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潘佑李平死社稷
作者:藏剑山      更新:2021-10-08 23:29      字数:3089
  西蜀,cd,嘉州刺史刘府。
  刘通虽是武将出身,然则对大宋国策却是明了,乱世渐终,士子地位会提高,对刘娥,龚美的教养也是日渐重视,从琴棋书画,歌曲舞蹈,皆是有所涉猎,不可辱没了后汉皇室血统。
  这日,刘娥在书房练习着行书,小小年纪,握着一跟长长的笔杆,模仿着先生的神态,颇为认真的书写着,如此小大人般的模样,看着身旁的龚美真想笑,憋得难受。
  刘娥却瞪了龚美一眼,小嘴一撅,继续认真的练习着。
  刘通看在眼里,微笑着开口道;“行书,讲究的是放纵流动,细若游丝,笔随意走,平和藏锋,最忌生硬拘泥,锋芒毕露。”
  刘娥与龚美皆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刘通见得如此,接着又说道;“这行书就跟做人是一样的,要懂得中庸,藏锋,不可锋芒外露,徒惹是非,明白吗?”
  “孩儿明白了。”刘娥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刘通笑嘻嘻的又道;“啊爹,先生曾经说过,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先生讲的这话听得孩儿云里雾里的,还不如阿爹讲的透彻呢。”
  刘通看着女儿笑盈盈的神情,又说着恭维的话,顿时明白,原本还有些自得的脸色徒然一板,道;“这么恭维阿爹,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呵呵,还是阿爹英明神武,明察秋豪,孩儿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刘娥恭维完,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
  刘通刚要开口说道什么时,仆人匆忙的从屋外跑了进来,急声道;“老爷,军营来人了,说有急事禀告。”
  刘通点头,冲着刘娥开口道;“这次饶了你们,去玩会吧。”不等回话,转身跟着仆人急忙离去。
  本来想要玩耍的刘娥也是来了精神,冲着龚美眨眨眼,跟着刘通前往大堂,一探究竟。
  “卑职见过大人,事情紧急,这是调令,请大人过目。”刘通刚进入大堂,那军人打扮之人急忙将调令递来,急切的开口。
  刘通拆开军令,眉目间尽是慎重,冲着此人开口道;“本刺史即刻前往大营。”
  那军人模样之人,一拱手,转身离去。
  刘通一手拿着调令,急切的冲着身旁的仆人开口道;“去准备马匹,行囊,武器。”
  “是。”仆人领命而去。
  这时,后堂的庞氏,刘娥,龚美,三人关心的进了内堂,庞氏开口道;“夫君,何事这般着急?”
  刘通本不愿回答,抬头看了下堂内,见得只剩下他们四人,略作沉吟之后,开口道;“这是一封调令,乃命我前往江陵,此地乃南唐之咽喉,虽说信上并无直言,我猜测,圣上准备南下灭唐了。”
  “夫君。”庞氏渴求的眼神望着刘通想要说些什么。
  “圣命难违!”刘通不忍看着庞氏,反而将刘娥叫来身边,双手搭在刘娥的肩膀上,慎重的开口道;“姮儿,为父要出征,建功立业,你在家里可要听娘亲的话,不许淘气,知道吗?”
  刘娥见得其父说的这般郑重,知道事情重大,不由的怯怯的开口道;“父亲,又要打仗了吗?”
  刘通见得姮儿没有吵闹着别让自己前往,心下甚慰,点头道;“为父武艺高强,多加注意,定会无事的。”
  刘娥低头不愿答应父亲,又晓得这也不能阻止父亲出征,想了想,将自己出生时候的一对银饰手镯,拆下一只送给其父。
  “啊爹,这个给你,姮儿会一直想念阿爹的。”
  “老爷,东西都准备好了。”仆人急冲冲的入内禀告道。
  刘通接过一只手镯,珍重的揣入怀中,揉了揉刘娥的小脑袋,起身冲着身旁的庞氏,开口道;“好好照顾孩子。”
  “嗯。”
  刘通又冲着龚美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大堂,众人送至刘府大门外,刘通上马,勇猛果敢,干练地道;
  “都回去吧。”
  不等众人回答,打马而去。
  “父亲,你一定要保重,姮儿会一直等着你的。”刘娥终于忍不住的哭喊出来。
  刘通拉住马停顿了片刻,仍然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左手挥了挥,再次打马离去。
  身后却剩下担心的众人,刘娥却一直站在哪里,直至看不见父亲的身影,仍不愿离去,她很想让父亲一直陪伴他,保护他,可是她明白那些话说出口,却是改变不了圣命。
  庞氏忍着难受,从身后将刘娥揽进怀里,任由刘娥抱着她的腿,哭着,哭着。
  夕阳渐落,映衬着刘通的身影,拉的很长,健壮的臂膀此时也显得纤细,有些萧索,英雄迟暮。
  刘通不忍回头,怕是见着更加伤心,难舍难分,徒增烦恼,一路快马加鞭,行过半月,抵达江陵大营,见过主帅曹彬,递上调令,被封为步军战棹都指挥使,领军三万,隶属于潘美。
  当是时,大宋将领百员,战卒二十万,战船辎重无数,尽屯江陵,准备顺江而下,一举攻克金陵。
  南唐,金陵城。
  如此部署,南唐亦发觉,国危如卵,后主再是惰政,亦不想做那亡国之主,急忙召集重臣商议。
  “如今大宋陈兵二十万于江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诸位爱卿可有退敌之策?”后主率先发问道,此事由不得他不急,诸臣或可择主而事,而他,只能做亡国之君。
  后主留恋后宫,品酒吟诗,荒废朝政,国库空虚,更皆名将林仁肇无辜受戳,人心惶惶,一时皆是沉默。
  中书舍人潘佑出列道;“臣请陛下先斩朱令赟,再斩徐铉,此二人蒙蔽圣听,陷害忠良,十恶不赦!”
