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作者:木头果子      更新:2021-10-22 17:19      字数:4319
  楚言将气从她后背拍击传入她五脏肺腑和四通八达的脉络,细细感受一番。
  ……这下要是那些医者来,恐怕也不能说这人正常了。
  二字形容:“堵塞”
  全身气脉闭塞,不流通,又极其排斥外力,就像个,无法起死回生的死人一般……
  这估摸也是她坚硬不催的缘由,已达到人的极限,各种技能无法活动还屹立不倒,再用一句不恰当但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话说,是她已超脱五行外,全然飞升,才能无敌至此。
  楚言探到这些时,是不用五分力都闯不进去。
  而他这一拍,姑娘直直吐了一大口血。
  兰莞着急望他,他眉头皱得极深,摇头,示意她冷静。
  楚言手掌生火,开始烘烤她背。
  他几次三番庆信自己是个火的属性。人不可缺火,脚底有火,婴儿体弱,得此安生长大,不受怨鬼叨扰。夜间行路,肩上两盏火,凶神恶煞俱怕。这火用处多多,纯净之火更是正义之士,驱邪惩恶。楚言手掌生火,要好好试一试这个毒,瞧它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他十分认真,只专注其一,顾不到其二,忘了一些男女之别……
  不到半刻,烧的这姑娘终于从兰莞那安神香中挣脱出来。
  如木偶一般起身,挣扎着往前头冲了几步,再回头,眼睛通红,闪着诡异光芒,向他冲来!
  其他三个无动于衷,仍陷入“梦乡”。楚言立马就知这中毒人与中毒人之间并不互通,而她们要全体出动,为行同样一桩事,那更能表明她们有“主人”,无欲无念,全听主人指挥,她们实际都是傀儡。
  楚言在思虑中躲过她的一掌,飞身再躲两招,兰莞才终于出手。
  她手段狠厉,没有想象中的柔和。丝毫没放一点水,不出三招就卸她两只臂膀。只听传来咔吱一声,楚言自觉肩膀都痛。然后她用一个长长黑绳将她火速按到在地,捆住。
  这兰莞也是心狠手辣的。
  楚言无言,又一督督见,终于发现这姑娘的后背露出大片皮肤,耳根红了起来。
  兰莞似并不见外,面无表情地从储物环中扬起衣裳,给她潦草裹住后。楚言才忍不住回头再看,瞧她手脚利索,在虚虚绑完她身子后抽出她手臂,拿住,踩住她腰拽手臂往上一提。
  这一卸一安她家姑娘的双手又好了。
  兰莞眼也不眨,在她手臂好的那刻又给她打包捆在黑绳中,拉紧绳头,才慢了动作。矜贵蹲下,把安神香放在她鼻端又让她闻了闻,等她慢慢睡去。
  楚言看得目瞪口呆。
  兰莞淡淡睨他:“她们有时半夜起来发狂,我习惯了,但你是男子,你不能做。”
  你刚才那样,太粗鲁。她后背衣衫都被你烧破,你还浑然不觉。
  ……好罢,兰莞自认,他从方才到现在,双眼都黑白分明,目光澄澈,可见坦坦荡荡,行医者如此,人命关天时哪还顾得上男女有别。但自己总是肤浅,把他当做神医的同时也在不自觉中总想他其实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人……
  楚言回过神,据理力争,争自己的清白,反问:“我做什么?我是想试试能不能逼出她的毒性!”
  “她毒已经深入骨髓。”
  楚言丝毫不慌,摇起扇子道:“那你来找我作甚?深入骨髓已无力回天,你来找我做甚?”
