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贾恩侯枷號判流刑 王熙凤知命恨托孤
作者:
放春山 更新:2021-08-31 17:10 字数:6550
宝钗听得外面骚乱,急忙穿了衣服出外屋来看,又吩咐莺儿好生照看宝玉,便有周瑞家的领着几个婆子打着灯笼过来,惊慌失措的道:“宝二奶奶,快回屋子里去,别出来”。
宝钗忙问:“这是怎么了?”。
周瑞家的道:“大老爷出事了,那衙门里突然带着人来拿他,只怕不好。太太忙吩咐我过来告诉奶奶,叫好生看着宝玉,让你们千万别出来”。
宝钗听了,虽心里一惊,但素知贾赦行为不端,早埋下祸根,如今也说不得,便也只点点头而已,遂令麝月关了门窗,又对外面周瑞家的道:“太太那边若有什么话,你们叫人来说。回去就说我们这边还好,让太太老爷放心”。
周瑞家的忙答应着去了,又留下几个婆子和上夜的人一起在外面照看着。
是夜荣国府内闹得鸡犬不宁,合府不安,宝钗等人也不敢闭眼,只宝玉倒是睡得安稳,直到天大亮了方醒来,见宝钗坐在那里惊恐不安,便翻起身来道:“你怎么起来了,我昨天多喝了几杯,身子尚乏,索性再睡会儿”。
宝钗道:“昨夜有事,只怕老爷太太那边有话说,你既然醒了,索性便起来吧”。
宝玉道:“这朗朗乾坤,又有何事,倒叫你坐立不安”。
宝钗道:“你倒是梦里乾坤大,睡中日月长。昨夜这府里闹了一夜,你竟不知”。
宝玉听了,笑道:“由他们闹去吧,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们要闹,由得他们,反正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一切还不是因果循环”。
宝钗不免嗔道:“虎狼屯于阶下,你尚谈什么因果。昨夜听周瑞家的来说,大老爷那边出事了,衙门里来人拿他呢。想咱们这样人家,岂是轻易敢来拿人的。如今既然这样了,必然是有大事发生,恐怕牵连甚广,老爷太太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你还不快起来”。
宝玉急忙起来穿了衣服,便听得麝月在外面道:“周瑞家的来了,说老爷太太和亲家太太叫二爷奶奶过去”。
宝钗便忙和宝玉出来,吩咐莺儿打来热水,草草梳洗了,便出来和着周瑞家的往王夫人这边来。
刚来至王夫人院外,又早有彩霞急急过来道:“老爷太太和合府人都往荣禧堂那边去了,叫你们也快去”。
宝钗和宝玉等人便又急往荣禧堂这边而来,只见荣禧堂内外早黑压压挤满了人,荣国府上下大小管家执事小厮婆子丫鬟,以及宁府那边贾珍、贾蓉、尤氏,以及几个管家执事等人也都来了。
宝玉见状,心里方有些惊慌,领着宝钗来至正堂内,便欲给贾政和王夫人等人请安。
贾政歪坐在上首一把交椅上,唉声叹气,见了宝玉宝钗,只挥挥手道:“免了吧”。宝玉和宝钗便只得各自在两侧按辈分排班侍立。
一时邢夫人便哭泣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叫我如何活,还不知将来到底怎样”。
邢夫人哭着,便拿眼色来瞅着贾琏。贾琏便一声痛哭着跪在贾政前道:“侄儿自知以往办事不力,但纵然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如今我的父亲出了这样的事,还求老爷想想法子,好歹老爷如今还在吏部行走。若要使银子,侄儿就算是变卖家当,也在所不惜的,只求老爷开恩罢了”。
贾政听了贾琏这话,反到来了气,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们都是一家子人,什么开恩不开恩!难道我还盼着你们去死吗!”。
贾琏忙磕头赔罪道:“都是侄儿急糊涂了,一时把话说错了。老爷和我的父亲是亲兄弟,岂有见死不救的”。
宝钗见贾琏当着众人说出这话,知道明里是赔罪,暗地里却是要挟贾政,将了贾政一军,心里不免暗自道:“都说这贾琏好机变,今日果然见到了。他如今如此着急,也不知是真孝顺还是别有用心,十有八九是怕受到牵连之故,从今往后,倒是得提防着他些”。
贾政见贾琏将了自己一军,越发说得不像,便呵斥道:“混账东西,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如今他出了事,咱们原是一家子,谁能置身事外!这事说来,和你们都有干系,否则,把你们叫来做什么”。
贾琏见贾政动怒,只得磕头而已。王夫人便道:“你也别只顾磕头,我和老爷也受用不起,你就算把天磕破了,也挽回不了什么,你既然这么有主见,还是起来想想前因后果的要紧”。
贾琏听了王夫人这话,一时红了脸,只得起来退下,立在贾珍后面抽泣而已。
