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葫芦僧得势翻旧案 中山狼趁机打火劫
作者:放春山      更新:2021-08-31 17:10      字数:7313
  却说贾琏自缚了来见贾政,少不得痛哭涕流,挨了一顿责备痛骂,便有兴儿来回说“秋桐死了”。
  贾琏一听这话,顿时哭得泪流满面,伤心欲绝。贾政便呵道:“她虽疯了,不是有你们看着吗,怎么就死了?”。
  周瑞家的早跟了来,此时在门外候着,听得贾政喝问,忙立在门口道:“起先她只是缩作一团,指着窗外满口说些胡话,谁知后来竟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把牙咬得吱吱响,鼻涕口水一起下来,渐渐的便人事不知,我们忙救时,便没气了……”。
  贾政没等周瑞家的说完,便呵道:“埋了吧,告诉大老爷那边一声”。
  周瑞家的忙答应了出来。贾政便对贾琏道:“你也去吧,去雨村那里报给衙门,捉拿贼人,若有眉目时,便来回我。再看看家里人等,都丢了些什么”。
  贾琏抹了泪,答应着出来,便和兴儿去了。
  这里王夫人便过来见贾政,贾政只得将事情原委说了。王夫人抹泪叹道:“咱们这样人家,怎么就出了盗贼了。我才去了宝玉那边,幸好无恙”。
  贾政道:“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从今后,那些上门看夜的小厮婆子都要严加看管才是。老太太那边我也还得去回话。可恨咱们把家交给他们两,出了这样事,他两竟死人一般,倒是那包勇,仗义挺身,不顾性命,着实是忠义可嘉的”。
  贾政说着,便出来。此时贾珍、贾蓉、凤姐等人也都过来了,听了贾政的话,便都不敢言语,凤姐心内更是羞愧,脸上通红,却强忍着眼泪。王夫人只得上来拉了凤姐的手,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一时众人便和着贾政一同往贾母这边来不提。
  贾琏回屋来,查看了那黑衣蒙面人,又见他包袱里一堆金银器皿和金银锞子,有几样竟是宫里的东西,顿时心惊,却又不敢私自收了,只得命人好生看着,自己便急急往雨村衙门里来。
  至下午,雨村派人来查看了,收了尸首,便贴告示捉拿贼人。那领头的衙役来回贾政道:“这死了的贼人不像是京城人氏,倒像是海上来的。前些天京城里闹贼,抓捕了几个,招供说是从沿海来的,想必来老爷府上行窃的这伙贼人便是漏网之鱼。如今衙门里已经贴出了海捕文书,相信不日便可捉拿归案的,只是老爷府里不知都丢了些什么东西,还请府上快开了清单来,待拿住贼人时,好一并送还府上”。
  贾政便传贾琏进来。贾琏忙道:“家里正命人清查失窃之物,恐一时还没理清,待明日,我亲自送到衙门里去”。
  贾政便点点头而已。这领头的衙役见贾政没话,便拱手告辞出来。贾政留茶,他只推说衙门里有事,还得回去复命。
  贾琏却急急跟了这衙役出来,到了一处没人处,拉了他的手笑道:“万老弟辛苦,本该留弟兄们吃茶的,怎奈府里出了这档子事,一时忙乱,竟对不住了。改日兄弟做东,请弟兄们”。
  这衙役原来叫万金,京城人氏,生得五短三粗,却长着一双小巧贼眼,偏脸盘子又大,那五官便如同几个堆砌起来的疙瘩一般。此人在雨村手下当差多年,最是圆滑老练,心机沉稳,此时见贾琏急急跟了出来说这番话,心下便明白了八九,必是贾琏有事求自己,却故意道:“多谢兄台美意,只不过这原是兄弟们分内之事,公事公办而已,二爷很是不必”。
  万金说着便走。贾琏忙上前道:“万兄何必急在这一时,兄弟还有几句话要说”。
  贾琏说着,忙从怀内掏出一定五十两的银子塞了过去。
  万金只得站住,却死活推脱不要。贾琏只得收了银子笑道:“万兄既是这般君子,兄弟只得厚着脸皮说了。在下有事求着万兄呢,待事情了结了,在下一定厚谢”。
  万金便笑道:“咱们谁跟谁,二爷有何话,只管说”。
  贾琏便悄悄道:“那死了的贼人倒是没什么,只是那包东西,有几样还望万兄遮掩些则个,至于其它失窃的清单,我明日亲自送去,自然也忘不了万兄和兄弟们”。
