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就刻在那上面。”
  ……
  两米多高的石碑，带点古铜锈色，和周围街道的建筑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石碑前似乎永远有一小批人停留在那，凝视着，思索着，仿佛虔诚的朝圣者。偶尔有几个人若有所思得离开了，又有人重新驻足。
  顾叶三人和男子也走了过去。
  远处只觉得若隐若现，走近才注意到石碑上的字，一笔一划中分明带着生硬，竟像是被人用利器刻上去的。
  只是乍一眼，顾叶便注意到了其中藏着几行熟悉的文字。
  【神选中的命运之子，吾奉命给予你提示】
  ……
  【这不只是游戏，这是一场选拔】
  【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游戏在变化】
  ……
  这不是——
  顾叶内心一惊，她还记得这是当初第一次得到命运之子称号时听到的那段声音的内容，一直以来都让她在行动与思考时有所顾虑的地方。
  只是这些内容为何会被刻在这里？！莫非这其实已经是这里人尽皆知的事……
  她余光瞥到周围人沉思的面容和另外两人的反应，慢慢冷静下来。
  看来，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旁边，黄昏的双眼死死得盯着上面的文字，显然也认出了其中的部分内容，只是他的目光很淡然，看不出喜怒。
  而木知对此更不例外，且对于提示的记忆更加清晰，也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点。
  不过与顾叶和黄昏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像是找到了某句话的出处一般。
  “怎么样，看到自己之前听到内容没有？”倒是男子重新开了口，介绍道，“这是指示碑，上面包含了所有命运之子听到的提示内容。听说是曾经还是七位领主的时期被刻上的。自从其中一位领主消失后，这上面的内容就再也没有更新过了。”
  “那怎么能确认上面的内容没有改变呢？……我是指，确认没有新的提示出现。”
  “这个你不用担心，每一个进入这里的新人都会在选择出生地时被确认这些提示。”
  “出生地？”
  “一种说法而已，因为每个进入的玩家正常情况下都会被接应的人带进来。然后我们会直接出现在一个有点像圣坛的地方，在那里，你会见到领主们。”
  男子看顾叶似乎对于石碑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又看了看另外两人，干脆直接拉着她往旁边让了让，继续说道:
  “你们估计也要去一次，在那里，你们需要说出之前得到过得提示内容，然后会获得身份牌，选择进入不同的领地。不过如果你是个被下注者，或许会被直接内定，那就没什么好选的了。”
  顾叶觉得自己内心的疑问太多，一时不知如何取舍。
  领主的具体身份依然不太明确，但既然必须要见，或许不必急于了解一个片面的信息。
  至于下注者，相信也能在见到那些领主的时候被告知。毕竟，他们的无知才能解释的通几人是意外进入的。
  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女巫的脸。
  对方已经知道自己进入了，但她却不知道如何了解她……
  “嗯？没听懂？”
  男子看她走神的厉害，说道。
  顾叶笑了笑，“确实有点，不过谢了，你给人的感觉和周围的人还真是不太一样。”
  听到她的话，男子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反而忽然显得迷茫了起来。
  “唉……”
  顾叶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因为我一开始不是这里的，我一开始进去时是另一个领地的玩家。”他皱起了眉头，“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最开始有七位领主吗？”
  顾叶不置可否。
  “听说后来，一位领主忽然消失了。并且在他消失后，他的领地并没有被瓜分——就是这里。”
  “这本来没什么，不过……让我奇怪的是，这个地方的玩家似乎非常特别。虽然之前我没有见过，但几乎每一次联赛榜单上，都有近一半的人是这个区的，简直不可思议。不过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其他领主动这里……”
  大概是怕顾叶不理解，他简短得解释了一下联赛。
  简而概之，联赛就是七个领地的参赛者包括领主同时进入一个世界中，在一定的时间内分别代表各个领地获取积分，按积分数进行排名。
  世界自然也是游戏世界，不过是由领主们轮流在倒计时十天时当众抽签决定的。这一次正好轮到这个领地。
  听起来主要是玩家之间的竞争，与审判没有什么区别……顾叶内心暗想。
  不过联赛这个词却是这让她恍惚了片刻。
  虽然从变故的那一天到现在，时间似乎也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当时间的概念都在逐渐模糊后，记忆好像也变得不那么有价值，虚幻了起来。
  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好像有想当个职业玩家的，操控着游戏中的人物过关斩将……
  真可惜，人们总是并不能游戏自己的人生。
  “……而且因为这里没有固定的领主，统治层都是由每一次积分榜上的人物来接替领主代理之位。这也是这里最吸引人的地方。”
  男子有些感慨，“不过这里的玩家都太奇怪了，独立的很。既没有引路人，也没有团队，完全看不懂有什么秘诀。我原本还以为只是表面现象，现在倒是有点怀念曾经的队伍了，至少大家都很团结。”