  兰莞一时沉默,无言以对。
  楚言叹了一气,这长夜说短也短,懒得与她再争论,一边想其他法子一边与她道:“睡着了不?把她身上绳解了,再替她换件衣裳,我不看,我想想其他法子。”
  兰莞呐呐:“你这个法子也可再试试。”
  楚言回头,摇头:“这法子我看不成,她会发狂,是把我这火当攻击上她的武气,她凭本能清醒并反抗,而不是难受,浑身不适,这不是我要达的目的。”
  楚言又道:“你快些换罢。你那前因后果明日写成书信给我罢,我今夜没工夫听了。”
  我以为我可三心二意,结果发现我这半壶子水晃荡,还真不成。既然要试试其他法子能不能曲线救国,我便一心一意罢。
  要出现刚才那烧破衣裳,自己还能做到浑然不觉,他都不敢想象,以为自己是在耍流氓……
  兰莞嗯了一声,便给姑娘换上衣裳,再叫他回头。
  楚言愣了愣,然后回头。只能心中道这衣裳换的太快,他还没想好完善法子,这又要赶鸭上架。
  楚言就着姑娘睡倒的地方坐下,用武气将她轻轻拂起,好好打坐,再望着她背细细发了会呆。
  兰莞拿出一个草垫,坐在一旁等了半晌。这夏日快到,破窗外月深,蚊子嗡嗡直叫,实在叫人难受。兰莞诚心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要开口时,楚言问她有没有蜡烛。她拿出后,楚言指尖生火点在其上,再从手环中拿出一排银针,烧了烧。
  ——这不过是噱头。
  也算一个法子。
  他怀疑过自己是人是魔的属性时就研究过人魔构造,人体穴道,但半壶水晃荡,学到一半就陷入迷津,又没人教,放弃了。
  可当时好歹学了点,因知道这好处,地基不打就挑了两样实用的苦记硬背,也给他背下来了。譬如人有七百二十穴位,这穴位认清和点清,也算这大陆一不倒技能,不光应用于医疗。头上扎哪个穴道,拿出几根银针能让人快速神经活络通畅,提神醒脑,开智启蒙,他都特意研究过,效果实施都不错。
  这群姑娘浑浑噩噩,楚言便试一试。虽如跳大神,他知没什么用,可到底没害处又能唬人,而这闭塞穴位给他点通,疗效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罢。
  ……楚言也认他这一时才思枯竭,实在想不出,等会便喂上他自制的丹药让她吃上,看看后果。成不成,他这解毒的着重点还是在炼制解药上的。
  楚言拿出银针,开始全神贯注对这姑娘的头顶穴道。
  兰莞在一旁深知后果,大气不出。
  第三根银针扎到她头上,意在接下来先活血通络,结果姑娘又暴起,楚言手一抖,差点所有银针全落在地上。
  楚言心底重重叹气,马上后退。在她又向自己冲来后点住她定穴。
  这定穴跟玩笑一般,她手臂一挥,带出的一股气让楚言都要吓到。
  楚言看向兰莞,兰莞飞身上前,替他挡住这发狂的怒火。再又以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招将她制服。
  楚言已无心看她像男子一样毫不留情的战斗,兰莞却照旧在完事之后解释:“一日之内不能总卸她手臂,不然筋骨酥松,日后练武都拿不住剑了。”
  她看似冷漠至极,实则处处真心,处处细心关照自己手下。
  楚言刚要开口,她又指了指窗外道:“今晚再来最后一招罢,她们本就要将这安神香吸的过量,今晚再过量几回,我觉得会出生命危险。”
  她算给楚言以神医的嘴巴上的礼遇,实则一半信他一半不信。
  楚言也不多说,他也打算这样。再来他吃不消。
  于是楚言点头,包裹好手上银针,再慢慢将姑娘头上的银针拔出收回囊中,拿出一瓶药。
  兰莞惯于主动解释,楚言却不是这般人。他将这姑娘扶起,从药瓶中直接倒出两粒,便往她嘴巴塞去。
  兰莞坐在草垫上,在一旁按捺住性子,打算再等上一等。
  楚言却要赶她走:“你先去睡罢。你家姑娘体内肠胃不动弹,相当于停滞,实则那些腐肉,她都没有消化……这药进她肚中,恐怕还要再反应一阵。按我说,如这药也没效果,你今后该饿上她们几日,总没有坏处。”
  兰莞望他,他的字字她都要琢磨:“你意在说你这药丹喂下去若是没用,我家姑娘们就是没什么救头了?”
