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作者:
木头果子 更新:2021-10-22 17:19 字数:4331
花妖还是和几月前一个模样,形容妖冶,红衣黑发,个头不长半寸。不过能力涨了不少,举手投足间轻巧,玄意在其中。她冷笑一声,不急不慢爬上他肩,反将一军:“你先说你怎回来了?”
楚言回:“回来有事,陌山祖呢?”
花妖坐在他肩上,晃着两只小腿,语气波澜不惊如唠家常:“我也不知,他是无肉身,按理来说早已灰飞烟灭的魂体,估摸总有几月受天道影响,要躲避一阵阎王爷罢。”
“我也好阵子没见到他了。你到山下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楚言摇头:“什么都没有,那陌山祖不陪你唠嗑了,你这几月找了什么乐子?”
花妖闻声,懒得和他好声好气扯犊子,尖利地冷笑,从他身上飞下,轻飘飘如一只蝴蝶坐于草丛间冒出的一个长长的青叶上,与他对视道:“你都不告诉我你在山下干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快上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言平静地瞧她容颜更加艳丽,那妖气遮的半分不现,修为算是进益的深厚,那就道:“我来找陌山祖的,既然他不在我就走了。”
花妖眉毛一挑,急急地出声拦住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言刚撩起衣袍一角,闻话又坐下,拿着棍儿在地上画画,道:“在山下不成功,我这不想着山上还有你们。”
楚言望着花妖,嘴角挑上邪笑,是碌碌无为但有一肚子坏水:“你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大事?带我一个。”
楚言说完,一人一妖有一时的沉默,花妖狐疑地盯他半晌,楚言面无表情由她看。
花妖不屑说道:“我最近是在干大事,可你有什么本事?你这在山下待不到一年就回来,别给我拖后腿了。”
楚言忍住笑意,看了看草丛的前头,继续与她好生道:“你怎知我没本事?而且不出我所料,你在这山上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了,我就是没本事,凭我摸爬滚打的技能,给你打打下手出出主意还是不错的。”
花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会说,又看了他半晌:“我有帮手了,你要不告诉我你在山下干了什么,有什么本事。你就自己玩去罢,还有我看陌山祖你是见不到了。”
她神色和语气淡漠的很,旋身就要走,楚言动念,用了一点武气把她给打了回来。
花妖怒目圆睁,是全然没料到他能力到这地步,楚言收回手,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甘心问道:“你告诉我你和谁合作了,我便不再叨扰你,不然我天天烦你,还宣之于众,这里藏着一个花妖。”
花妖望他,并没显出害怕,只淡淡一句:“你不要太过分。”
楚言笑了一声。
花妖深吸一口气,就直接说了:“我是得知你回来特意看看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又有什么本事,对我来说不值一提,这山上我已有其他同盟了。”
楚言挑眉:“那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花妖明显一愣,虽很快遮掩过去。这回楚言没再阻挠她离开,她眨眼便在眼前消失不见。
楚言坐在荒草中又是半个时辰,纯粹就是为了耗费时候,然后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灰,扭头出这禁地十里内。
他敛息,加之轻功进益,行走时有两个气场的极端。一是遇厉害之人他会被很快发现,或许还会被怀疑图谋不轨。二是遇寻常弟子,见他路过就如同路边看到一个石子,内心丝毫不起波澜,浑不在意。
楚言想去偶遇清道师尊,这四月桃花也盛开的烂漫,他便借了灶房一竹篮去桃花林。寻思见不到也不急,可以摘花拿来做桃花饼。说来,他有大半年没做过了。
他感知不到陌山祖的动静,不能不抱有一个稍坏一点的打算。而花妖能及时跟他碰面,楚言是倾向于她一直有打探他的消息,看轻自己不过她一面之词,和自己来来回回做无用周旋,楚言更倾向于她没有实权,实权都在她那个同盟身上。而她本来就是封闭之处出来的妖,现今被迷了脑子,恐怕一心依靠那“人”,听那“人”的话,已经不懂如何圆滑处世,处理意外了。想她这几月内也没少“勤恳”罢……
他在山下,她和她同伙都在山上,无法看千里眼顺风耳,周旋来周旋去,是真的想知道他近况,真打探不到他山下活动罢了。
再说回来,萧寒山说多有几千人,说少说特殊之处,楚言实际能想到的就那寥寥几人。
楚言便碰一碰。
前几年在萧寒山,靠萧小苒关系也没打探到深处,一是秘密就秘密在不容易窥破上,二是萧小苒的性格使然,和你做天涯知己,也有满腹心事只与其他参与其中的人说。
楚言进了桃花林,逛了一圈开始采摘。这桃花林依旧明文规定的不能采。
在楚言采了没几朵后,后头有一只手拍了拍他,楚言回头。
是好久好久不见的清道师尊。
楚言给清道施徒弟礼,颔首时正好压下唇边那一抹笑。
有句怎么说来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不就来了。
楚言在当年的桃花林见她,她还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现今楚言直起腰,已经要俯视她了。
楚言后退一步,低下头听她说话。
清道还是八百年前那典雅的模样,气质清冷,高高发髻梳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开口,声音沉稳:“桃花林禁止采摘桃花,你是哪山弟子,竟该如此明目张胆?”
