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作者:木头果子      更新:2021-10-22 17:19      字数:4234
  楚言听完,莫名觉得这就是天上掉馅饼地派出一个任务让他去做。
  他修炼丹药,拿犬做实验,刚巧让她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出世的诡异神医。
  与她们在阴错阳差之下正好搭轨,恐怕在她们心中还觉得他是个喜怒无常,有众多怪癖之人。
  ……哪知他如此正常?两者互相猜疑,开头交锋,双双落败。
  她马上好声好气求医,说明中毒后的各种状况,这是望自己来救了。
  之前对“神医”那不当的开头,“神医”便忘了罢。
  楚言陷入沉思,细细看了看一侧引他过来的那个姑娘,他和她算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不是他心有计较,心甘情愿,这不会坑蒙拐骗的木讷姑娘还真无法把他带到这里来。
  楚言瞧她,然后朝为首姑娘扬了扬下巴。
  他俩意外地默契十足。
  姑娘伸出纤纤玉手把她家姑娘的手腕抓起,楚言一根银针先试水,扎她手腕血脉轻轻转了转。
  而后在夜色下看,这普通银针上干干净净。
  楚言不再诊断,就这失魂落魄的形态和银针无毒的情况跟他弟兄相像,有一半估摸是同样中了那香药门的毒。
  他要治不好,就是这些人服用的“控心丹”比他们现今手上拿着的的要高级些。
  楚言动了动手环,果然,就知香药门会这般。而这突然地一出,刚好给他找到打破的出口。他手环中刚制好的一等药这回遇上这高一等的“毒药”,究竟能不能解?或者少说有效用,作缓和药物一用?
  若他制的丹药彻底以失败告终,楚言刚好也能多观察观察这些姑娘再过几日后的状况……
  这比他魔人兄弟受的毒害要凶到什么地方去,最终成什么形态,是心跳停了,成了刀剑不催的活死人,还是如何,都让人好奇恐惧……
  因他们弟兄的那控心丹不仅要每隔一段时候喂一回,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且用起来还不比这几个姑娘起效快,其实不用多想都知这控心丹他不定控得住。
  上面几种都是抱侥幸能成的态度。
  楚言有这两者权衡,表面云淡风轻却是不比这为首姑娘少胆颤。他暗暗捏了把汗,没什么把握。药丹不成功,虽是一步步观察的好时机,但这真是走一步看一步。
  在这段时候走一步看一步,遇上这新的不易突破的难关,对他来说,其实不算好事。
  楚言百般思量,面上却不显,收回银针后马上给她指了指她后方的田地,道:“被田地中一种其貌不扬的土色小蛇不慎咬到,看似无足轻重,却重则马上毙命,农民都怕遇到它。被七步蛇咬到,传说走七步就死,那不走七步是不是就安然无恙死不了?这中了毒,几日过去,除了失三魂六魄都没其他身体情况,可否这么认为,这毒不会制她们死命。”
  骇人是骇人,但不会死,这点确定了。
  兰莞蓦然抬眼好好看他,他这话说的有道理,实则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说不出来,有时便认为自己冷漠至此。
  楚言继续道:“但好好一个人失了三魂七魄绝不是小事。”
  兰莞严谨:“……她们没有失了这么多。”
  楚言叹一声:“我说错,但她们之后定会这样。”
  姑娘闭嘴,不说话。
  楚言却也不再继续,而是用扇子扇风,心中颇为急躁地问她:“说了这么多,你家姑娘们怎么中了这个毒还没说到,知病因才能治病,你能与我说说否?”
  被误会未尝不是好事,他摆起盖世医者的敬业又不失冷静的姿态,恰到好处把他手中扇扇的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极靠谱。
  姑娘歇了口气,望着他:“自然成,不过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如你不介意,可移驾跟我到别处去。”
  楚言一顿,道好。
  望着这一排一动不动的无神姑娘,他也瘆得慌。
  更怕背后村庄,半夜醒来哪个老少,看一群白衣人站在这村口,要终日心神恍惚。
  “没给这村庄惹事罢?”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又是一顿,然后面目冷清下来,道:“自是没有。我惹是生非又能从他们身上讨到什么好处?我把首饰拿来当,买了这里一,个地方。”
  姑娘有些磕磕碰碰:“但我这几个姑娘吓到他们,他们怕姑娘们晚上出来发狂,是以早早就睡。”
  楚言心中发笑,但面容认真,医者仁心,把扇子止在胸口:“你终是扰了他们安宁。”
  姑娘不耐烦,一副高高大小姐的姿态。没有萧小苒那般神采飞扬,敢爱敢恨,嘴倒都是犀利会说,擅长一针见血,淡淡睨他:“你一个魔人管得这么多?”