  万金当即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如此,那些东西我当即便令人交给府上了,虽也有几个我的兄弟们看见了,但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二爷且放宽心。至于勘查时仵作所列的贼脏单子,却在我这里收着,二爷看看,想要抹了那几样,说了,我回去叫老孙头重新写来便是”。万金便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来递给贾琏。
  贾琏连忙道谢,接了单子,指着几样宫廷里的东西笑笑。万金当即明白,接过单子来,便把单子撕了。
  贾琏惊道:“万兄这是何意?”。
  万金笑道:“这几样东西,老孙都记下了,回去我叫他重写,只别把二爷指的那几样写上去就是了,二爷不必多想,我还得回去复命,这便告辞”。
  万金说着便走,贾琏也只得罢了。
  一时贾琏来至凤姐屋子,便冷笑道:“你丢了这么多宝贝,怎么就不心疼吗?”。
  凤姐知道事情瞒不住,却也冷笑道:“你不帮着遮掩便罢了,这会子来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我死了,你难道就干净了?”。
  贾琏不禁怒道:“你整日家说没钱,却私自藏了那么多宫廷里的东西,如今竟被盗贼偷了出来,还在衙役面前露了相,你想死,也不找个好地方。这事若捅出去,轮不到我,便有人来替你收尸呢”。
  凤姐一般也怒了,冷笑道:“这些东西原是江南甄家那年送来的,如今他家犯了事,这些东西放在这里,谁人又敢拿出来。当时接东西时,你也在场,只瞒着老爷太太他们,你怎么不说。这会子露了出来,你不想法遮掩了,却只来怪我。有本事,你自己拿了出去花去,谁又敢说你个不字。你整日只恨我没钱给你花,放着那甄家的罪产,金山银山的,你既有胆,难道手脚都折了”。
  贾琏被凤姐说得没话,只得哼了一声道:“你等着吧”,便扭头走了。
  将近一月后,雨村差衙役万金等人在京城古董房内查获得几件宫里的东西,随即顺腾摸瓜,抓捕了数位盗贼,又缴得许多的东西。那贼人少不得说出来路,却正好有许多贾府失窃的物品,万金随即列了清单,呈报给雨村。雨村见清单上有许多是宫里的东西,不敢大意,随即差人来禀告贾政,悄悄把东西都归还了,只说叫贾政放心,那边会酌情处理呈报。
  贾政见了这些东西,心内也是一惊,说不得拿贾琏来呵斥询问。贾琏没法,只得将藏匿甄家罪产的事说了。
  贾政怒道:“没想到你们竟如此胆大,竟做出这般祸事”。
  贾琏辩解道:“当时那边甄家还没事,这些东西想必也是当年他家接驾时宫里面赏赐的,我们又和他家是世交,既送了来,不好不接着的,当时老爷外任又不在,谁想到他家竟获罪倒了,如今这些东西竟成了罪产,也没个安置处”。
  贾政听了,也没奈何,只得叹道:“亏得这事撞在雨村手里,否则,咱们便是死罪”。
  贾琏道:“当年的赏赐,如今成了罪产,落在咱们府里,说又说不得,只盼着那甄家一日翻转过来,仍旧悄悄还了回去才好”。
  贾政道:“这也看天命罢了,你且回去好生处置,不可再叫人知道了”。
  贾琏忙答应了出来,少不得来找凤姐出气,悄悄将东西藏了。
  却说这万金,自查获了贾府失窃的东西,便私自悄悄藏下了一份清单,趁着衙门里倒班,便出了西门,径直往郊外来寻一个人。
  万金来至西郊一处小酒馆,却是“得月楼”,那店小二见是万金,忙迎上来笑道:“万爷来找陈爷,且请到楼上就坐,陈爷出去了,恐迟些回来”。
  万金道:“许久没和陈爷叙旧,今日正有要事,却这般不巧”。
  店小二道:“万爷若真有事,我这便关了店门,去寻陈爷。且请万爷到楼上‘得月阁’稍坐”。
  万金笑着点点头而已,便自上楼去了。店小二忙端了些酒肉上楼,方急急下来关了店门,便出去了。
  万金独自在楼上边吃些酒肉,边看楼外风景,心内却忐忑盘算着,几分喜,几分忧。
  至下午,店小二方随着一个中年男人回来。只见这男人四十开外,鼻子旁边老大一颗黑痣,虽不是峨冠莽带,却也衣着不俗。
