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匿罪产腐儒出计谋 偿父债刁奴巧做戏
作者:放春山      更新:2021-08-31 17:10      字数:6593
  孙绍祖在东厢房睡到中午方起来,便有人急急来回说莲花儿死了。孙绍祖也不问缘由,只说了一句:“拖出去埋了吧”。
  迎春和春纤知道了,痛哭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
  却说孙绍祖的两个小厮幺儿和鞋儿来至贾府,门房通报了,兴儿出来接着,说了来意,兴儿便道贾琏不在。
  幺儿和鞋儿便发作起来,拿出手里的单子道:“他不在,哄谁呢,你只把这单子拿去给你府里管事管钱的,若再不出来,我两便回去了”。
  兴儿跟着贾琏办事,竟也识得几个字,忙接过单子来看,只见单子上写着些什么御制宫制之类的,心下狐疑,便问了句:“这是什么?”。
  幺儿冷笑道:“这是什么?这是前番那贾雨村办理贵府失窃案,追缴回来的赃物清单。听那边老爷说,这些宝贝都归还府上了,你们府里大老爷收着我们爷八千银子,却赖着不还,只说没钱,害得我两个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跑断了腿不说,还挨了我们爷多少打骂。这次你们若再赖账,我们爷说了,索性便不要了,只等着瞧吧”。
  两人说着,便假装要走。兴儿听了这话,不敢大意,只得赔笑道:“两位小爷且略等等,喝杯茶,琏二爷虽不在家,等我进去禀报了老爷去,便来给两位小爷答复”。
  鞋儿笑道:“这才是嘛,这会子倒是有人在了。我两来了多少次,几时喝过你们一滴茶来”。
  兴儿便命人倒茶来伺候,自己急急拿着单子进去了。
  贾琏看了这单子,心惊肉跳,急得直跺脚,却又事关贾赦和贾府安危,心里虽有恨,却也只得急急来见贾赦和邢夫人。
  贾赦听了贾琏的话,顿时昏死过去,倒把邢夫人急得落泪,连忙上来掐人中,半晌贾赦方醒转过来,却只翻着白眼,口不能言,如同中风了一般。
  贾琏没法,只得一咬牙,跺脚出来,便往贾政这边来。
  贾政因连日府内出了诸多事,一时气急,也不大好,便在吏部告了几天假,只命贾珍派人在吏部衙门外候着听消息。
  贾政见贾琏哭着进来跪下,便知又有事,不等贾琏开口,便呵斥道:“又是抽了哪门子筋,若老天要惩罚,便一起都来,何苦不死不活,连日折腾”。
  贾琏只得哭着将孙绍祖派人来要钱,并拿了失窃清单来要挟的话说了。
  贾政甩了手里的书道:“当日我便不大同意这门亲事,如今果真是养了条白眼狼。前番失窃的事不是交代你去委托了雨村处理的么,怎么还让他拿住了这个把柄!如今你管着官中账目,这事你大老爷怎么说”。
  贾琏哭诉道:“我才说了一半,大老爷便已经昏死过去,想必是没法。我这边这几年出去的多,进来的少,早就已经亏空了许多,还不知从哪里填补。只是那甄家的东西不收也收着了,如今成了罪产,且没有个妥善安置处,又露出了把柄给人,若再被那孙绍祖捅出去,查出来却是惊天的罪,还请老爷拿个主意”。
  贾政叹道:“这甄家的东西见不得人,如今竟成了索命钢刀了。待这事过后,找个隐秘的地方埋了,绝不许人再提起。至于那孙绍祖,你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拿来,再查查这是谁人在背后作梗。银子的事,你且先答应着,少不得府里官中出些,你们和那边也拿出些来,堵住那白眼狼的嘴再说”。
  贾琏只得答应了,吩咐了兴儿,便过来和凤姐发火,说祸事是她惹的,不出银子,便大家等死吧。