  顾叶不知如何接口，她看了一眼黄昏和木知，转而道:“我还是再那个石碑上的内容吧。”
  男子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回了石碑前。顾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指示碑，到底是在指示什么呢？
  她眯起了眼睛，试图把上面的内容全部记忆下来——总共九条提示。
  【审判在世界的中心路口
  【命运之子的力量是钥匙
  【幸运宠儿总是有些优先的特权
  【凡人中隐藏着天生的篡位者
  【这不只是个游戏，这是一场选拔
  【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游戏在变化
  【命运之子间的战争是自相残杀
  【三条启示是胜利的砝码
  【篡位者站在了神的对立面
  ……
  领主府内。
  “那家伙回来了吗？”
  “回来了，不过……”
  女子脸上露出了有些狡黠顽劣的笑容。
  阿雷洱顿悟，轻笑了一声，哼道:“他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作多了，总是会翻的。”凯瑟挑了挑眉，舒服得靠在椅背上，手上把玩着一把雕镂精美的金色的钥匙。
  黑色的领主府内部，并没有旁人可以进入，略显冷清。在场唯二的两人，都是领主代理。
  阿雷洱一如初来时的谨慎，穿着一身新的lo服，仔仔细细得检查了内廷的各个角落。然后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背离靠垫远远的，像是同性电荷一般，开始整理为联赛准备的各种物品。
  对此，凯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两人作为曾经一起进入次界的队友，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近二十年了。除了最初的摸爬滚打，如今的时间像是最不值钱的。
  “对了！”，凯瑟忽然叫道。
  “嗯？”
  阿雷洱对于她的一惊一乍并没有太多反应，头也没回得问道。
  “我今天见到那个孩子了，还放她进来了。”凯瑟用手一锤掌心，道，“差点忘了这件事。”
  阿雷洱微微思考了两秒，忽然猛得转身，确认道:“顾叶？”
  “嗯，是啊。”凯瑟笑眯眯道，“她还带着那个金毛下注的小伙伴一起从这里进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阿雷洱用椅子上跳了起来，怒道:“害得我今天在出生点那没找到人后担心了半天，一直在想着她会用哪个入口进来。”
  “抱歉！”凯瑟看她真的生气了，脸色一正，快速认错。
  阿雷洱嘴角抽了抽，严肃道:“那她现在呢？”
  “我已经派了机灵的进去接应了，应该会让她稍微熟悉一下这里，也会让她警惕一下周围的人。现在……稍等一下……”
  凯瑟说着，凭空摸出一个耳机，戴在了头上。片刻后，她摘下耳机，道:“已经到指示碑了，后面应该会直接带到出生点，希望心理暗示能成功。”
  阿雷洱稍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认真的时候，我倒是不担心。不过……算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联赛了，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凯瑟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也没了笑容，沉默了下来。
  ……
  另一边。
  “清霆受了重伤？”
  “是的，消息已经确认了。现在那边的领主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侍从恭敬得低着头，汇报道。
  紫罗兰单手撑着下巴，微微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居然在这个时间点上出问题……”
  “难道他想要第一个被淘汰吗？还是说，这都是被设计好的……”
  他向来温和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
  又是另一边。
  “……死了没？”
  “呃，听说暂时……没死。不过，应该是受了重伤。”
  站在椅子后面的人看不到表情，只能小心得揣测着问句中的情感取向，试探得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白翊冷哼了一声。
  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好了，下去吧……对了，再去把附近的入口处的记录单给我带来。”
  “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白翊才显出一丝焦躁不安的神色。他默默得站了起来，闭上眼睛试图感受什么，却又一无所获。
  “……”
  “时间不多了……该死，最后一条启示到底是什么……”
  喃喃自语着，他低头，抚摩着指尖，忽然用力掐下。
  食指尖顿时变得煞白，隐有血丝浮现，痛感清晰得传入了大脑中。
  ……
  不对啊……
  顾叶看着眼前的指示碑，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之前只是随意一扫，并没有太过注意上面的内容。然而逐条对照下来后，顾叶却发现了一种缺失感。
  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