  “朱将军忠心为国,何有陷害忠良,况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岂有未战而先斩大将之理?”后主不情不愿道。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臣乃继上表章凡数万言,词穷理尽,忠邪洞分。陛下力蔽奸邪,曲容谄伪,遂使家国,如日将暮。古有桀、纣、孙皓者,破国亡家,尚为千古所笑。今陛下信任奸臣,败乱国家,不及桀、纣、孙皓远矣!臣终不能与奸臣杂处,事亡国之主。陛下必以臣为罪,则请赐诛戮,以谢中外。”
  后主听得潘佑将自己比作为夏桀,商纣,吴之孙皓等亡国之君,气的怒目直视,不由得看向徐铉。
  徐铉会意,出列道;“潘佑以下犯上,诋毁君王,罪该万死。”
  “来人,将潘佑打入大牢!”后主怒喝道。
  虞部员外郎李平出列道;“昏君,不知体恤将士,只晓得填词做赋,忠奸不辨,可怜我南唐基业竟要毁于你手,亡国之君,亡国之君啊!”
  被人当面怒骂亡国之君,谁人能够忍受?!怒道;“将这两个逆臣贼子打入天牢!”
  侍卫将二臣拉出内殿,李平仍然怒骂亡国之君,不辨忠奸,惹得后主甚是恼怒。
  “此二臣如何处置?”
  后主未曾直接询问徐铉,奈何意思很明了,林仁肇,韩熙载之流正是徐铉,朱令赟建议鸠杀的,主忧臣死,徐铉晓得该自己说点什么了。
  “圣上,此二人口出狂言,藐视圣上,其罪当诛,赐二人白绫,以留全尸,以显吾皇仁慈。”
  “嗯,就以徐爱卿之言,赐白绫!”后主点头道,这正是他想让徐铉说的,这二人如此污蔑自己,皆是都不可留了。
  朝堂稍微沉静之后,后主又开口询问道;“如今大宋陈兵二十万,国家危矣,可有退敌之策?”
  重臣皆是叹息沉默,内无谋臣,外无战将,国库空虚又无钱粮,如何能战?
  徐铉沉思片刻,拱手道;“启奏陛下,如今之计,只有内修战备,以防万一,另可遣使前往大宋交涉,奉表询问是否另有隐情。”
  “唯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谁可为使?”后主颇为无奈的点头,他又不懂军事,如今大兵压境,只好如徐铉之言。
  众臣又是沉默一片。
  徐铉恭敬道;“微臣愿望,替圣上分忧!”
  “好,患难见忠臣,朕,即可命你为宋使,前往开封。”
  徐铉点头应允,武将领命防守边防,众臣无事退朝。
  徐铉刚出了大殿,却被一人从身后拉住,见之乃是宰相陈乔,开口道;“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当真以为南唐无人吗?”
  徐铉内心一凛,道;“宰相大人,切莫乱言,卑职乃是宋使,何来金蝉脱壳?”
  “呵呵,如今朝廷危在旦夕,尔等不思忠心为国,反而算计圣上,岂不可耻?”陈乔怒道,不容徐铉辩解。
  “呵呵,宰相大人若要如此妄加猜测,卑职也无可奈何!”徐铉见得人多,不愿与陈乔多言,佯怒甩手离去。
  宰相陈乔唯有怒视之,外无良策退敌,内无分忧之计,想到如今朝政事实,内外交困,一时哀从心起,叹息连连。
  南唐国随后积极备战,徐铉也奉命北上,直至后主归宋,亦不见归来。
  国之将乱,忠臣死社稷,贼子苟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