  楚言哈哈大笑,扇子扇的啪啪作响,道:“可你见我炼制丹药,不也什么好处都没给我的叫我来救你家姑娘?怎的,传说魔人从来不讲仁心和人情账,帮了人必有代价,让人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我还没找你要报酬,你不质问我吗?”
  她被他压住,面上却丝毫波动不露,淡淡地顺他话问:“那请问恩人姓甚名甚,家住何方?如治好我家这群姑娘,我回头便给恩人筹百颗灵石和珍稀灵草,亲自送到恩人家中。”
  楚言挑眉,明了这姑娘和萧小苒根本不同,以萧小苒,现在她该与自己打起来。
  萧小苒永远是小姑娘,这姑娘年纪不大,却空是有一张神思清澈的脸,内里城府极深,兜兜转转,不比他少权谋。
  楚言听完这话,没入俗套,望着她道那一句:我不要百颗灵石和灵草。
  看似淡薄金银珠宝,跟后马上又是狡黠一句:我的报酬现今还没想好,先空着,等想好再说。
  ——他不玩在套,不玩的缘由实则是懒。
  楚言只一笑道:“我方才只是做个例子,不是所有魔人都与我上述那样要个回报。我做什么事全凭自己一颗心,高兴就成。我姓楚名言,灵石和灵草都不要,你若有心,你我以后有缘,我有难,就望你帮帮我罢!”
  兰莞一愣,今夜之情大大超乎她的预料。看眼前这男子佯装着在自己面前充好汉,但目光始终澄澈,还真是一个不图回报的随缘好人。
  兰莞刚要开口。
  只听他马上聊到正事,又问:“你们总共多少人?”
  女子道:“我叫兰莞,就你现今看到的这几人,我现今走哪或出去的时候长些,都不敢不把她们带着,不然会出事。”
  她前后统一话口。
  楚言道:“如此,你们落住的地方在哪?”
  兰莞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态,招左右两人一同跟上。
  楚言发现她不知何时,两只手上变出一条红线,连着这四个人的中指。
  一拖一走,看着十分奇怪。
  想她们刚才从天上飞下来,恐怕也是这般同气连枝。楚言心中那份美好一时打破,心中涟漪起了又平,摇着扇子跟在身后。
  兰莞并不回头,对他莫名信任,背后交于他,主动解释:“姑娘们今夜病的比白日又厉害了些,我以她们指尖血融合,让她们彼此杀杀煞气,身心疲累,做相互牵制,竟起了效果。我还用血线将她们连起,再正面抑她们的煞气。”
  兰莞又道:“只是,怕这——”
  怕这招恐怕明日又不管用了。
  楚言不禁打断道:“你——”
  兰莞蓦然回头,嫣然一笑道:“我无事,她们伤不到我,我既然敢日日与她们待在一起,那必有我的手段。”
  楚言瞧她,有些话便心照不宣,而你这般自信不过你并不把这毒看在眼中,不过解不了,苦了她们,不想放弃她们,要救她们。
  再抛开这情面帐,就是她们时而疯魔,武气涨了两番你也打得过。
  这姑娘来头不小。
  楚言一路跟在她身后,穿过这家家户户。摇着扇,终于深刻明白这家家户户的闭门不出,鸡犬都不叫。
  因前头这一群白衣姑娘在夜间出现,真如阴司出来勾命的。楚言不好开口,到她们一破旧屋,并不比他现住的那个好的府邸后才诚恳建议道:“你若还有心,把自己和你家姑娘的衣裳都换换。信我,这样你在这村庄这大陆游历都要人员广泛得多。”
  这里就兰莞听懂他的话,她暗道这人见机行事,实则大智若愚。说的话都让她不爽。
  兰莞仰头看他,淡淡回:“我要人缘广何用?我一直独来独往,过的不错。等姑娘们治好,我——”
  楚言打断:“你不要他人爱护,你家姑娘们不用了?我看这里湿沉,你能忍住,她们都不定能忍住。”
  楚言歇了歇,道:“你家姑娘们要都还清醒,你想住这,也不会带你住这的。”
  兰莞一时无语,负手,挺起胸膛问他:“你可知我和我家姑娘们什么关系?”
