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不禁把眼珠往上翻了翻，心想自己等见到玄冥和周老，是否还要顶着他们的骂，强烈要求把这控心丹的计划给制止住。瞧他这花蛇真是说一句动一下的“好示范”，控心丹都把他们喂傻了。
  ……罢，楚言默默扭过脸，骗不过自己。想起来自己没喂控心丹这事，他们定不赞同，自己还要招一顿骂。
  花蛇禀报完所有事，而后望着楚言。楚言一挥手，道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切记不要惹是生非。
  花蛇保证，化成蛇影，贴着地面，消失在眼前。
  楚言给弟兄们包下几间房，自己到处寻摸，找了一落败的废旧府邸，随意打扫打扫，便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喝拉撒都在里头的闭关，炼起丹来。
  外头有刀羌和朱立，他们看魔人，安安分分就成。任务不难，不需他操心。
  楚言终要见那掌门人一面，拖不得。而见面前，他定要把这控心丹炼的更上一层楼，用处更加多。
  那人估摸不会控制他，就是想控制，他也不一定束手就擒。危险的就是他们香药门擅长奇术和炼药，这给他们控制手下的控心丹恐怕是最低一阶的丹药，毕竟他们合作的魔人不吃素。楚言就是了解所制成分，从中改良也无法自满，只能说这样对他们香药门了解一些，不会无从下手。
  而他从藏书阁中顺来的各种药草和药丹制作术，他前段时候已经翻了翻，大致内容了然于心，这会要额外再炼一炼清心丹。这清心丹又与市面上的不同，是专门来制控心丹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有毒药就要有解药。楚言还试着给阿猫阿狗喂未改良的控心丹再喂他新制作的解药，看能不能消除不适。
  阿猫阿狗和人不同，但他的魔人兄弟二十个，现今病患解除，也不好单独挑出哪个试验。晚间总有野猫野狗出现，他便夜行逛着大街小巷，拿食物引诱。
  本也不需这样，叫人给他抓来就成。不过埋头一个白天炼丹已经够累，一直在那腐败废墟中兴致更不好，他耐不住，更加意志不坚定。只有这个法子给自己找个理由出来逛逛，又不算浪费时候，正好恢复恢复精神气。
  这城的夜市热闹，打了二更，外头人都不少。楚言第一回逛过这夜市的各个贩卖小摊时，就有一种错觉，自己是在逛系统商店。
  因这两边都是货物，这些货物都恰到好处达到他内心的小欲望，想购买的欲望。而不像无名镇那五花八门，想都想不到的奇物，让你只有感叹这东西怎么来的？却没有那个眼界，真动不了那买回来的气势。
  这与他系统商店不同的就是没有标价，需要你问问才明白物价。还有就是四周人多的挤挤攘攘，你被挤的看不到前头，抬头倒能望一望那大红灯笼，让你马上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书中的清白人间。
  堂堂魔教少主，不到弱冠即为复兴之业呕心沥血，凡事亲力亲为，身上刀疤数不清。
  兄弟们都以为他正在破旧府邸里彻夜炼丹。
  哪知他正得一空闲，不仅不睡，还悠哉悠哉在一棵柳树下的僻静地方，皱着眉吃摊上一碗云吞。
  他桌边是一大包袱的鸡鸭鱼肉，已有怪味。他虽有新鲜美食，但在这变质的美食旁边到底吃的不畅快。一小碗美味比起这一大包更是小巫见大巫。
  路人路过他身旁闻到那道不明的怪味也连带觉得此人奇怪。
  ……最后一个云吞吃下，楚言抹抹嘴，想着又要了一碗云吞。拿银针试了试，又吃了起来。
  这时候已有夏蚊，他正好在草丛和河边，便被咬的格外厉害。虽整体来说不多，但这时候的蚊子咬人都极痒，楚言吃到一半，终于各种不舒坦，心浮气躁。权衡之下，还是选择起来干活的不舒坦。
  这时，正好有个白衣姑娘轻飘飘在他桌子对面站着，一头长长黑发简单挽起，楚言乍一眼是被唬了一唬。
  他低调行事，这会坐的地方恰巧是那灯笼照的忽明忽暗的地方。