  一时两人吵得王夫人也知道了,便扶着彩霞过来,问了原由,便道:“既然老爷这么交代了,且照办吧。只是我早听说是六千两,如今怎么说是八千两”。
  贾琏道:“那白眼狼拿住了咱们把柄,明着是欺咱们无法,坐地涨价,只可恨咱们说不得”。
  王夫人只得叹气,便扶着彩霞回去了。
  且说兴儿出来和孙绍祖的两个小厮赔笑说了,那幺儿和鞋儿方趾高气扬的去了。
  兴儿骂道:“什么王八羔子,等老子翻转过来,不弄死你才怪,和老子耍威风,爷威风的时候还没你呢”。
  兴儿打发走了孙绍祖的两个小厮,便来回贾琏。贾琏便道:“你去东府里珍大哥哥那里,把大观园的建造图纸拿来,就说我有用”。
  兴儿忙答应了,便要出来。贾琏又忙叫住道:“若那边问起来,你只说是老爷吩咐的,也不知所为何事。另外,你把咱们信得过的几个小厮悄悄召集好,晚间有事,却不可叫人知道了”。
  兴儿亦不敢多问,只得答应了,急急出去,便往贾珍这边来。
  至晚间,贾琏便拿着大观园的建造图纸来找贾政说话。贾政见了,便问道:“你这会子拿了这个来,所为何事?”。
  贾琏便眼骨碌直转,瞅了瞅屋子内外。贾政只得命人都回避了。
  贾琏方道:“前儿老爷吩咐处理甄家东西的事,我想着得找个隐秘的地方,若是外面,恐走漏了风声,只怕那大观园里还僻静些,所以找了大观园的建造图纸来”。
  贾政听了,捋捋胡须道:“所言甚是,只是如今那园子里住着你姨太太和林姑娘,也还有几处尼庵家庙,都是人来人往的,若是再另动土,恐又难免吵得众人知道了,须得找一个僻静人少,且又现成隐秘的地方才好”。
  贾琏便想了想道:“这图纸我也看过了,倒是有一个地方甚好”。
  贾政道:“且说来”。
  贾琏道:“栊翠庵”。
  贾政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半晌,方道:“那里原住着带发修行的妙玉,地方还算僻静,只是这东西放在她那里,也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了”。
  贾琏道:“老爷放心,那栊翠庵建有地宫,十分隐秘,且那妙玉为人古怪清高,极少与人来往,又视人间钱财如粪土,把东西放在那里最好不过的”。
  贾政便点点头,却又道:“这事还是交给你媳妇去办好些,我听说那妙玉有些古怪,自称什么‘槛外人’,万人难入她眼,寻常人去了,必是不见的,何况是你。虽说那里是家庙,但倘若她怪性发作,回绝了,却又难办,况且这些东西原是你媳妇收着”。
  贾琏忙答应了,又略站了会儿,见贾政无话,方告辞出来,便过凤姐这边来。
  贾琏来至凤姐屋子外,早有丫鬟往里面禀报说“琏二爷来了”。
  贾琏抬腿进来,见巧姐正扑在凤姐怀里撒娇,见了贾琏,忙又笑着过来拉着贾琏的手道:“父亲安好,我好久没见父亲过来了,父亲都忙些什么去了”。
  贾琏只得笑道:“好姑娘,且和你小红姐姐到外边玩会子去,爹爹有事呢,等忙完了,爹爹带你赶庙会去”。
  巧姐此时已经十二三岁,出落得娇花一般,听贾琏这般说,早高兴得跳了起来,便道:“多谢爹爹,赶明儿也叫娘一起去,可好不好”。
  贾琏心里虽恨凤姐,此刻见巧姐这样,心里的恨顿减了些,便道:“你且玩去,我和你娘有事,赶庙会的事等爹爹得闲了,一定带着你去”。
  巧姐便高兴的和小红出去了。平儿见状,便也出来。
  这里凤姐强忍着怒,冷笑道:“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若没死,再来踢几脚倒好”。
  贾琏心里顿时不禁又有气,但也只得强忍住道:“我今日不和你吵,有老爷交代的事和你说”。
