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张漫不仅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一些事，还能看到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
  脑子里装着太多东西，搞得他经常夜里失眠，第二天起来脑子里就都是或真或假的，关于梦的记忆，就像是强行往他脑子塞了别人的经历一样。
  今天他很晚起来，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喉咙里一阵干涩发苦。他起来刷牙洗脸，然后去找温大师求疑解惑了。
  他现在住在飞云观里，每天租金五块，没错五块！本来温大师要收他一千一天，但是知道他是仙中大学的学生后，就只收五块，可能这就是学生优惠吧。
  张漫也不知道温大师整天在想什么，这个小破屋收一千真的有人住吗？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还有一个卫生间其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地板都是水泥的。
  温大师就是上次他在河边遇到的女生，名叫温宛，看着年纪不大，在道观的辈分却很高，张漫有一回听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喊她太师叔。
  之前张漫偷偷去赵明他们住的民宿看过，里面空无一人，有几间房间都被搬空了。
  他从别人那里了解到赵明失踪的时间段里，飞云观也有以为一位道长失踪了，并且这位道长还是温宛的师兄。
  张漫的直觉告诉他，温宛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随便找了个人问清温宛在的地方，然后向飞云观的网红打卡点——情侣桥走去。
  被问到的小道长惊叹:“原来真的有人追温宛！原来传闻都是真的！那个让温宛放弃了一晚一千的巨额客房收入、那个天天追着温宛的普通男大学生原来真的存在！”
  “温宛都有男朋友了，我还在单身……唉……”
  温宛是谁？是一言不合能把换下来的灯管当棍子挥舞的狼人。像他这种工作稳定、有车有房、善解人意的男人竟然二十好几还找不到女朋友，没天理啊。
  张漫当然并不知道这些事，他走到情侣桥，正好看到温宛在指使一帮人做情侣桥的装饰。
  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温宛回答道:“马上到端午节了啊！”
  张漫:“端午节……跟情侣有什么关系吗？”
  温宛:“光棍节跟情侣没什么关系他们不是还要过?”
  张漫“哦哦”两声，表示认同。“这个锁……是自行车锁吧？”现在已经很少看到这种锁了。
  情侣桥上挂满了这种自行车锁，上面还系着两条写着情侣名字的红袋子，一阵风吹来，车锁与栏杆碰撞，发出“哐哐”的声音，跟情侣桥实在有些违和。
  “是啊，”温宛回答道，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自豪，“我批发来的，就不跟你说成本了，那个做锁的厂子都要倒闭了，我这一买又把他买活了。当初好多人反映说爱情锁太小，放在一堆锁里都看不到自己的名字，我就批发了这些锁，够大够响！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张漫忍不住打击她:“但是我听说这里是因为特别不灵出名的，写下名字的情侣有一大半都分了。”
  偏偏还有不信邪的情侣过来。
  无良奸商温宛叹了一口气:“所有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
  张漫有点不适应她突然的严肃，温宛接着又说:“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仙中正常吗？”
  张漫:“什么？”
  温宛:“那我换一个说法，你知道我们我五十年前的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社会前进了五十年，科技也停滞了五十年，你觉得正常吗？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这正常吗？”
  “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
  “但是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没有人去问:为什么五十年了，我们的科技没有进步?”
  张漫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一般。二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这一事实，他觉得科技发展缓慢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他也从来没有关注过为什么科技会发展得这样缓慢，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脑子里给他设定好了——不会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的想法。
  他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答案。
  “张漫，我问你，你想知道我师兄失踪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等他回答，温宛便一股脑地全说出来:“有一个妖魔被封印在实验室里，他是被不是人的人类折磨成这样的。”
  “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一个孩子活生生变成了妖魔！我们却不得不为了人类的利益去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封印起来。我的师兄每个星期都要去加固封印，每天都在为这件事发愁。”
  “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封印也不例外。再怎么强大的封印，再怎么加固，它终是有一天要坏掉的，就像是这些情侣之间早已有了嫌隙的爱情。”
  “所有的东西在过了他的保质期后，就只是一堆没用的垃圾了。”
  “你的同学正好撞上了封印过期的日子，所以他们和我师兄一起，为一个贪婪的人类制造出的地级妖魔陪葬了！”
  “你听懂了吗？”
  “他们都死了。”
  地级妖魔，人类已知的最强妖魔。
  温宛的脸色很难看，张漫感觉她都要哭出来了，但是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来。
  “你不是想知道这些吗？”
  “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张漫没有说话，他僵硬地伸出一只手，拉住眼前这个人。好像如果再慢一点，他连面前这个人都拉不住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温大师，你能教我怎么成为一个创造者吗？”
  “做什么创造者，你还是回家去养猪吧！”温宛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挣开他的手。
  张漫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或者说整个人都在颤抖，那些痛苦过去被揭开一定很难受，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她从前跟这个师兄关系有多好。
  “创造者也可以养猪啊。”
  温宛破涕为笑，甩开他的手说:“滚去养你的猪吧！”
  一旁不明真相的群众:
  “小情侣吵架了？”
  “温大师（温宛的爹）回来要高兴死了吧。”
  “可惜葛辟太师叔看不到了。”
  ……
  下午，张漫刷着手机，却看到一则消息:仙中市爆发xx病毒，目前已被封锁。
  仙、中、市。
  他死死地盯着看着这几个字，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
  灰蓝色的笔记本封面上有四个字，从左到右、从上而下分别是:“梦”、“中”、“仙”、“迹?”。
  但是最后一个字是他猜的，顺序也是他想当然以为的。如果换一种读法，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呢?如果最后一个字不是“迹”呢？
  “梦、仙、中、记。”
  “仙中……”
  “梦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