  这姑娘的脸便更显得不大好看。
  楚言从她目光瞧上自己的包裹，问：“你想要？”
  楚言跟“孤魂野鬼”打交道也打多了，他那陌山祖，他到现在虽不知道死活，但信他几百年磨难都磨过。楚言便一直往好的一面想，与他关系好自然也颇得他的真传，大陆各类妖魔鬼怪，属性都认的不错。楚言马上便感到这姑娘身上的气息不对，或许对自己有威胁。
  腥臭，发霉的潮湿湿气和接近过来时的阴森冷气，跟鬼一般。
  面目苍白，眼圈乌黑，神情木讷。眼珠转动都要比常人慢上三分，动脑子思考时恐怕也要慢三分。行动不知如何，但不知何时盯上他，他竟还无知无觉跟蚊子斗了一番，可见一斑……
  “轻飘飘飘来”，这“轻功”要有真，比他楚言恐怕还要厉害上一分。
  楚言问她想要？
  是觉得她看重自己这包腐烂酸肉。
  果然，这姑娘慢慢，慢慢地点了点头。
  楚言等的着急，手按在包袱上，抬头问她：“谁叫你来的？”
  就你这般反应，还叫你出来，是缺根筋还是缺根筋呢？
  “……”
  又等一会，楚言开口：“你要顺手带我走吗？”
  他不知此人来历目的，但不用想都知情况不对。他心中更有一个声音本能叫着：去看看。
  看看这不对劲的真相。
  行尸走肉，面色如中毒，楚言几乎一时就想到香药门。
  香药门这三个字在他这里已成这类不正常属性变故的缘故。
  姑娘一顿，毫无血色的嘴张了张，在这晦暗不明中看着嘴里都是空洞的。
  半晌，她点头，把手放在楚言的包袱上。楚言松手，她拿着，方方正正地姿态转身往前走去。
  楚言跟在身后。
  ……这好歹是个人类的摊子，你我这俩诡异之人在这一动不动，我真怕他偷偷托人去找官家，我俩要被逮住关上几年。
  这姑娘回去的速度很快。包着包袱一路沿着河慢慢挪出了这城，出城后一时脚速成影，楚言反应不及，差点没有跟上。
  行了约摸两里路，越走越到荒芜。楚言以为就是这荒芜出情况，哪知她脚步却不歇，直直进了一个乡下，并在村庄中一绕。正好楚言一个错眼，再赶忙赶上，却再也找不到。
  这时天已晚下来，无人家烛火亮着，唯有天上明星亮得多。快要打三更天，这村庄却静悄悄，毫无动静。
  打更的估摸都没有……
  是，乡下要打什么更……
  楚言亏得有些本事，探得这村庄烟火气不少，不然一颗心又要跳的七上八下，不能稳稳定下。
  但那诡异姑娘藏身之处怎么在这个地方，这地方的家家户户，每个男女老少真的无事？
  楚言放轻脚步在这房屋挨房屋的走道间慢慢走，用全部身心感受这村庄灵气，人气和不正常异动。
  要是是白天，比这晚上定要好解惑不少。不过像那姑娘，若是真有鬼或出事，自己还控不住，不够强大，怎么敢在白日瞎逛，找上他。
  她要那些腐臭鱼肉做什么？
  这村庄不大，走着走着就要走出，面前是旷野，田地也有不少。
  不远处突然飘下一个白色丝绸。
  楚言挑眉，伸手将它从地上吸到手中，上头就三个字：莫声张。
  楚言抬眼，眼前飘出一群白衣女子。
  有五个。
  为首一个女子仙气十足，从天而降给他耍技时如天女下凡，举止投足间和两侧的女子大大不同。一张脸在黑夜之中也发光，眉清目秀，却有深深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一双眉眼生的极好。
  不，这一张脸没有哪处不生的极好。
  “看傻眼了？”她走到楚言面前，启了薄唇，眉眼淡漠，开口无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楚言猛地回过神，耳朵不自觉红透，幸亏她的两侧女子都神情木讷，如之前那个姑娘一般，没有嘻嘻哈哈调笑他。
  这女子，真是……一个妖精。
  楚言摇头，在一旁看到那个他一直在找的姑娘，便对这一瞧便知是她们头的女子问：“你们是哪门哪派，为何跑到这里来？”
  有无做坏事？
  这五字他差点说出，卡在喉咙时发觉此话太过正义，不适合他。
  他主意是来找这些人看看与香药门有没有关联的。