  原来这人却正是门子陈,因曾在江南的葫芦庙里做过沙弥,当时人皆背地里叫他“葫芦僧”,后来大火烧了庙宇,他便还俗,几经辗转,也曾在雨村手下充门子当差,和这万金最是要好。此人为人擅机变,见风使舵,好钻营,满城人又叫他门子陈。又因逞舌,且知道些雨村未发迹时的故事,终被雨村寻了个由头开发了,却在这京城西郊开了家小酒馆。平日间无事,这门子陈便联络了些江湖朋友和故交,做些暗地里的勾当。
  说来却也是机缘巧合,门子陈竟得了忠顺王府一位府官的赏识,知道他交友甚广,为人狡诈,便推荐上去作了忠顺王府的暗布眼线,专门收集各个官僚世家的情报。几年下来,这门子陈竟得了忠顺王府的赏识,连忠顺王也知道他了,暗地里竟也召见了几次。
  这一日,门子陈便是刚从忠顺王府回来,知道万金来找他,心里早猜着了八九,便志得意满的上楼来。
  二人见了,彼此恭维,便坐下。店小二忙又去重整了些酒菜端来。
  万金正要开口,门子陈便笑道:“敢是万兄那边有了眉目”。
  万金一听此话,彼此心照不宣。门子陈便命店小二下楼去关门,没有他的吩咐,不准上来。
  万金笑道:“什么事都逃不过陈大佛爷的耳目,兄弟今日前来,正是有好消息要告诉陈爷”。
  门子陈便笑道:“且说说看,可是我想的那件事”。
  万金便道:“如今时候到了,陈爷合该发迹,东山再起,报得当年被逐之耻。一月前贾府失窃案想必老兄也知道了,就在前日,那起盗贼拿住了,招供出来,那些缴获的宫里的违禁东西,却都是从贾府里偷出来的,我列了清单交了上去,背地里也偷偷自己留了一份,陈爷请看”。
  万金把一份清单拿出来,门子陈却不接,只笑道:“这又如何?”。
  万金道:“老兄怎么糊涂了,这些违禁的东西已经还给贾府了老兄若把这清单交上去,上面一查,岂不是人脏俱获。搬倒了那贾家,你在那边岂不是功臣”。
  门子陈笑道:“万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那贾府虽说死了娘娘后,少了宫里的依仗,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岂是轻易的,弄不好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万金道:“难不成竟这么算了?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门子陈道:“万兄且莫急。你且告诉我,那贾雨村如何处置的此事?”。
  万金道:“他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如今义忠亲王又翻转过来,且他原又和贾府连了宗,厚着脸皮作了贾政的门生才得以发迹的,如何不顺水推舟去作人情。他早偷偷把东西全还了回去,又在卷宗中隐瞒了贼赃中的违禁东西,幸好我留了一手,暗地里誊录了一份拿着,若上面发作起来,这便是他们的罪证”。
  门子陈道:“万兄果然好手段,只是这还不够,仅凭着这件事恐怕还不够,咱们若要成事,还得找了几个人来,再依仗忠顺王府的势力才行。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万金道:“那依着陈爷,这事当如何?”。
  门子陈笑道:“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这东风早就有了。如今忠顺王爷那边正想翻身,和那些人斗法,只缺一个突破口,便可一举置对方于死地,你只把这清单交给我,待叫着你时,你来作证,如实说了便好”。
  万金听了,有些犹豫。门子陈便笑道:“万兄可是信不过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今日刚从忠顺王府那里出来,事情到了今日,山雨欲来风满楼,只要那贾雨村倒了,便是突破口,那贾家也就不远了。原本他家倒是和我没有什么,只是他家不倒,咱们如何有出头之日”。
  万金便道:“莫非陈爷还有后招?”。
  门子陈冷笑道:“他家的事,多着呢,一时也说不完。老兄手里这件事,还有大关联,此刻却不便说的,你只等着看吧,没十足的把握,我岂能轻易捅破”。