  凤姐便道:“你是天上的玉皇大帝,手下有十万天兵天将,还有什么事不能,却来找我!”。
  贾琏也不理凤姐,只自顾道:“老爷说了,甄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原是你收着的,如今寻个隐秘的地方藏了方好,免得又被家贼引来外贼。地方老爷都想好了,就在栊翠庵的地宫。小厮我也帮你召集好了,迟了,只怕不妙。你还是尽早想想法子,怎么去舔那妙玉的脚丫子的好”。
  贾琏说完,一甩衣袖走了,却听得凤姐在里面冷笑道:“用不着你这么好心,你的好心还是留着给外面那些骚货吧”。
  一时贾琏去后,凤姐心里愤愤,却也只得盘算着如何处理贾琏说的事情,不禁又想起大观园中的林黛玉来,心想那妙玉性情古怪,万人难入她的眼,当初原是府里拿了帖子请来的,比不得别人,就连贾母也不受她待见,更别说自己,而这些人中,她却只和林黛玉要好,若林黛玉肯去时,只怕事情便好办。
  想到这里,凤姐便叫了小红进来吩咐道:“你且拿些上好的糕点和点心,随我去大观园里走一趟”。
  小红不解道:“如今那里面甚是冷清,宝二爷又搬出来,这大晚上的,奶奶去那里做什么”。
  凤姐道:“别问,快去准备”。
  小红只得将巧姐安顿了,便出来。是夜,凤姐带着几个婆子小厮搬箱子,又命三位驾娘赶了三辆骡车来,往返大观园五六次,至天色微亮,方把这些上了锁的大箱子运送完毕。
  众人累了一夜,凤姐便拿了几吊钱出来赏众人道:“大家伙也累了一夜,领了赏便回去歇歇,只是嘴巴把严实些,这些东西是老太太赏给宝姑娘的聘礼,若大白天拿了过去,直接送到姨太太的梨香院,怕传到宝玉耳朵里,问东问西,又引出他的心病来。那栊翠庵离姨太太的梨香院不远,到时候搬过去倒是省事,一者是老太太叫姨太太安心,先行一步的意思;二者老太太和太太说了,那妙玉擅演先天神数,是能通神的,那些东西先拿到妙玉那里供奉着,沾些佛祖神灵的灵气,等供满了七七四十九天,让妙玉开了光,方好。你们若是谁把今晚的事传了出去,须知宝二爷是府里的命根子,他和宝姑娘的大婚在即,若再有什么,你们有几条命!”。
  众人听了,信以为真,便都战战兢兢,闭口散了。
  凤姐累得不行,扶着小红回屋子里来躺下,却又睡不着,心里想着那些大箱子,又暗自庆幸,亏得黛玉好了些,竟挣扎着跟了去,那妙玉方答应了。却又回想起妙玉当时的脸色眼神,似乎早看穿了似的。
  凤姐辗转反侧,前思后想,觉得自己的说辞并无破绽,妙玉也收藏了那些东西,并答应诵经开光,自己也亲自看着东西送进了地宫,又独自启动了地宫锁,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了。想到这里,凤姐心里稍安,方朦朦胧胧睡去。
  却说次日,贾琏为了孙绍祖要债逼上门的事,查看了官中账目,实在没有支挪处,左思右想,只得过宁府这边来和贾珍商量。
  贾珍听了,沉思半日,忽然笑道:“你怎么把石呆子的事给忘了,那几十把古扇都是宝贝,想必还在大老爷那里收着,只要肯拿出来,出了手,还愁没银子堵那白眼狼的嘴”。
  贾琏一听,如梦初醒,转而又蹙眉道:“那是他的心肝宝贝,命一般的,只怕难办。那年我才提了个头,便挨了好一顿巴掌。再说这会子拿出来,一时半刻却到哪里出手去,那白眼狼是狠心作对了的,只怕等不得”。
  贾珍笑道:“出手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有我呢。只是这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谁叫你们那边这般不小心,就失了盗,如今叫人拿住把柄,我看还是先堵住那白眼狼的嘴要紧,待将来咱们翻转过来,要多少不能”。
