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落霁的驼背越来越严重，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了。
  她闷在被子里，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肖落霁妈妈准备的午饭，她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放在一边放得米饭表面已经变硬。
  房间里的镜子都被拿出去了，洗手间的镜子也被黑布罩上。现在还是白天，屋子里却早早地亮起了灯，肖落霁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些天，房间里的灯没有关掉过，而她也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她想要起身去厕所，头沉的厉害，让她感觉好像头顶着十公斤的哑铃，随即她从床上了下来，但是她并不在意，竟然手脚并用爬着去厕所。
  这样的姿势轻松了不少，她的头没有那么沉了，身体也敏捷了许多，她恨不得再长出一双脚，这样或许就能更快、更轻松。
  晚上，肖落霁的妈妈送来了晚饭，她看向自己的女儿，但是肖洛霁很怕她似的用被子蒙住头，拒绝她的触碰，肖落霁的妈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走了中午的盘子。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从被子里探出头，然后像动物一样张嘴就去吃碗里的饭。吃了一点就感觉饱了，于是她又继续窝在床上，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入夜，房间里的灯更亮了。
  她就这么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睡梦中醒来，耳边清楚的听到开门的声音。但是因为睡觉之前她搬了很多重物堵着门，开门的人一时半会还推不开，她害怕地躲进被子里，嘴里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人的力气很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看向她的地方“嘻嘻”笑着。肖落霁见没了动静忍不住把被子掀开一条缝，突然对上那人的视线，心头一跳。
  门缝里的根本不算是人了，“它”有着青灰色的满是褶子的皮肤，上面稀稀落落长了几根长长的毛发，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整个眼珠子都是眼白，瞳孔只有一粒黄豆大，它的嘴咧得老大，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还有疑似口水的腥臭的液体流下来，落在地板上只听“滋”一声，竟然把木地板腐蚀掉了。
  此刻“它”正看着肖落霁，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这样做了它就不会发现她。
  但是它只是在门缝里看看，并不打算进来，随后又“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肖落霁当下又把门后的重物往前推，又搬了一些东西过来死死抵住门。
  过了一会儿，她又闭眼睡去。
  朦胧中听到了第二次开门声。
  “咚咚！”
  “它”变得有礼貌了一些，先敲了下门，当然不等主人回应，便转动了门把手。被重物阻挡着，它并不能很容易地推开，推了一会儿后，只推开了一点缝隙，却比刚才要大很多。
  肖落霁连看都不敢看了，她头蒙在被子里假装已经睡着了。
  门缝里的怪物不再是之前那只了，“它”的身形更为高大，从门缝里也只能看到“它”的一只眼睛——血红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它”地脸上张满了红红的瘤子，有的还在往外冒着热气，十分骇人，“它”的双脚竟像一摊烂泥，不断地有红色的血水顺着他的小腿淌下，把地板弄得很脏。
  “它”也看了肖落霁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带上门。
  第三次开门……
  “它”的身形更为矮小，最多二十厘米高，也不知是怎么开的门。“它”在外面一跳一跳的，门缝足够让它通过了，但是“它”只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也像之前那两只怪物一样，并没有进来。
  她知道那些怪物不会进来，只会在门缝里看她。但是一晚上的时间，会有数不清的怪物一个一个来开她的门。她已经不想睡了，与其睡着又被吓醒，不如就这样到天亮，天亮后那些怪物就不会来了。
  但是，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睡过去。
  第四次开门……
  第五次开门……
  她每次睡着后又都会被开门声吵醒。在战战兢兢地度过一个晚上后，肖落霁的妈妈来敲她的门。
  肖洛霁一惊，睁开了双眼，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房间，她知道已经是白天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眼睛盯着房间门。
  但是她是不会去开门的，肖落霁的妈妈也知道，转动了门把手，像往常一样将早餐放在床头柜，然后带上门，期间没有任何交谈，只是在关上门后，肖落霁才敢探头出来，肖落霁的妈妈这时也开口:“落落，你房门口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弄干净了，下次不要再这样知道吗？”
