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包子，我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走出了红星饭馆。
  刚才那啤酒一入口，我就发现情况不对：看上去是一扎啤酒，实际上程北给我玩的是“潜水艇”。
  啥叫“潜水艇”？就是在啤酒杯扔进一杯白酒，白酒跟啤酒混到一起。
  谁都知道，这酒一混，劲就格外大，我不算能喝，而且还空着肚子，一大扎混酒下去。我立马觉得头昏眼花，脚底下绊蒜。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我红着脸离开了。
  这时候，曲轻快的电话来了：“哎，你是怎么回事啊？都过点了，你怎么还不来？”。
  我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说：“哦，别急，别急啊，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到。”
  曲轻快大概听出我说话有些不利索，便又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已经吃上了？还喝了酒了？你要是已经吃上了，那就甭过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哪有哪有，”我赶紧辩解。“确实是有点儿事，确实是还没吃呢，你听，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别急啊，你再等一会儿。”
  我一步三晃地赶到了机七车间，见刘露正跟一群人在忙活。
  见我到了，刘露一声欢呼，众人围上来，连手都不洗，抢包子就吃。
  刘露问我：“高轶，你吃没吃饭啊？”
  我摇头说还没吃呢。
  刘露让我跟她们一起吃。
  我说不行，马上还有事儿。
  说着，我就要往外走，可是没想到腿一软，差点摔一跟头。
  “你怎么成天跟丢了魂似的呀？能问问你还有什么事可忙的吗？”听得出来，刘露是在忍着笑问我。
  我晃晃悠悠的往外走，随口应了句：“大头兵的事，可不就是多嘛。谁让我有那么多领导的。”
  走得远了，我听见刘露又甩过来一句：“这家伙怎么神神叨叨的？”
  神神叨叨就神神叨叨呗，我乐意。
  出了门，我用有点发木的脑袋，努力去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对我来说，刘露在哪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显示仪在哪。
  如果显示仪不在技术中心，那么曲轻快呆在鑫缘饭店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刘露能保证带着显示仪，一直呆在哪个固定的地方吗？这哪有准呢。
  想到这儿，我又掉头往回走，还是摇摇摆摆的。
  刘露见我又回来了，举起一个包子，远远的就要扔给我。
  包子既然扔过来了，我当然只能接住。
  况且，我肚子现在也已经相当饿了，而且酒劲还不时往上反，不吃口东西，真压不住呢。
  我把包子一口塞到嘴里，吭哧就咬掉了半个。
  嘴里嚼着包子，我呜噜呜噜地问刘露：“待会儿你还要上哪啊？”
  刘露说：“那可不一定了，得看进度。”
  我一听这话就烦，心里说：“你就别卖关子了，不给我一个确定的说法，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呀？”
  不管去哪，人家是在干正经工作，而且她还是我领导，哪里轮得到我吆五喝六呢？
  当然，我话还得说到：“一会儿如果你离开车间去别的什么地方，麻烦告诉我一下。如果时间太晚了，我可以送你回公寓。”
  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说这话，我可是鼓了不小的勇气呢。
  我刚说完，就见刘露周围的人神色有异。
  有的人故作神秘，有的人似乐非乐，还有人意味深长地盯着刘露。
  没想到我这话把刘露惹毛了：“谁需要你送啊。看你神神叨叨的，没你还好点，有你还真会把我吓着。”
  周围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在大家眼里，我刚才对刘露说的话，分明是摆出了一副追她的架势。
  随便你们怎么理解吧，我今天要争取“过去”，只能靠运筹调动刘露了。
  为避免难堪，我嘟囔了一句：“不用接就算，我自己玩去了。”说完，我又问周围的人说：“拜托，你们大家可要照顾好我领导啊。”
  有人笑着答应着。
  我晃着身子，脚底下有些不利索地向门外走去。
  这时，曲轻快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你到底来不来呀？都几点了？你是耍我玩还是怎么的？”
  我还把这位曲姑娘稳住。
  可刘露的行踪不定，我就没法确定，下一步曲轻快究竟应该在哪里呆着。
  我跟曲轻快对付着，说了半天，总算把她稳住了。
  我正在路边发呆，刘露的电话又来了。
  她说马上要去资料馆查资料。
  别看刚才在人前说话倔倔的，还真按我要求做了。
  我听后喜上眉梢，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如果能把她稳在资料馆，那就可以让曲轻快呆在鑫缘饭店了。
  趁这个机会，我再赶到指定的第三点，那么这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就到位了。
  天助我也！
  我赶忙问刘露，她需要什么保障。
  刘露说，刚才的包子有点咸，想喝菊花茶，问我能不能弄点菊花茶，给她送到资料馆。
  这算什么，小菜一碟。
  可问题是，到哪里去搞菊花茶呢？
  我公寓里肯定是没有的，技术中心那边更没我什么东西。
  而且这么晚了，估计街边的商店也都关门了。
  我合计了一下，打算这样做：先应下刘露的任务，然后赶往曲轻快那里，跟她聊几句，把她彻底稳在鑫缘饭店，然后在从饭店里拿点菊花茶，给刘露送过去。
  这是个完美的计划，既能稳住曲轻快，也能搞到菊花茶，同时把刘露也稳住了。
  拿定主意，我向鑫缘饭店走去。
  进了饭店，曲经快正坐在一张两人桌前发呆。
  见到我进来了，她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你架子也太大了吧，都什么时候了？究竟还吃不吃啊？”
  我陪着笑脸说：“当然吃啦。我这不来了吗。实在是有事。”
  曲轻快说：“那就赶紧点菜吧，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了。从没见过你这么磨叽的人。”
  我说：“你拣好的点，我来结账。”
  谁知曲轻快还不干：“说好了我请客，干嘛要你请？再说你请，我抬腿就走。”
  “好好好，你请你请。”我恭敬不如从命。
  曲轻快拿过菜单，几下就订好了菜。
  看来，她早已经把菜单看熟了，所以点起来很快。
  她点完了，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菜单，说：”加一壶菊花茶，去火。”
  曲轻快面露不快：“高轶，你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没看我点了菊花冰饮了，你是故意捣乱还是怎么着？”
  我刚才就根本没有仔细看菜单。
  听曲轻快说完，仔细一看，确实有菊花冰饮。
  我再点热的菊花茶，确实像是在跟她顶牛。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也为难了：“这菊花茶，是要还是不要？”
  我想说要，但一看曲轻快不高兴的样子，便说：“已经有菊花冰饮了，菊花茶就算了，不要了。”
  听我说不要菊花茶了，曲轻快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跟曲轻快闲扯着，我脑子里快速转着待会儿怎样偷偷定壶菊花茶。
  见我说话不着边际，曲轻快问我，傍晚那么长时间，究竟在做什么。
  我支吾着说，工作上还有点事，没有完全想明白，我在思考和找资料。
  曲轻快倒来了兴致，说：“那好啊，反正在技术上我还是你的师傅呢，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在这儿讨论一下，咱们边吃边聊。”
  她这一说，让我慌神了。
  刚才那会儿，我压根就没想什么技术方面的事。
  既然她要探讨技术，我就胡乱说了一通。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刘露的。
  她告诉我说，她因为有事要回技术中心，让我把菊花茶送到技术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