王夫人因贾琏休妻之事,心里早有嫌隙,如今凤姐被休弃,半死不活的窝在王夫人后院里,好几个月不曾出门,整日以泪洗面,王夫人心里着实烦恼,却也没法,只是心里着实痛恨贾琏和贾赦、邢夫人等。昨夜事发,原本想叫贾政不管这事,奈何此事牵连甚广,若不管,只怕这把火烧到这边。此刻王夫人见贾琏厚着脸皮将了贾政一军,话里话外竟有要挟贾政的意思,心里哪有不恼火的,却又说破不得,只得恨恨而已。
贾珍知道贾赦背地里和贾政不和,此刻也不敢开口,只是站在一旁叹气捋胡须而已。又想着贾赦这事若再闹大了,恐怕殃及池鱼,一时便左右摇摆不定。
贾政来回在堂内踱着步子,许久方回头看着贾珍道:“你怎么不说话”。
贾珍只得捋捋花白的胡须道:“这事非同小可,还得老爷定夺。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都知道。那门子陈原是雨村属下,不知怎么就和雨村结了仇,今既然靠着忠顺王得了势,恐怕不能善罢甘休,也不是钱能了的。大老爷的事因雨村案被翻了出来,那雨村想必都招了,否则衙门岂敢到咱们这样的人家里来拿人。如今事已至此,只快想办法,别把事情再闹得不可收拾才是,至于大老爷,恐怕要受些罪,他的爵位尚在,便被拿了去,这事若没有圣上旨意,谁敢来”。
贾政听了,跺脚叹道:“怕就怕这个。如今吏部文书没到,却半夜里突然来拿了人,若是圣上因此恼怒牵连到咱们,只怕谁也没法,都跑不了。前番圣上听到一个‘贾’,面上便有不悦,但凡姓贾的官员,便都联想到咱们贾府。此刻别说把他捞出来的话,就是咱们,也得千百倍的小心,后面还不知怎么样”。
邢夫人听了贾政这话,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肝肠寸断。
贾珍道:“此刻时候也不早了,只怕吏部马上便有信来,还请老爷赶快拿个主意”。
贾政不禁滚下几滴老泪来,叹道:“该来的总会来。你速派人到吏部打探着,严令两府内人不得擅自议论,更不许传出府去,若有违者,严惩。再令各处管家执事人等,赶快把外面的账收回来;两府中各处加强巡夜,所有女眷不得出府去。吏部那边如今我也不好去说。琏儿带人去衙门里打探着,看是什么情况,得了消息,速回来报,我若不在,和太太商量着办吧。等吏部文书下来,我只能亲自到北静王那边走一趟了”。
贾珍和贾琏等人连忙答应着。贾政又看看宝玉,只见宝玉如呆似傻,不禁心中又有气,怒道:“你这孽障,也不敢奢望你有什么作为,还不回去好生呆着”。
一时众人散去,贾政和王夫人回到屋子里,宝玉和宝钗却不敢就去,便也跟了过来。
王夫人道:“虽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但玉儿也大了,成了家,迟早要管理家事的,老爷何不让他也历练历练,经历些事,也是好的”。
贾政道:“他能做些什么?别再给我惹麻烦便阿弥陀佛了,还敢指望他!如今只怕后面还有大事,若是不能,也只得各安天命罢了”。
王夫人一时伤感,便流下泪来。贾政又道:“兰小子那边怎样了?怎么也不见她们母子过来?”。
王夫人哽咽道:“自从老太太去后,她们娘儿两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那稻香村里耕读过日子,只怕这事她们还不知道”。
贾政便叹道:“罢了罢了,我贾家竟没落了。如今你身子也不大好,事情又多,便叫宝丫头帮着你料理家中事务吧。至于这孽障,在那边屋子里好生用功读书,只盼将来他能争口气,若能从科举出身,圣上也许另眼相看,我们这贾家一脉只怕还有些希望”。
王夫人点点头。宝钗、宝玉也只得连忙答应着,又站了一会儿,见贾政无话,便请安告辞出来,自回暖香阁那边去了。
这里贾政正焦急等得不耐烦,贾琏哭着进来跪下回禀道:“父亲被判流刑,充军三千里,发配到伊犁军中服苦役。如今已经枷號在北门外,三日后发配”。
贾政道:“怎么吏部文书没来,就有如此判决?”。
贾琏哭道:“这话我也说了,那衙门里的人十分跋扈,他们说这是上面的旨意,既然敢到府里拿人,还等什么吏部文书”。
贾政听了,惊得头中嗡嗡作响,眼冒金星,不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正自惊魂未定,外面旺儿急来禀道:“宫里戴相公来了,说有旨意,叫老爷快出去接旨”。
贾政急忙穿了官服,命人焚香备案,便急急出来。刚来至二门,那太监戴权早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
贾政连忙上前接着问好,心里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知是什么祸事。
戴权却笑道:“老世翁不必惊慌,圣上还是念着府上的功劳的,只是体谅老世翁如今年高体迈,叫老世翁在家养养,也是体谅老世翁的意思”。
贾政悬着的心方放下一半来,知道只是停职,便忙向着南边颂恩,又向戴权称谢,便请戴权至荣禧堂宣旨。
