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二天，陈默和李颦儿一起来到了兰娇莲娜。
  他对外的身份，是李颦儿特邀的安全观察员，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清楚，他其实是李颦儿搬来的救兵。
  整整一个上午，他一直待在李颦儿的办公室里看资料，到了下午时分，他便开始要李颦儿有针对性地找来一些员工问话。
  其中，对于配方事件的当事者——兰娇莲娜研发中心主任华师傅——他的询问，更是重中之重。
  可令李颦儿奇怪的是，陈默只问了华师傅两句话。
  “他们说你的香水配方是偷的，是吗？”
  “不是。”
  “那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研制的。”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对话十分简短，给人的感觉就是敷衍了事。
  华师傅很激动，以为陈默不相信他，甚至发了火。
  他是公司元老，十年前加入兰娇莲娜，从一个普通研究员做到研发中心主任的位置，一直兢兢业业，将全身心都投入到香水配方的研发当中，从未出现过差错，却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李治只是暂停了他的工作，却并未将他开除。
  但无论他怎么解释，对于调查这件事情的人来说，事实俱在，证据确凿。
  警|察确实从他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印有其他公司密码的配方，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那配方确实是他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李颦儿也不相信华师傅会做出那种事，但陈默的态度确实不算太好，她以为陈默要让华师傅抵罪，但又不敢直接反驳，犹豫道：“华师傅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陈默闻言点头：“我知道。”
  李颦儿道：“那配方……”
  陈默不假思索：“配方是他自己的，他确实被冤枉了。”
  陈默如此笃定，反而让李颦儿有些吃惊。
  毕竟他不是兰娇莲娜的员工，对华师傅的为人并不了解。
  李颦儿不知道，她面前的男人有一个比测谎仪还灵敏的鼻子，对方是否说谎，他马上就能分辨。
  华师傅走后，陈默一直忙碌着。
  他在对那些资料进行整理，有一些是很快就能分辨出没用的，就马上让李颦儿拿走，另外一些则分门别类地放在桌面上，显然另有他用。
  偶尔他会指着资料上的人，让秘书叫他们来办公室，由他编好问题，李颦儿进行询问。
  问题大多很简单，用是和否来回答，有一些则显得略微无厘头，例如“出事的那天中午吃了什么，和谁一起”，在李颦儿看来，这些都无关紧要，但陈默则明显有自己的用意。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李颦儿终于相信了这一点。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办公桌前的不断翻阅资料的陈默，一时有些失神。
  自从接手兰娇莲娜，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只有陈默才能给她这种感觉。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相信，陈默确实能够解决公司存在的问题。
  陈默做事目的性很强，有条不紊，就像是设计精密的仪器，一环扣一环，在具体事务上，甚至比父亲还要厉害一些，根本不像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
  李颦儿甚至敢确定，他一定受过专业的训练，甚至考取了mba证书，就算让他管理一个大企业也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李颦儿想到陈默和她说过的一句玩笑话——他只是一个养狗的。
  对于李颦儿来说，陈默一直很神秘，起初她以为唐家是他的靠山，但经过几次接触，她发现，就算面对众人闻之色变的唐明远，陈默的态度也并没有显得多么热络。相反，在和唐明远谈话之后她才知道，若非看在陈默的面子上，就算知道李家是冤枉的，唐明远也不会见她。
  李颦儿回过神来，陈默已经将所有资料整理完毕，正拿起水杯喝水。
  她微微一愣：“弄完了？”
  陈默点点头：“事情的脉络基本摸清了，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不过，足够了。”
  “啊？”李颦儿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才一天时间，就将整个事情调查清楚了？
  而且这一整天，他甚至没有离开办公室。
  如果不是陈默平常不苟言笑，李颦儿甚至以为他在开玩笑。
  看着李颦儿吃惊的表情，陈默道：“其实没有多么复杂，华师傅是被他的两个助手坑害了。”
  陈默解释之后，李颦儿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华师傅的两个助手被人买通，将其他公司印有水印密码的草纸带进了研究所，华师傅不疑有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将配方手写在上面，最终被警察“人赃并获”。
  而买通助手的人，则是想通过搞臭兰娇莲娜的名声，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谁？”李颦儿问道。
  陈默用手点了点桌上的一叠纸，那是他刚刚从一堆人的资料中，分离出来的几个。
  李颦儿看了看，发现上面大都是公司的中层领导。
  有的甚至是跟着父亲一起创业的元老，与李家交情颇深，她还要叫一声伯伯。
  李颦儿瘫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能接受。
  良久，她才沙哑着嗓子问道：“有……证据吗。”
  “去查查他们在银行的流水，一看便知。”
  他就是利用这个方法来确定几个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只不过，他并非利用正轨渠道，而是直接黑进了银行的系统。
  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颦儿终于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句话里面隐藏着的那份失望，她怔怔看着陈默：“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就要看你怎么想了。”
  陈默喝了水，说道：“不过我不认为他们会给你选择的机会，按照日程，三天之后就是兰娇莲娜每个季度的股东大会，他们一定还有后手，那才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陈默调查配方的事情，动静虽然不大，但此时正是兰娇莲娜的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夜里，兰娇莲娜某间会议室，几个中层管理正围在一起。
  “老黄，你那边没问题吧，我可听说，那闺女请了个帮手来。”
  “是啊，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历，刚来就将员工叫去问了个遍，连我的秘书都没放过。”
  几个人心中惴惴不安，事情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不希望出现问题。
  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男人笑道：“诸位放心，那小子的背景我叫人调查过了，就是唐家的一个小喽啰。”
  “唐家？”众人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惊慌了起来，“莫不是唐家已经相信了李颦儿的话？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地中海虚按了按手，笑道：“大家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那个人出身唐家不假，但他只是一个养狗的，根本说不上话，也不知道我们的大小姐是怎么想的，竟然找了这么个人来帮忙，真是笑死我了。”
  “养狗的？”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笑了，其中一人道：“可能是大小姐想要转行了吧，哈哈哈——”
  几人说笑一阵，又对那地中海说道：“老黄，丑话我们得说在前头，兰娇莲娜被吞并，该给我们的好处可不能少了。”
  他哈哈大笑：“大家放心，有我黄世昌一口肉吃，断没有让大家喝汤的道理，既然李治和他的女儿都不愿听我们的话，那我们就要让他们看看，我们能建立兰娇莲娜，也能亲手毁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