  楚言一顿:“你若信我,我定不放弃你家姑娘,日日研究,尝试破解这毒药的制法。”
  兰莞目光炯炯,竟与他抱拳:“多谢。”
  这是信任他,给他来日方长的准备了。
  楚言嘴角一抽:“客气。你若还信我,现就睡去罢。我来看着,有异样便叫醒你。”
  这四个姑娘不好照看,我通过这一个就已深深感觉到。是以你好好睡去罢,我没把握,日后你若不放弃,日夜照顾你家姑娘不得歇的日子,还有的来,想睡都睡不了。
  兰莞斟酌片刻,终于开口:“好,麻烦了。”
  …………
  兰莞这一睡睡到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猛然醒来那刻,被这天光深深刺激,竟不比自己竟能安然入睡,做到毫无防备还要可怕。
  她睡到这个时候,第一感到白花花的天光,第二查看她身旁四个姑娘。
  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四个姑娘竟好好地与楚言排排坐,楚言正晓之以情地与她们说故事。
  ……这眼前是怎么了?
  兰莞难得的第一回怀疑自己,重重敲了敲自己的头,以为身在梦中。
  楚言早就注意到她的清醒,与她生动招手,整个人沐浴在门口阳光之中,让人移不开眼,真真鲜衣怒马,大好少年郎:“你来把你四个姑娘看好着罢,我要走了。”
  兰莞实则没睡清醒,啊了一声,而后急忙问:“你怎么要走了?”
  昨日我不还两耳都听你说你要帮我们,不成功再为我好好研究解药吗?
  楚言一笑,摇他那百年不变的山河扇,道:“我有家人朋友,再不回去他们要着急了。但你大可放心,药丹我帮你炼着,昨日那药丹不错,我想我心中已有谱了!”
  他的这个解药在这姑娘没探出什么问题后,到底给她们每人都喂了两粒。
  他一夜没睡。这四个姑娘倒一觉睡到大天亮,精精神神。
  是,精精神神。但还是行尸走肉,眼一睁就醒来,半刻眨不到三回眼,却比昨日那发狂要好上许多,醒了就醒了,一动不动齐齐看着他,诡异得很。
  楚言探探她们手脉,她们任由自己探,不急不躁。楚言便知他昨夜那药还真有用了。
  他制这药的时候是按控心丹原料做参照制的,其中含了不少致人迷糊幻视的功效药草。控心丹中也含这种药草。
  当时他也要用于解药,是这种药草非正非邪,广泛好用,他才用上,与其他药草互相融合,炼制效果不错。还有一点原因,是控心丹太毒,他所用药草太过于清、净,反而与控心丹用药一样太过极端,怕适得其反,从这面极端走到另一边悬崖。这迷糊性子的药草刚好合适于他的极清明的解药。
  ……他用量用的不少,这第一回用于人的身上,就出现今日这清空白日下的场面。
  四个姑娘浑浑噩噩,但十分乖巧,有五分归顺于他。
  楚言便怀疑自己这“清心丹”算不算另一种“控心丹”,他不小心把她们控制于自己手下了……
  是以他极兴奋。
  他想到以毒攻毒的法子!心怀不轨之人将她们变成傀儡,他就不能把她们调理好,再以傀儡师的手法教她们过全新人生,又是新的人吗?
  像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这毒虽吓人却不致人死命,哪怕活死人也与人沾边。
  但这也想的美,实现起来没那么简单。这毒要是解出,她们变成什么样子与他又有什么关系?最好不过还是她们本来的模样?
  不过他这“解药”解开,好处极多。一来能制香药门的一招,二来他能做傀儡药,控制他人为自己办事,他人无法轻易解,岂不是好事一桩。
  楚言便等兰莞自主醒来后,马上要迫切地离开。
  兰莞这一觉醒来却变了个人,竟有些委屈地听错他话间的重点:“你竟还有亲人朋友?多少个?”
  楚言叹息:“我怎就没亲人朋友?好了,话不多说,晚间若我有空定来找你,要没来找,不是我炼制解药中茅塞顿开有突破,就是我没突破,正苦思冥想不想动。”
  兰莞噗嗤一笑,被他这最后一句想到,但略一琢磨,问你这还不是不想过来?
  制解药会不会就是个幌子?
  你究竟想做什么?
  兰莞陡然紧张起来。
  楚言已走到门外,看她把自己一瞬不瞬的看着,杀气都冒出,无奈:“我今日不来,明日定来找你。你这里要甚没有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总不能徒手给你做解药罢?你尽管放宽心。”
  他都如此说了,兰莞果真也不好再开口。
  心中却不免有些酸涩,在他垮过这破门后,对他大声道:“你想不想来日当名魔医?”
  我定回去鼎力支持你。
  楚言一瞬便知她意思,然并不想照套路走:“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