  我委婉说她们是我姑娘,你就当真我和她们是一阶的了?
  她们带我住好屋不是正常?何时可以容你这样转换?我不放弃她们,尽我所能到今日这地步已仁至义尽。
  我做到这地步,已十分努力。竟最终还得这么个结果。要我换衣服,又道我做的不好,才住到这个环境当中。以为我想,给你你能全都做好?
  你还管我?
  兰莞在他还没有猜时,已将心中话全抛之在脑海,十分委屈。
  楚言无视她愤愤不平,处变不惊道:“我知晓,但既然你对你手下已用心,以平等用心对待,那就更用心些。别想这主仆关系,她们病好后会更加感谢你,为你鞍前马后,誓死跟随。”
  ……楚言说完,自觉又话多,太逼人,刚要开口把此事茬过去,兰莞正在火头上,偏还要语气淡淡,却带有咬牙切齿的意味道:“我自认我做的已不错,可有天鉴。你刚才说的,莫不都是你为人处事之道,然而你我不同,我就如此。这一身白衣是我府历来着装,不容改。改了,她们清醒过来指不定还要说我。”
  你懂什么。
  兰莞不想再聊这话,说完后马上又道:“楚恩人要不要再听我们如何中这毒的?事不宜迟,姑娘们中的毒一日比一日深,推太久我真怕她们不行了。”
  要真的人不人,鬼不鬼,危害世人,我就把她们杀了……
  楚言一愣,然后看她火气消下又转而悲凉的神色,开口:“好。”
  心中其实还计量她说的话。她那意思是指这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才面面俱到。他说的都不是他本心,他本心没有这么无私。谁都没那么无私,处处为人着想,拼命为他人做到最好,而不实事求是。
  楚言在没听到这话开始是怎么想的?
  哦,还纠结于这个事上:你四个手下齐齐中招,就可想见那毒可能是以粉状,或以气雾撒出。而她们保护的你密不透风你才能在这安然无恙,是鬼不是人。
  而她们要保护不得当,你中招了便也中招,像今日,她们绕是忠心耿耿,也只能做到给你一豪华大屋自行发疯。你定不想这样,是以她们真忠心耿耿,以命换你命。
  你也是有心之人,嘴冷但心不冷,既然如此,就做的更好一些,岂不更好?
  ……楚言发觉自己有时真有那白莲花的心,要知他可是第一反派。
  还能变成魔人,除了野心,除了做到一个问心无愧,还要想那么多干甚?
  楚言便回过神,看她使用灵力,强制安排那四个如钢板一般不弯不曲的姑娘,在两床破旧草席上睡下。
  来来回回颇为费力。
  楚言瞧她熟稔的动作,该是已经这样催她们入睡过不少回。
  一药瓶抵在她们鼻端,让她们吸下。
  这时候已过三更,夜幕深深笼罩大地。楚言通过那破窗,轻而易举看向那轮弯月,它颜色也更加深。
  兰莞又与他主动解释道:“我让她们吸入的是安神香,药效足的很,闻过量了便能歪头就睡。我用这个,可有问题?”
  楚言愣了一愣,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医者,收回扇子与她道:“没有问题。”
  楚言走向这一排四个姑娘,与兰莞道:“你就在我一旁说清这中毒的来龙去脉罢,我边听边给她们看看。”
  兰莞点头:“多谢。”
  楚言看她一眼,经她同意,将手指按在其中一个姑娘的颈上血脉。
  细细听了一阵。
  而后让兰莞将她扶起,以背后传输内力,来测她体内究竟发生何种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