楚言道:“……我是下山弟子,这回回来特意看看兄弟,想为他们露一招,便想来采这桃花做桃花饼。”
“你还会做什么饼?”
楚言挑眉:“什么花都能做成饼。”
她语气有些不耐,声音如银铃清脆:“我问你会做什么饼?”
“什么花饼都会做。”
她问道:“如此喜欢花?”
“花一样的美人我也爱。”楚言蓦然抬眼,朝清道师尊一笑。这笑容有一点轻浮,一点阴森,一点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清道师尊抬起袖子遮脸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掌便要掌他脸,被他后退错过。
楚言道:“师尊是这山上最好看的花。”
她抽回手,继续掩面笑:“这山上就我一个女人。哦,小苒回来了。”
她放下袖子,摆了一摆。楚言当她面从旁摘下一个花枝,如捋柳枝一般将树皮撕下,朵朵桃花还完好缠绕其上。楚言绕成手环,将它递给她,示意她将这花环绕在手上,好整以暇道:“这素袍太过无趣,不知你是怎么忍得下来穿上的。”
“清道”看他一眼,将手环缠与手腕,撇一撇嘴,答非所问,嫌弃道:“这颜色对我来说太过朴素,比这更深的色戴上去才好看。”
楚言一笑:“这么喜欢艳色,师尊为何迟迟不动手?”
半刻停顿,“清道”哼了一声,周身气场陡然变化,额头青筋都能捋出几根。而楚言驱着花上的虫子,并不在意。
“清道”看了看周围,又把火气压了下去,与他发出妩媚的音腔:“我不就在等你嘛。”
楚言望她:“你想我怎么做?你是谁?你不是师尊,一张真面目都不露,任谁谁也不敢轻易信你。”
“对你来说我真面目真的重要?你根本不怕!”她跺一跺脚,揭穿。
楚言瞧这百年老妖怪朝他易喜易怒,发嗲怪异的很,面上不显,缓了一会才好好道:“自然重要,你我合作却不让我看你脸,我被坑到怎办?”
“不解风情!”她扭头不再理他,抬脚就走。
楚言由她走,只在她走前急匆匆说了一句:“我过两天就走。”
她本不打算再回头,可这妖有两面,脸皮便能厚成墙,无恶不作,为目的不择手段,誓不罢休,便让那“天真少女”一面出来,扭头噘嘴问他:“为何?”