戴权和贾政来至荣禧堂,早有人端来上等龙井。一时茶毕,戴权方道:“这次圣上只是口懿,并无圣旨来”。
贾政忙又颂恩。戴权起身一甩拂尘道:“荣国府贾政听旨”。
贾政忙跪下。戴权道:“着荣国府贾政,在府内静养,无吏部文书,不得出府。原吏部员外郎一职暂削”。
贾政听完,只得连忙谢恩毕起身,顿时老泪纵横。戴权忙安慰道:“老世翁不必伤感,这也许是暂时的,他日圣上有用着你老的时候,自然会令吏部恢复你老原职”。
贾政忙收泪道:“谢皇恩浩荡,也多谢公公,荫生辈定当克己复礼,勤谨治家,俯首反思,以报圣皇天恩”。
戴权点点头,便要起身。贾政忙令外面贾琏去取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塞给戴权。
戴权哪里敢接,大不似往日。贾政只得罢了,忙又恭送出二门,心里却始终憋不住,便又拉着戴权的手道:“想咱们素来世交,今日学生便斗胆问一句,家兄的事到底怎样,如何就这般判了”。
戴权因元春在时,亦收了不少好处,况且和贾府是世交,一时脱不下情谊,亦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意思,左思右想,便只得令两个小太监出去大门外等着,拉了贾政进旁边一处小厅内悄声道:“这事我原不便说,既然皇上没有额外施恩,令兄赦老爷的事恐怕铁定了,如今你老也不妙,何必再管他,只是还得勤谨防着些,做好最坏的打算。听说令兄赦老爷的事牵连甚广,削去爵位是必然的了,既然已经判了,想必吏部削爵的文书已经对赦老爷宣了,只是各处抵报文书没到而已。另外,听说令公子的内人是薛家的人,当日我忙,也没能亲自来贺喜,如今那叫贾雨村的把什么都招了,牵连出多少年来的陈年旧事,只怕不好”。
贾政听了,真是火上浇油,一时又不明就里,忙问道:“难道薛家的事也捅到圣上那里去了不成”。
戴权道:“恕我直言,那薛家领着帑银行商,交结的人也难分良莠,又多和你们两府有交接,尤其是那牢里的那位,只怕不妙。这事又是忠顺王那边督办的,倘若再牵连出你们两府,势必又捅到皇上耳朵里,岂不是火上浇油。再者便是宁府那边……”。
贾政听到宁府二字,惊得胆颤,急道:“宁府那边又有何事?”。
戴权摇摇头道:“说不得,说不得。今日圣上能叫我来宣旨,原是知道我和两府有旧,我猜是体惜政老的意思。若再有什么,圣上连这点体惜也没有了,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贾政还想再问,戴权便起身道:“今日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许多话原本不该说,他日若有什么,还望老世翁多担待些”。
贾政连忙称谢点头,亲自把戴权送出二门外方失魂落魄、胆战心惊的回来。
王夫人早含泪迎着,便急问道:“事情如何?”。
贾政怒道:“如何?都是你们背地里做的好勾当,当真是好侄女,好亲家”。
王夫人听得心惊,一脸的迷茫,便哭道:“这又关亲家太太那边什么事!”。
贾政长叹了一声,便也老泪纵横的道:“如今我的官职被削,连府门都不能出,这都是拜你们所赐,我还能说什么,只是我若死了,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
王夫人哭得泪人一般,半晌方哽咽道:“老爷虽然生气,但到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们好打发人去办,即使办不好,我舍了老命,也死得明白”。
贾政怒道:“你只问问琏儿,再问问你的好侄女儿”。
贾政气得几乎昏死,便索性甩手走了。
这里王夫人便忙叫贾琏进来问话。贾琏忙跪下道:“事到如今,侄儿也不敢欺瞒,大老爷这事虽说是由贾雨村案连带出来的,但恐怕后面还有其他的事”。
王夫人道:“究竟还有什么事,你今儿一个字不落的和我说了,我纵然被你们气死了,也强过活着担惊受怕”。
贾琏见事已至此,王夫人盛怒,便磕头哭道:“这些年说不得的事情也实在是多,侄儿就把记得的几件大的说给太太,还请太太保重身子要紧”。
王夫人含泪怒道:“我如今早成了罪魁祸首,生不如死,还保重身子做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贾琏道:“几件大的,我都不知情,实在是那位逞强,背着我做下的,我后来才知道了,想补救,但为时已晚”。
王夫人颤抖着骂道:“你这糊涂油蒙了心的,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推脱些什么,难道这家若倒了,你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贾琏方道:“这第一件,便是她当日弄权,仗着我们府里的势力,要挟人办事,比如替张员外家强卖人家的地,以及强保媒,夺张华未婚妻;再者便是拿官中银子私自放贷,中饱私囊;还有为了薛大表兄的案子,她也没少拿着两府拜帖私自贿赂官员,只怕如今这些罪证,都随着贾雨村的招供给抖了出来……”。