  万金便笑道:“那一切便听陈爷的,看陈爷的了”。
  门子陈便接过万金手里的清单来,略微看了看,便笑着揣进怀里收了。
  二人又吃了些酒,说了些彼此恭维的话,方散了。
  转眼数月,却说这一日,贾政正在书房内和詹光、单篇人等下棋,忽然贾琏急急进来,说有要事。詹光等人见贾琏不似往日,便告辞出来。
  贾政便道:“何事这般慌乱”。
  贾琏瞅了门外几眼。贾政会意,便令门外的小厮们自去。
  贾琏方跪下道:“大事不好了,雨村那边出事了,只怕这回他难逃此劫,若扛不住时,咱们和他多有牵连……”。
  贾政亦是一惊,便呵斥道:“且快说所为何事”。
  贾琏道:“我亦是听珍大哥哥那边来升说的,说忠顺王参了雨村一本,圣上大怒,便派人把雨村府邸给围了,如今恐拿住了,便要问罪。珍大哥哥多和他有来往,也不知都做了些什么,便急命蓉儿过来亲自和我说了,想必不会有假。还说让老爷尽早想法子提防,两府原是一体,却也没说所为何事,又说出首雨村的人竟是原来雨村手下的一门子,唤作什么‘门子陈’的,他还拉了夏金桂家和石呆子家的等人一起来闹事告状,看样子是有人背后指使,趁机扇风造势,想置雨村于死地”。
  贾政听了,又气又急,怒道:“真是一起混账,如今果真作弄出事来,我贾家如何就这般多舛背运”。
  贾琏见贾政这般,早哭出来。
  贾政只得呵道:“你且去打听着,看咱们这边有无挂碍,若有什么,快来回我。你大老爷那边也去知会一声,让他也有个准备,只莫让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忙答应了。贾政便急回房去换了衣服,急急往朝中吏部来听消息。
  至晚间,贾政回来,贾珍、贾琏、贾蓉并王夫人,邢夫人和尤氏等都早在这边等候,人人心内都如火烧一般。只有贾赦知道自己的事情不妙,恐要发作,便早一声哀叹倒下了,只叫邢夫人过来听消息。
  众人见贾政脸上颜色,便都猜着了八九,却又希望贾政说出好来,一时屋子内静悄悄的。
  贾政长叹了一声,半晌才道:“天道轮回,是福是祸,皆咎由自取,且不用躲。吏部已经下了文书,雨村被革职查办,究竟后事如何,也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了,你们自己和他做了些什么,自己知道,且都散了吧”。
  一时众人无语,便都退出。贾珍却惶恐,欲再问,见贾政背过身去,只得红了老脸,默默退了出来。
  贾珍回去,彻夜惶恐难安,却又一时无计可施,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又拿着贾蓉和来升等人出气,三两日下来,竟憔悴了许多。
  邢夫人亦把消息告诉了贾赦,贾赦原本年岁已高,经这么一吓,便有些心惊胆裂,唯有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等死而已。
  却说门子陈得势翻了薛蟠和张呆子等旧案,抖落出许多贾雨村的事情来,其中亦牵扯到贾府诸多事情,都是见不得人的。吏部知道了,亦是惶恐,因碍着贾政尚在吏部任职,且贾府如今还袭着爵位,一时也不敢就把贾府的事情全部禀告上去,只按着圣上的意思把贾雨村收监了,听候圣上发落。
  门子陈因此十分得忠顺王的赏识,便有些志得意满,却又不甘心贾府没倒,生怕将来一朝贾雨村又借着贾府的势力翻转过来,便来孙绍祖府上极力怂恿孙绍祖道:“孙爷也是要借机发达的,虽说你是那贾家女婿,可他们什么时候关照过你了,且他们大老爷差着你的银子,至今未还,这事咱们都知道,你何不趁机去要,若等到他们真倒了,只怕孙爷真的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孙绍祖不免气急,发狠道:“我如何不想去要,可要他们的命可以,要钱硬是没有,难不成我还真一刀杀了那老混蛋不成。当初要不来,才把那二木头和几个丫鬟抵给了我,可没过几年,便死了两个,却不是晦气”。
  门子陈便冷笑道:“孙爷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难道没听说前不久他们府里失盗的事么”。