楚言不理:“就两日时候,你不露真面目给我看我就下山,你我再无合作可能。”
她肯定知道,这出山弟子回来一趟,就真的只能回来一趟。下回管他大罗神仙,想进也进不来了。
楚言看她一步一沉稳地走后,嘴角勾了一勾。
她肯定以为自己是在逼她马上做出选择,要与他这没有互相通底的人露出底牌。可她不会不在两天内答应,因为她赌不起。
她不是不能下山,她是想搅得这山天翻地覆啊。楚言目标能在这山,又能在山下,她们却有这执念,恨这正道,一定要教得这山方寸大乱才能心满意足,甚至死而无憾。
如此楚言和她们的目标又不相同,她们赌不起,虽不知她们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
那彼岸花妖从开始就神神秘秘,可那时候他没摸清,对这时候的他无所谓了。他在论武高台的那事很快就要暴露,这短短时间内,他一定要把萧寒山这安全隐患给爆出,提前闹得这山天翻地覆,至于结局怎样,不管他事,他及时下山,缩起脑袋看戏。到时候这萧寒山爆出多少底事,闹的大陆腥风血雨,又有多少关心他这萧寒山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当初大闹论武台是有什么目的。
楚言叹了一气,心事终于放下一半,再摘小半篮桃花,去灶房和面,做了两笼桃花饼。虽花香淡了些,但糖多放了一些,总体来说还是不错。
楚言包了几块饼带回去给朱立,便悄悄从这灶房撤了出去。
因前辈们马上要回来了。
楚言想着,还是没去师傅院子看师傅,李无道师傅就是那种厉害之人,楚言不敢担保自己可以敛息的魔气和浑身内力不被师傅察觉到,这要一旦察觉,他早早完了,是他一人完了。
楚言回朱立屋,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一早,期间半梦半醒,知晓周围各种事,不过累的实在懒得动,没生命危险和异象,他都通过装睡处理。
两个大男人睡这一张宽不到一丈的小床自然难受,朱立不到天亮就醒来。楚言想着要和朱立交流感情,便也挣扎半晌,同他一样起来,早早绕着山,晨露深重地跑了一圈。
朱立一路与他继续说自己在山中几月的有趣事情。他现已长大,虽生性悲观,但体贴懂事,宁愿自己憋着难受,也要装无事人一般不让他人不爽快,在他人无话时,还主动尽力地去寻找好玩之事,把话头吊起来,不至于尴尬。
楚言是不知如何跟他说起前因后果,而莫名信他信自己,是自己兄弟,便早就准备先斩后奏,现在这些目的一概不论。
下山经历皆不提。
绕山跑了一圈,楚言偶遇不少师兄,还有那日常受李无道师傅召唤来找他的几个师兄,楚言窜的比兔儿快,生怕自己被逮到。
开始算着这两天出门的时候要慎重,尽量与他们避免。
算得上他真正师尊的山头他没去,那里他一直一个人苦修,没太多记忆,还怕那刚直不阿的师尊。
楚言到了这山上,实际上又等于被花妖监视住,本身这山也就够他受住拘束。
楚言去找萧小苒,带她悠哉悠哉去藏书阁看书。萧小苒傲气十足,极怕人家知晓她失忆之事,举目四望也不知谁值得信任,这一天一夜过的比他楚言表面做的恐怕都要安分。楚言带她去藏书阁,她便像从笼子中出来,格外放松和感动。
他和萧小苒关系不错是这山都知道的事,容易招蜂引蝶。可萧小苒正好如他意的低调,回来时没闹的大,除守山人和管事师傅,以及路过的师弟知道,没人知晓,更管他们琐事。从藏书阁进去,再一言不发出来,都无甚事。
…………
这都第一日的下午了,楚言坐于朱立的床上喝茶,等着花妖何时来找他。
并拿着藏书阁厚二寸的灵草集录来看,写写画画,挥墨于纸上。
不是那人的控心丹了,是他的,他的控心丹还不完美。之前所用灵草相加,到底哪些出了差错,才差强人意。
……虽现在不能炼制,但楚言可事先做好准备工作。
若是草药出错,能不能换其他替代。丹药还有什么副作用暂且没显出,都要查查,看看具体性质,结合,否则光靠脑子一时想不到。而查好了,他想自己可以再翻翻看看,怎样熬制才有新的突破。
他灵草是不少的,乃草药富人。
这时,从敞开的门外射来一只飞刀。
楚言百忙之中叹气,他等很久了。淡定地拿手接住,这唬人的气势万不能怂。这用力不小,接的他手往后轻轻一撇。
飞刀上面穿插一个白色布条,楚言打开一看,她们这是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