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点燃一支雪茄拍了拍高德的肩，用他相对而言最轻柔的声音说，“好了，你干的很不错。但现在，还要收尾。”
  高德还未反应过来收尾这个意思，让拔出手枪冲着地上的尸体挨个开枪，有的尸体毫无反应，有的却出于本能地抽搐几下。
  瑞依轻轻拉住他的衣角，看向他的双眼，“换我来吧。”
  高德摇了摇头，用僵硬的手指拔出配枪拨动撞针，“这是我自己选的，让我自己来吧。”
  说出来要比做起来容易，少年机械地开枪，他只能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就是是场梦，这一切就他妈是一场该死的游戏而已。但他的身体却知道事实，从不断跳动的心脏到同样跳动的指尖。
  高德一拳锤在吉普车上，喉头抽动，他对准附近的一具尸体，将手中的弹药尽数倾泄，双肩神经质般地颤动，弹夹打空，更弹再次开枪，弹夹再次打空，继续换弹开枪。
  瑞依担心地走上前，维京人拦住了他，“让他一个人发泄一下，这里就是一个节点，每个走上这条路的人都要经过的节点，我们所有人都经历过，不是吗？”
  瑞依收回了迈出的步伐，握紧手中铳剑，目光锁死在少年身上。
  老板娘点燃一根纸卷烟，静静地听着远处传来的枪声。
  加百列直起身子，望向车队的方向。
  丹停止了手头的工作，把破解交给人工智能。
  崔妮蒂斜靠在囚车门处，双手交叠握着纹在上面的盖尔文。
  雪，此时从天国欢快地降下，高德背靠车身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他呼出一口气，看着白气升腾，身子缓缓滑落在地，他抓下头上的针织帽，那柄打空的手枪搁在一旁，散落的黄铜弹壳组成嘲讽的笑脸。
  “高德.斯莱雅，报告，收尾任务完毕，请求归队。”耳边似乎传来魔鬼地欢呼，庆祝又有一个灵魂归它们掌控。
  “请求通过，囚车的情况怎么样？门打开了吗？”
  丹撕开一块巧克力棒，他叼在嘴中含糊不清地说，“快了，还有三个百分点，哦，只有1.25个了。”
  崔妮蒂从车门边让开，铜制铁心解锁，气栓开启，厚达一分米的钢板打开，外部的光线照亮了里面那些惊恐的脸，就像弥尔顿在《失乐园》中记述的那样：
  这是一群政治犯。
  “422号。”崔妮蒂的视线扫过众人，一个面颊严重凹陷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崔妮蒂替他打开手铐和脚镣后，把手中的解锁卡扔在地上，“其他人，外面有武器和弹药，还有少量的补给品，大概还有两辆可以发动的吉普。努力活下去吧”
  “不把他们全部带走吗？”高德看着身边的让，后者摸出酒壶。
  “可以，但没必要，我们只用带回任务目标就够了。”让把酒壶递到高德跟前，“来一口？”
  高德斜着眼看着这个扁平的物体，“谢谢……酒还是算了吧。”
  让一仰脖子灌进大半瓶，“随你，顶级的皇家礼炮我还舍不得随便给呢。”金黄色的酒珠挂在他的胡子上。
  高德也仰望着天，“我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哈？”让摇摇酒壶，发出清脆的声响，“酒少了当然会……”
  “趴下！山谷处有高能反应！”
  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将高德按倒，久经战场的让先一步反应。
  大口径子弹在地上溅起半人高的雪尘，一只黑色的钢铁巨鹰从山崖边升起，它的鸟喙喷发出火焰。
  “还有昆式战斗机啊，早知道带架毒刺了。”让吐掉嘴里的雪沫，他的视线余光瞥见了令人悲伤的一幕：
  扁平的酒壶孤独的躺在雪地里，金黄色的酒液肆意流淌。
  “喂喂，”这个两米有余的北欧人直起身子，“喂喂，”一把抄起地上的重机枪太高伤口，“喂喂喂！
  那可是最顶级的皇家礼炮啊！混蛋！”
  重机枪喷出复仇的怒火，形成的弹幕毫不逊色于机载武器。
  “你个狗娘养的打算怎么赔啊？！等老子把你打下来好好商量！”高德震惊着看着人与战斗机间的搏杀，维京人不住的对着低空破口大骂。
  “让，就这样牵扯住它。鸢，能让它降下来一点吗？”加百列冷静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紧接着是老板娘懒洋洋的声音，“试试呗？”
  战斗机悬停所用的两架引擎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狙击弹打穿了保护外壳，弹头卡在了机器中间。
  为了维持整体上的平衡，驾驶员降低各个引擎的输出，让机身下降。
  “r小姐，请摧毁它的左翼。崔妮蒂请保护好目标。”
  “好。”
  “明白。”
  瑞伊拿着一捆搜集到的手榴弹，从囚车顶上跃起，简易的炸弹被巧力引导向飞机的左翼，喷气式引擎将它吸入。
  爆炸摧毁了战斗机的半边身子，平衡对它来说已经是奢望，更别求反击了。
  “高德。”
  耳机中传来自己的名字，高德紧张地立正，“到又。”
  “配合我，干掉那个驾驶员。”
  雪地摩托轰鸣而来，加百列举起手中的射绳枪冲着机舱来了一枪，钩爪钻入机身，加百列转而把绳索卡在摩托上。
  “丹，再降低它的输出功率。”
  “得嘞。”
  战斗机应声而降，猎鹰的爪子被拴住，翅膀被折断。它尴尬的保持在低空飞行。这已经是飞行员最大限度操作的结果。
  “高德，干掉他。”
  “喂喂喂，这又不是合金弹头，我也没有能干它的东西啊，找老板娘，她可以……”
  “你的刀可以穿透防弹玻璃！你能办到！”这是第一次听见加百列咆哮的声音。
  行！大不了就去死！
  被逼迫到极限的高德只剩一条路可以选择。
  飞机接近我这还有四秒……
  我需要到达一定高度上……这件事借助吉普可以完成。
  助跑……起跳……滞空……
  时间够了！
  “第一次由高德自己所构想的计划就这么形成。
  没有时间给他犹豫，计划形成就得马上实施。
  前杠、挡风玻璃、车顶，顺着这些可以借力的点跃向高空，正面迎上战斗机。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他直接撞飞，好在加百列最大限度的降低了战斗机的速度。
  长刀已经贯穿防弹玻璃，在未经瞄准的情况下，它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稳住身体而已。
  在驾驶员震惊的目光中，眼前的少年眼中带着完全矛盾的冷静与暴戾将刀拔出，又准确地送进他的心口。
  长刀再次被拔出时，人已经消失在眼前，任由鲜血涂满驾驶室的玻璃。
  高德踩着倾倒的战机一路向上，在飞机接触到地面以前跳向空中，以一个非常……呃……经典的姿势落地。
  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毫不掩饰嘲笑的意思，“小子干得不错，为我的好酒报仇了！”
  “嗯……”高德发出呻吟，“好歹让我帅到最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