  孙绍祖道:“这又和我去要银子有什么相干?”。
  门子陈道:“怎么不相干。如今那贾雨村被关进了牢里,我可听说那失盗的案子就是他办的,追缴了好多东西,都是少见的宝贝,全都还给贾府去了。那贾府若果真没钱,那些宝贝是石头泥巴做的不成。以前他们仗着宫里有他们家姑娘在里头当娘娘,又和王家史家薛家同气连枝,势力自然压过了你,有钱也不给你,明着是强踩你的头,谅你拿他们没办法。如今可比不得往日了,王子腾被降了职,史鼎亦被革职查办,薛家就更不用说了。我现手里还攥着他们一个把柄,你只要去露露风给他们,保准他们就把银子双手奉上的”。
  孙绍祖听了,立时拱手道:“若果真如此,我定当好好谢你老兄,有了银子,亦少不了老兄的。况且忠顺王那边,还望老兄多多美言些才是”。
  门子陈见孙绍祖上路,便看着门外两个丫鬟大笑道:“好说好说,只不知孙爷如何谢我?”。
  孙绍祖不免眼睛一转,明白过来,高叫道:“你两还不进来伺候陈大佛爷”。
  外面两个丫鬟只得战战兢兢进来,却是莲花儿和嫣红。那嫣红本是贾赦受用过了的,乃是风月老手,最是会见风使舵,见孙绍祖这般,忙笑着过来坐在门子陈身边,斟满了一杯酒便亲自笑着送到门子陈嘴边。
  门子陈笑着喝了,便一把将嫣红搂在怀里拨弄调笑。
  莲花儿顿时红了脸,只低头背过身去。孙绍祖哪里见得,一把将莲花儿拉来坐在怀内,便也大笑着玩弄起来。
  门子陈酒足饭饱,便欲起身,孙绍祖忙又苦留,又拿眼睛瞅着嫣红笑道:“你怎么也不留陈大佛爷,他可是忠顺王爷的红人,伺候好了他,将来你受用不尽”。
  嫣红只得笑着上来挽了门子陈的脖子,一个劲的撒娇巧笑。门子陈一把搂着嫣红的腰,却又拿眼来瞟着莲花儿。
  孙绍祖立时会意,便喝令莲花儿一起上来伺候门子陈。莲花儿是被孙绍祖打怕了的,哪里敢违拗,只得含泪上来。
  孙绍祖见状,便怒道:“哭什么,今晚若伺候得陈大佛爷不高兴,明早我剥你的皮”。
  门子陈忙捏了莲花儿的脸蛋一把,笑道:“孙爷不必动怒,她们两这一笑一愁,正是各有各的妙处”。
  孙绍祖便笑着令嫣红和莲花儿扶门子陈去东厢房里歇息不提。
  次日天光大亮,孙绍祖起来,忙又令人备下酒席,便来请门子陈。
  门子陈许久方从房里出来,见了孙绍祖,大笑道:“孙爷好福气,这真真是两个妙人”。
  孙绍祖忙赔笑道:“陈爷满意便好,且请入席,咱们再痛乐一日”。
  门子陈打着哈欠道:“不了,我恐还有要事,也得到忠顺王爷那边走一趟,你的情我都领了”。
  孙绍祖忙道:“陈爷昨夜说的把柄之事……”
  门子陈便笑道:“这事不难,我如今手里有那贾雨村缴获贾府失窃案的一份贼赃清单,是我的一位好兄弟悄悄备下的,我已经交了一份上去,这份原是我自己留着的,便给你吧。孙爷原是聪明人,一看便知的”。
  门子陈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来。孙绍祖忙接了看时,上面列着许多名目,多都是宫廷里违禁的东西,顿时大笑起来道:“果真是妙计,只怕我那六千两银子真的便有了。待要了来时,我还请陈兄来贱地大乐三日方罢”。
  门子陈也不在意,笑着拱拱手,便走了。
  这里孙绍祖喜得跳脚,便喝令两个小厮来吩咐道:“你两拿了这单子去贾府,就说我急等着钱用,我原先放在他们那里的八千两银子快些送来,若晚了,我孙绍祖索性便不要了吧,只等着瞧!”。
  一时两个小厮急急去了。孙绍祖便进东厢房里来,只见嫣红尚自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那莲花儿衣裳褴褛,却捂着胸脯子垂泪。
  孙绍祖怒道:“哭你娘的丧,快滚了去”。
  莲花儿只得挣扎着身子出来。孙绍祖又见嫣红脸上绯红,如同醉了一般,一时心痒,便一把将被子掀开,只见嫣红尚未穿衣服,软如稀泥一般闭眼躺在那里,娇喘微微。
  孙绍祖倒是一惊,随即大笑,便三两下脱了自己衣裤,跳上床来便压了上去。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