  贾琏听了,只得称谢,却又道:“既然大哥哥如此帮扶兄弟,索性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若果真把古扇拿来时,恐哥哥一时出手也不易,大老爷那边又等着银子救急,索性东西便放在哥哥这里,哥哥慢慢出手,也免得出手急了折了价,只求哥哥可怜兄弟左右为难,就兑些银子出来,横竖让我去了结了那事便罢,兄弟一生一世感激大哥哥”。贾琏说着,便含泪朝贾珍跪了下去。
  贾珍忙扶住道:“咱们兄弟何必如此。既然兄弟这般说了,作哥哥的岂能坐视不理,你只快去和你老爷说去便罢”。
  贾琏方又连忙称谢。贾珍叹了口气道:“说到左右为难,作哥哥的是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的。你虽管着那边的账,明里是当家的,却又偏生是大老爷的儿子,又有那脸酸心硬的夜叉和二太太一气,相互掣肘。你要应承她们和二老爷,也不能丢了你老子大老爷,可不是左右为难。这些年我冷眼看着,你们翻来覆去闹个不休,病根都在两位老爷和太太身上,倒是难得你竟挺住了。如今多事之秋,恐怕就要见分晓了。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宝玉身上,若是他好了,和薛家的宝姑娘成了亲,只怕兄弟将来便无立锥之地。我因和你好,从来不分彼此,所以才和你说这些,兄弟却不可多心”。
  贾琏便道:“哥哥推心置腹,都是为了兄弟好,兄弟若多心,便果真是不知好歹,天打五雷轰的了”。贾琏说着便欲又拜。
  贾珍连忙扶住,笑道:“我也是心疼兄弟的意思”。
  贾琏道:“若果真到了那一日,我索性撂得干净,只是如今骑虎难下,若能脱身,我早走了”。
  贾珍便点点头而已。贾琏告辞出来,便来荣府贾赦这边,先悄悄和邢夫人商量了,说如今生死一线,二老爷那边也没法,若果真闹了出去,老爷原本有事,再加上这个,恐怕便没救。邢夫人听了,不免落泪,只得依了,却又不知那东西放在哪里,便要出来和贾赦说。
  谁知贾赦偏又早听见了,便在外边发怒道:“你这畜生,不能尽孝,如今竟来算计你老子,你当了这么多年家,都是吃干饭的。你一味只知道奉承那边,就不能替你老子想一回,你放任你那夜叉婆娘捞钱,自己竟吃屎不成”。
  贾琏和邢夫人听得贾赦发怒,只得出来。贾赦便杵着拐骂道:“你这逆子,若想要我的东西,除非我死了”。说着便上来拿拐杖敲贾琏的头。
  贾琏只得哭着跪下道:“父亲若是这般说,儿子也不能了,便干脆死了便罢,省得惹父亲生气”。
  贾赦气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举拐便打。邢夫人只得连忙上来劝解住了,哭道:“如今事已经至此,就算打死了他,于老爷又有何用。且想办法把那白眼狼打发了要紧,免得惹祸烧身”。
  贾赦道:“那失窃的东西原是甄家罪产,却是他们瞒着咱们藏下的,咱们不知,怕什么。若上面要查,先死的定是他们”。
  贾琏和邢夫人便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贾赦气了一回,便杵着拐进屋子里去了,邢夫人只得跟了去,留下贾琏一人独自在那里跪着。
  直到天黑,那孙绍祖的两个小厮幺儿和鞋儿又来催要银子,兴儿没法,只得寻了来,见贾琏尚自在地上跪着,便又不敢进来说话,只在外面假装咳嗽。
  贾琏听见,便出来问。兴儿少不得照实说了。贾琏一听,便计上心来,悄悄和兴儿道:“你只吵嚷得里面听见了,就说那孙绍祖带着衙门里的人来了,就在二门外等着老爷的话呢”。兴儿会意,贾琏便又回屋子里跪着。