贾琏尚未说完,凤姐哭着从后门进来道:“好你个王八羔子,如今你是要过河拆桥,咬死了我才罢,你想把我推出去顶罪,自己脱身。我告诉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我纵然死了,也饶不了你。你背地里干的多少龌龊勾当,你怎么不说!我纵然有许多不是,但挣回来的银子你们谁也没少花,我又何曾受用过多少,如今竟成了替罪羊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边宁府珍大爷穿一条裤子,背地里的密谋,只怕说出来,别说九族,咱们纵有十族也不够诛灭的”。
贾琏见凤姐说出这话来,顿时惊得冷汗直冒,一时怒火上来,便指着凤姐道:“你放屁”。
王夫人见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便也怒道:“都别吵了,你们还嫌闹得不够。如今你们已经各无瓜葛,将来若有事,该是谁去担着的,谁人去担着,谁也跑不了。如今我也一把年纪了,迟早是个死,死了倒也清静了”。
贾琏和凤姐见王夫人这般,便都又跪下请罪,哭作一处。
王夫人也不理,起身出来,扶着彩霞去了。
贾琏恨恨的瞅了凤姐一眼,也起身扬长而去。凤姐独自一人在那里哭得泪人一般,只小红进来安慰了一番,方回后面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凤姐回到屋子里,便拉着小红的手道:“你跟了我一场,好处没有,却白害你遭了许多罪,如今我看着这府里很不好,只怕就要有大事发生,都说飞鸟各投林,到时候只怕我顾不了你,反到带累了你,趁着你现在还是自由之身,我也还有些银两,索性你便走吧。出了这府,以你的才干,虽说是女儿身,但毕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哪里安身不好。若是等到祸事降临,只怕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我自己做下的事,好歹我来承受,我也怨不了别人,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只你能托付了”。
小红顿时跪下,含泪道:“奶奶这说的是哪里话,我生是奶奶的人,死了也是奶奶的鬼,我哪里也不去”。
凤姐冷笑道:“别说傻话了,你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况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委托给你,这府里如今除了你,也没人帮得上,况且我也信不过。你若答应我时,我便死了也瞑目了,在阴曹地府里也感念你的大恩大德”。凤姐说着,便含泪给小红跪下。
小红急忙扶住,顿时两人都哭作一处。
凤姐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巧姐,她如今年纪还小,若是我没了,不知她还要遭什么罪,如今我且把她托付给你,你出去寻到了去处,便把她接了去吧,将来她的一切,便由你做主”。
小红听了,哭得泪人一般,见凤姐这般坚决,只得点头答应。凤姐便含泪起身,到卧室寻来一包银子,约二百来两,又从手上褪下一只缠丝镂空簪花金手镯,仔细的交给小红道:“如今我也只有这些了,你且好生收着,她是我的命,你若保全了她,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小红满脸泪痕,便只得接了,仔细揣在怀内,又跪下给凤姐磕头道:“奶奶千万别这么说,小红哪里受得起”。
凤姐忙拉住道:“你我名虽主仆,但我拿你当左膀右臂,亲骨肉一般,况且我也曾认了你做干女儿,如今只有你可托付了”。
小红含泪道:“奶奶放心,但凡我出去有一条活路时,绝不让巧姐儿吃一点亏,受半点委屈”。
凤姐顿时苦笑道:“我相信你,只是委屈你了。明日我便和太太说,就说这府里如今开销太大,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我跟前也不用人伺候了,便把你放了出去吧,我想太太必定是恩准的,只是你出去后,若有了落脚处,也拖周瑞家的来报个信,若到了紧急时,我自会想办法把巧姐送出去”。
小红道:“我父母前年就死了,一个哥哥也靠不住,我出去后,先到乡下我表姐家住着,待将来有了打算,再来回禀奶奶”。
凤姐点头,两人便都又相对哽咽而已。
未知巧姐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