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话题结束，走人吧。”
  张许仁也不气恼，他一拍巴掌，用袖子擦了擦嘴，反正这身衣服还是那件莫甘娜给他用魔法凝结出来的。脏是会脏，只要凝结出实体那就会脏。不过反正不是花钱买的，不心疼。
  他边起身边说：“现在稍微有没有兴趣，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你真的不知道？”
  女人压根就不相信对方算计了自己这么久，甚至连小时候的事情都知道了，但名字却不知道。
  “真的。”
  “你就没在调查我的时候看到过？”
  “我都说了我是一时兴起，我无所不知。”
  “……”女人觉得自己要被他逗笑了。
  “那这样解释：我看了，但是忘了。”
  “这理由真的好棒棒哦。”她伸出两手放在胸前，比了个大拇指。“难道在问我之前，不该告诉我你自己的名字么？”
  张许仁见此赞同而兴奋地连连点头：“嗯嗯嗯。我叫张许仁，姓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唉……”
  女人倍感自闭，这么大一个人了，就不知道怎么聊天么？是对方眼光太高了？
  对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自信心产生了怀疑。原本看这人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以为有多厉害。
  难道是性无能吗？也不是啊，言谈话语里充满了不正经。
  是gay吧？
  哎，她就想问问，这脸上没表情，嘴上话不停，是怎么做到的？再怎么冷淡的人，都不可能面部肌肉一动都不动的。
  语气里明显是调侃的时候，脸上没表情。迷茫发问的时候，脸上没表情。就连之前自己和他打斗的时候，也好像没见过他露出任何表情过。怎么可能？有病？
  因为，哪怕是真的心如止水到太上无情。但自己可是直接用高跟鞋踹了他肚子呀，而且对方的哀嚎来看一点也不像不疼的样子。可是怎么……
  真的，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一边真情流，然后脸上平静得就跟个死人一样。
  她忽然想仔细看着他的脸，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说脸上的肌肉组织压根不动。
  很奇怪，有了这个念头再去看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慢慢向着诡异靠拢，直到对方抬头与之对视，诡异化为心悸，并瞬间达到了定点。她浑身打了个冷战，差点尖叫出声——如果不是最后一个她急急忙忙何把目光错位开。
  “莎，莎拉……”她几乎是颤抖又结巴的在说。
  “全名呢？”
  似乎是魔咒，亦或是毒品。这句话一问出，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她感受不到它的跳动。不容拒绝这四个字赤果果的直接由大脑进入她的意识浅层。
  不能拒绝，你不能拒绝，要回答，完美，完整得回答，毫无保留…
  沉默，持续了三分钟。
  她没感觉到，或者说她在刚刚连自己是否还活着，也已然无法认知，就好似灵魂出窍。
  在某一瞬间，一切异样消失不见。那揪心，无法呼吸的感觉似乎从未出现过。甚至，她连深呼吸一口，好好感受活着的自己的冲动都没有。因为一切，都那么正常。她甚至连之前那些感觉都忘了。
  “怎么？你想让女孩子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自己的全名么？”
  名为莎拉的女人很快找回了以往的状态，甩开了落在眼睛前的发丝。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影响，让她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她的眼睛却在看着自己的鼻子，低着头。
  张许仁听了也不生气，只不过就是更想用剪刀剪她腰。
  “懂了。我们走吧，吃完了好上路。”
  莎拉没有说话，她知道张许仁指的是什么。
  德玛西亚没有轻罪，并且允许言行逼供，何况他们干的还是走私魔法物品的买卖。
  被带走后，正常来说他们的下场是被严刑拷打问出幕后主使，然后匆匆走过一遍法院流程，迎接死刑。
  通常情况下，涉嫌魔法交易，在德邦是妥妥的死刑。
  但莎拉已经觉得今天够他妈神奇了，之后肯定还有更神奇，甚至说猎奇的事情发生。
  只要有这个男的在身边！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是不是在想着方法整自己呢？
  都怪自己出门不看黄历，兜里没揣幸运币。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莎拉心里的咆哮自然是没人听到了，只见那些警察一个个面容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到他们俩重新回到车上，他们才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该开车的开车，该上车的上车。
  一切好似回到了正轨，警察们不说话，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如此一般。
  但是明显不正常。
  甚至都不用任何人提醒，莎拉很快就发现了，那些原本被装甲板紧闭的窗户，此刻都被打开了，秋季温和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原本狭小阴暗的车内亮堂了数倍不止。
  德邦警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否则应该是车窗关闭，然后驾驶员通过摄像头所拍摄的画面，直接投影在视网膜上从而来观察外面的。
  押送犯人与运钞的车尤其如此。
  可是现在，他们俩，或者说她，这个交易魔法物品的人在车上，竟然如此松懈？
  莎拉看到一边镇定自若，甚至还在回味美味的张许仁，明白了。
  “果然你是他们的人。今天我是栽了。”
  莎拉有些绝望，按照德玛西亚的严苛防守，她还不会魔法，那基本是没法逃了。
  “你说什么呢？”张许仁听不明白。“我不都说了这些都是一时兴起么？要不要证明给你看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
  莎拉是真搞不明白了。
  “这样。”
  张许仁话音刚落，前面开车的两个警察浑身一抖，随后齐齐左右张望，看到大开的窗户，立马手忙脚乱的按下按钮，那些装甲板又开始重新盖住窗口。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魔法，快呼叫支援！”
  两个军警早已汗流浃背，面具下是大惊失色的脸。魔法，对于魔法的恐惧与憎恨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德邦知识分子的脑中。
  对于这种能够控制思维的方式，他们手足无措。
  “嗯哼，你看。”
  就在张许仁前面一句哼哼落下时，前面那俩人便重新回到了之前那负状态——安静，沉稳。
  那个刚刚还大呼小叫的主驾驶，就是他亲手按下的按钮，现在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要完全盖住窗户的装甲板停了下来，转而原路返回。
  “你，你会魔法啊？！”
  莎拉也惊了，两只手捂着嘴巴，双目瞪得老大。
  说德玛西亚怕魔法，但其他地方的人何尝不是如此。会魔法，说明这个人很可能在无形之间夺走你的性命，而没人能拿到证据。
  尤其是，见多识广的莎拉很明白，对方这种能操控他人的魔法有多么可怕。
  万一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了自己的思维呢？而自己没有任何发觉？
  不不不，自己能这么想，就说明还没有。
  可是如果是他故意这么做呢？就是为了让我打消疑虑？
  莎拉要被逼疯了，她看着张许仁默默盯着她，心脏砰砰乱撞，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想逃离这狭小，诡异的地方。
  不过最后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故作轻松地翘起了二郎腿。
  “所以，自始至终，从一开始你就控制了他们？一整个车队的人？”
  “说控制也谈不上。不多说了，我们待会就能跑了，跑的贼干净的那种。”
  “你是说什……啊！！”
  没等莎拉把话说完，她就一下甩到了地面上，头着地，摔得是七荤八素，连看东西都有了重影。
  眼中看到的是两个……三个，张许仁正学着她，翘着二郎腿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他好像说了什么，但她听不到，因为耳朵里充满了鸣嗡。
  不就，眼角一闪，她看去。前方那驾驶位置已经不知何时，被熊熊烈火吞噬。
  火焰像张开了巨口，向他们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