  一时兴儿壮着胆进来高声道:“禀二爷,外面孙绍祖带着衙门里好大一帮人来,说是要找老爷,不知何事,小的也没敢多问,却吵嚷得老太太也惊动了,小的不知如何是好,便急来寻二爷赶快拿个主意,若迟了,他们说便要报到刑部和吏部去”。
  贾琏故意高声呵斥道:“你这作死的奴才,他们要报上去,便报好了。若有事,自然又有老太太顶着,却来这里聒噪些什么,还不快滚了”。兴儿便答应了出来,心里好笑,却不敢就走,只在门外一处黑影里躲了。
  贾赦听见,果真咳着嗽出来,气得浑身颤抖,少不得又敲打了贾琏几拐,痛骂一顿,也只得长叹了一声,用拐指指那内屋里的大柜子。
  贾琏会意,便起身进去,果真寻了十数把古扇出来,都是名家字画,象牙扇骨,连忙用锦缎包了,便又出来在贾赦面前告罪。
  贾赦见此,心疼得几乎昏死,如同割了心肝儿肉一般。邢夫人连忙使眼色叫贾琏出去。
  贾琏一溜烟出来,便叫了兴儿一起往宁国府这边来。
  贾珍见了,一时辨不出真假,只笑道:“兄弟且先回去,待明日我请了詹光和单篇人他们来估估价,便把银子给你兑了过去。咱们两也不在行,若估价低了,倒叫兄弟吃亏,也便宜了出手时那些混账买家”。
  贾琏连忙道谢,便回来叫人打发幺儿和鞋儿,说明日便有银子,只叫孙绍祖把那衙门查出的失窃清单和案子卷宗拿来,并写好收据,若日后他反悔,又来要,贾府便要告他敲诈勒索之罪。
  幺儿和鞋儿两人听了,只得又回去,一五一十的和孙绍祖说了。
  孙绍祖听了,大骂混账,只得又寻门子陈来府,商量贾府失窃案卷宗的事情。
  门子陈笑道:“这事简单,只是那贾琏倒是不糊涂,还算明白,知道把卷宗消了。但他们都想错了,这宗案子,都是贾雨村弄的假,那卷宗里也没什么,他们若这般,将来那贾雨村少不得全部都招供了的,倒是又一层罪”。
  孙绍祖忙赔笑道:“还是陈爷手眼通天,看事通透明白,难怪他们会栽在陈爷手里”。
  门子陈便只是冷笑,却瞅着旁边的春纤,眼骨碌直冒光。孙绍祖会意,当晚便强令春纤服侍门子陈。
  次日,贾珍果真兑了六千两银子交给贾琏,贾琏少不得亲自和孙绍祖交割,两人如同仇人相见,却也各自忍耐,事完各自散去。
  一连数日无事,贾琏心中郁闷,便过贾珍这边来吃酒,两人正至酒酣耳热,来升却急急进来道:“不好了,前番那边二奶奶托咱们帮忙,拿着爷的帖子替张员外强买地,谁知如今雨村落败,这事又翻了出来,那衙门里的人又来调查,爷快想法子,堵住这些人的嘴要紧”。
  贾珍听了,立时气得跳起来,直吹胡子瞪眼。贾琏一摔酒杯,怒道:“待我回去一刀了结了那夜叉便罢”。
  贾琏说着便走。贾珍忙使眼色叫来升拦住。贾琏一时气得流泪。
  贾珍叹气道:“这事咱们两边都有份,若再出事,只怕果真不妙。前番你们那边失窃案的清单,原本被人早捅到忠顺王那里,原要发作,还是我想法拦下了。你们那边又不和忠顺王府来往,却是义忠亲王一路,他们两家王府斗法,如何不殃及你们。这会子这事若又再出来,我也不好再去说的,说不得再度破财消灾罢了”。
  贾琏道:“等我几时把那夜叉休了,咱们兄弟方出得这口恶气”。
  贾珍只得命来升去账房里拿了几百银子出去,把那些衙门里的官差好生打发了。
  贾珍叹道:“这样的事,恐怕今后还多着呢,却如何是个了局”。
  两人正说着,荣府那边兴儿又急急寻了来,说大事不好,叫贾琏并宁府里众人赶快过去。两人一听,便又一惊。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未知何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