  肖妈妈知道等不到她的回答，转身走了，留下肖落霁心中一阵胆战心惊。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化学课上偷偷拿出柜子里的硫酸溶液，把它放到一个她讨厌的女生手边，并且“不小心”打翻了……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恶语相向，让他不要靠近自己，免得把“病毒”传染给她……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体育课上骂哭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说她跳起来像一只“跳蚤”……
  一定是他们来报复了！
  一定是的！
  她回想了这些天看到的怪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们不是都还活着吗？
  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肖落霁心中升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冯莉莉呢？
  为什么她没有来？
  我欺负得最狠的不是冯莉莉吗？
  所有人都来了，为什么你没有来？
  为什么你没有来报复我？
  “冯莉莉……冯莉莉……”她喃喃念道，念着念着又哭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给你叫救护车的！呜呜呜——我单当时太害怕了，什么都不敢想，你原谅我吧，是杨羽捅的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没有人回答她。
  肖落霁环顾四周，越发觉得这里阴森可怖，她坚信冯莉莉一定就在这里！
  她拖着重重的脑袋跪下来磕头，磕在柔软的床垫上一点都不痛，于是她又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跪在木地板上磕头。
  磕到额头破皮了，脑袋一阵眩晕，她才觉得安心了不少。
  又是一天夜里。
  第一个怪物敲开了她的门。
  “它”跟之前的那些有点不同，“它”长得更像人类了。皮肤是那种病态苍白，五官模糊不清，但是可以看出，不是什么长着瘤子满是褶子或者没有瞳孔的奇怪的长相。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像是山间流淌下的溪水，柔顺的不可思议。
  肖落霁躲在被子里看她，脑子里却在回想自己有没有欺负过这样一个人，“它”朝她一笑，露出里面空空的没有牙齿的牙床。
  “啊！”肖落霁惊叫一声，竟一骨碌滚到地上，对着“它”不停地磕头。
  这是冯莉莉！
  肖落霁突然想明白了。
  她来报复我了！
  “它”保持着笑的姿势很久了，久的肖落霁磕完十几个头，“它”还站在那里笑。
  “冯莉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的！你原谅我吧！我会给你烧纸，给你上香，你想要要什么我都烧给你！”
  “它”盯着肖落霁，又好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肖落霁松了一口气，这些天被压迫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冯莉莉这是原谅她了吧？
  她弯下身体，磕完最后一个头。
  “咕噜噜。”
  她的头在地上滚了两圈。
  脖子上有一道被重物压出的痕迹。
  ……
  “肖落霁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杨羽，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生病了吧。”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
  “我怎么知道！”
  “你跟她关系最好，你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
  “扭到脖子了吧。”
  “扭到脖子？哈哈哈！笑死我了！她是不是装病啊？”
  “扭到脖子真是一个请假的好借口，很好，现在这个借口是我的了。”
  “杨羽，去厕所？”
  “嗯。”
  “你们听说了吗？警方怀疑冯莉莉的死不是自杀，是他杀！”
  “什么情况？”
  “冯莉莉身上被捅了一刀，又在是河里发现的尸体，如果是自杀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你要自杀，你还会专门走到河边拿把刀自杀？是怕一刀捅不死自己来个二手准备？再说拿刀捅自己是要多大勇气啊，放着好好的河不跳为什么要先捅自己一刀呢？”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所以我怀疑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将其伪装成自杀，但是又画蛇添足想要销毁证据，于是把她丢进河里……”
  “这么说……”冯莉莉的死应该跟他们没关系啰。
  “你们猜凶手是谁？”
  “是那种变态杀人魔吧。”
  “其实，我有一个内部情报，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学校旁边那条河抛尸的……”
  “哎哟妈呀，你说的可真吓人。”
  “我们学校附近有变态杀人魔？太可怕了吧！你不要吓我们！”
  “有哦，监控全都拍下来了……”
  “但是我听说那天学校门口的监控坏了，没有拍到什么。”
  “监控在那天那个时间点坏了本身就很可疑，倒像是凶手为了隐藏痕迹故意为之。再说了，难道全世界只有学校门口一个监控吗？”
  “难道外面的监控拍到凶手的样子了？”
  “那犯人抓到了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