糟糕吗?”
  “黄成岭和万窟岭都是鼠族的天下,兔族在这里基本没有势力,领主把我放逐在此,就是为了让我生不如死,最后被鼠族吃掉……”
  “领主好狠啊……这么说来,这附近就你一个兔子?”秦晋疑惑道,他本来以为小心是有家的,没想到她如此凄惨。
  “差不多吧,东方那边倒是有一些同族,可是……它们并不接纳我……”
  “那你没有家吗?家人不帮你吗?”
  “我没有家……我们那一窝,当年就我一个开了灵智,因为修炼而活了下来……他们……他们早就死了……我踏入人道二十年后,被虹茗山领主招去做了打扫丫鬟,第二年就被毁了人身……”小心回答到,语气中并没有多大悲伤情绪。
  秦晋心中叹息,这些动物们的修炼都好难啊,他怕小心悲伤,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个灰成在鼠族中是什么地位?”
  “我只见过他几次,他应该是鼠族的一个小族长,小族长是这片山岭中最厉害的,小族长上面还有大族长,大族长的管辖范围更大……大族长上面还有长老,长老一般都是踏入人道的修为,长老也是领主的手下,领主统领很大很大的区域,相当于霸主的存在。领主再往上,就是仙门了。想要踏入仙门,不仅要走入人道,还有其他很多要求才行的……”
  看来灰成只是鼠族最底层的存在,秦晋心中庆幸自己没有遇到更厉害的,他接着问道:“月下是属于哪一个阶层呢?月下仙只是指兔族吗?”
  “月下是我族仙门的姓氏,只有我族长老和长老以上的人,才能被赐姓月下,秦哥手中的令牌,就属仙门了。”
  秦晋心下明了,看来自己遇到的月下十三、月下七、月下十九,都已是兔族的顶级存在,恐怕他们的师父月下仙更是厉害。
  “你曾经能化身为人,是不是很厉害?以后还能继续修炼变成人吗?”
  “并不厉害,我也只是刚刚推开人道的大门而已,当时的实力也只相当于大族长……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的内丹被领主打碎了。虽承秦哥之福得到了灰成的内丹,但也只是相当于丹药而已,我现在也只是恢复了一些记忆和话语……除非重塑内丹,我不可能再踏入人道了……”
  “你们说的人道,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大道无情,万中之一才会有一两个觉醒者,觉醒后还得保证不死,苦修几十上百年,然后得与点化,度过生死关,方能脱胎换骨、修得人身,期间漫长,大人……秦哥怕是无法想象。”小心顿了顿又说到,“秦哥可以想象自己修仙,有多困难,我们就只会更困难。”
  “我修仙?”
  秦晋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当下也理解了这些动物的艰难,叹息天地的无情,“唉,我大概明白了……”
  “秦哥倒也不必感慨,道之一途,玄之又玄。若遇大造化,一朝踏入地仙境,也不是不可能的……”
  “哈哈,算了算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现代社会虽然残酷,但是这大山啊,才是真的凶险……我啊,已经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了,要是在十八九岁遇到这些事,或许是另一番想法……但现在啊,哈哈,只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有钱最好,没钱的话,就努努力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秦晋心中也闪过一丝御风而行、问道长生的幻想,如果能通过修行把月尘珠还给月下一族,倒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只是眼下连生存都成了问题,秦晋根本来不及奢望这些,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大山、回到现代社会中去……
  一边行路,一边谈话,一人一兔渐渐熟悉起来。他们沿着山沟绕过一个又一个山岭,因为秦晋胸口有伤,所以走的并不很快。
  太阳升起,气温逐渐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