  只见与他面对面，为首的女子的嘴角弯了一弯，反问：“你又是哪个门派的？我瞧你更像一个魔人！”
  楚言挑眉，微微动了动肩膀，自我感知状态良好，却被一下看出，这女子不可小觑。
  这反问更问到他了，他是魔人。
  楚言缓了缓，不卑不亢问道：“既然我是魔人，你们也心怀不轨便更好说通。你们来这干什么？你家这个姑娘，方才抢了我东西。”
  楚言就是欺负她一侧这跟吃了控心丹一般行尸走肉，无法自行活动的姑娘。
  其实不用直接开打，豪迈问话。他发觉自己竟不会跟女子好好说话，与人对峙了。
  兰莞一看旁边，两眼再望向楚言，十分认真，带着一丝请求道：“如你所见，我家姑娘们为护我中了一种毒。这种毒十分奇怪，如何解都解不了。这才不到三日，她们便，失了一魂三魄，正常一日三餐饭不能吃。想活，还得靠，靠腐肉过活，十分莫名。”
  “我现今靠自家特制灵丹吊着她们的命，但治标不治本，她们越发丧失神智，我很快都要不能再控制。我无法，日日在吴城中寻医，到处碰壁时，正好遇你每晚以败坏鱼肉喂凶神恶煞的犬进食，还喂奇怪丹药，便想你来历定然不同凡响。这特地派姑娘把你带来，望你能试着救我这些姑娘们一命。”
  楚言听完，体会到她绕了一个弯的真切焦急，又马上捉出她话中的诸多毛病。
  楚言问：“那你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她一愣，然后领会到这时候的距离太过密切，不自在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才回他道：“我最近发现我不能离了我家这群姑娘，她们极不稳定，还有害人命的危险。我只能派一个情况稍好的去找你。”
  楚言点头，又问：“那你当时怎么出来寻医的？”
  兰莞道：“当时姑娘们情况还没有这么糟……”
  兰莞说完叹气，又道：“也不能算不糟。”
  兰莞为赢得此人信任，便敞开心扉，陷入回忆，道她这几日历程。
  姑娘们那天中毒后并无异像，一直到晚间一同和她进食，都嬉嬉笑笑，十分精神。结果第二日便个个跟她说头痛，用了武气，全然不行，浑身没有力气。
  她才感到害怕起来，当天就带她们寻这吴城中名医，可一个个皆道她们中了毒，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查不出病因。
  奇了，那些庸医说她们虽中了毒，但浑身无碍，应该是小毒，以她们身怀绝技，恐怕早就自行解了，不过身体一时消耗大，是以疲乏，武气暂且打不出。
  这是当时一个医生唯一说出的结果，其他皆支支吾吾，道查不出病因，治不出。
  她便信了，当天过完，当晚她家姑娘们情况不仅没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一个个呕血，撑到天明，就个个都神智涣散，乏力得紧，走路都懒得走，支撑不住的非要往床上去靠。问她们什么，都回个一句半句，把城中名医再花大价钱请到客栈中也无用……
  楚言听到这，便明白了后面她家姑娘们的大致中毒现象的走向，还有她为什么会躲进这村中。
  但楚言依旧仔细听下去，看和他想的有没有出入，解毒更不止这一时半会……
  这姑娘继续道：“怪我愚蠢，我把随身银子和灵石一时间全花去，却治不好，她们状况越来越差，我更难带她们出城。第四日，她们终于能下床，却忘前因后果似的，麻麻木木，神智甚至降到幼儿时。开始一日三餐饭都不吃，我以为她们要饿死时，她们却在晚间背着我偷偷出去，吃生鸡腐肉……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再继续：我怕她们伤害他人，就连夜把她们连哄带劝带走，结果只带到村中便再不行。因在先前行过的荒芜之地中，她们会发狂，实则不知为何，爱在人多之处……她们现还能有时听我话，就如你看到这般。饿时会发狂，我真无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