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锻心炼性 学医首剖
作者:
吐蕃麦子 更新:2021-09-30 10:18 字数:4636
夜色渐渐深了,一轮明月静静地悬在当空。随着时间的推移,书楼和公共学堂自读的学子们希希两两地返回了宿舍。朵广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学堂,连忙将心法口诀抄录了下来:
人之有道,穷而思通。至道超色,真性隔欲。与道冥一,万虑皆遗。心者身主,百神之帅。安坐静思,收心离境。形如槁木,心若死灰。无感无求,寂泊之至。心而不染,神而不乱。发乎天光,复归纯静。神凝至圣,抱元守一。身有七候,举动顺时。身心轻爽,还元复命。色空为用,造化成功。与天同心,与道同身。无知无体,神不出身。身与道同,无时不存。心与道同,无法不通。耳与道同,无声不闻。眼与道同,无色不见。六根洞达,修道成真。法要有疑,所疑复悟。生慧正根,悟已则止。无着无为,心法如眼。慧既生已,忘形忘名。定而不动,慧而不用。深证真常,以恬养智。智恬交养,和理出性。积久成道,疾雷破山。玄石饮羽,朱夏陨霜。不动於寂,几微入照。道者神异,灵而有性。形随道通,与神合一。神性虚融,体无变灭。身神并一,形神合同。水火无害,日月无影。含光藏辉,凝神宝气。炼形入微,与道冥一。一身万法,万法一身。
抄录完心法口诀,学堂里自读的学子已经全部离开,更主要的是太学按时统一关掉了所有学堂楼的磁灯,学堂堂立马暗了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偌大的窗子洒在学堂里,仿佛精灵一般跳跃在讲台上、书桌上、地面上和窗帘上。朵广风合上书,揉着酸胀的手腕借着月光看了一遍抄录的心法口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廉价手表,两个瞳孔顿时一缩,九点五十八分了!再有两分钟宿管先生就要查寝!他赶忙手忙脚乱地将心法口诀折起来揣进口袋,抱着书踏着开天风雷禹步往宿舍跑。
跑到宿舍楼下,楼门已经上锁。朵广风立即掉头跑到楼后,施展游墙术,脚踏墙壁三两步就到了自己宿舍的阳台上。落地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刚好听到宿管先生查寝的声音:“这个床上的人呢?怎么少一个?”
“那个,他去厕所了。”廖禁慌张道,“便秘,估计还得一会儿出来。”
“没事,我自己过去看。”宿管先生说着就要往阳台一侧的厕所走,“不用开门,应一声就行。”
“先生好,我在呢。”朵广风撩开阳台上的门帘,抱着书走到先生面前行礼道,“有劳先生费心了。”
“小伙子很上进啊,上厕所都带着书。”宿管先生微笑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说罢,他就转身离开,到下一个宿舍查寝去了。
“广风,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明明记得你出去了。”廖禁关上房门,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你这神出鬼没的,大晚上会吓死人的。”
不等朵广风说话,孙广大就指了指阳台道:“阳台,他是从阳台上来的。这不是什么难事,我也可以。咱们宿舍在二楼,不高。”
“我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廖禁郁闷道,“我要是也会武功多好啊。哎,我突然有个想法,咱们一块出去通宵玩游戏吧。附近就有好几家磁力游戏馆。”
“我同意,好久没有通宵玩游戏了。”王火韦立马附和道,“可是咱们怎么出去呢?宿舍楼上锁了,太学大门有保卫站岗。”
“简单,咱们这儿不是有两大高手呢吗。”廖禁道,“可以让他们拉着床单,咱们四个爬下去,然后他们俩再下去。太学东边有一个小门,门旁边的围墙不高,好多人都从那里翻。”
“大后天晚上咱们再出去吧。通宵后是周末,回来可以好好睡一觉。”孙广大也同意一起出去通宵玩游戏,增进舍友之间的敢情,“明天可是余先生的解剖课,没有精神可不行。”
孙广大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然后都自觉地洗漱睡觉去了。开玩笑,余先生的课谁敢不去,那可是连刺史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国手大医。更何况,错过余先生的一堂课可是莫大的损失。多少一流、二流的太学想请余先生都请不到呢。
第二天一大早,朵广风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先到演武场练习武功招式,然后到食堂吃早饭,九点的时候,准时赶到先生宿舍楼下,等候李华蔻下楼,一同去医学院。
九点五分左右,李华蔻拎着一个红色小包,精神奕奕地走出了宿舍楼大门。今天,她穿了一身大红色衣裙,腰间扎着一条黑色丝织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成一根马尾,露出十分精致的五官,走起路来更是妖娆婀娜而又气质非凡,宛如天女下凡一般。
“早,吃早饭了没?”李华蔻把手提包丢给朵广风,双手插到连衣裙腰间的口袋中道,“要不一起去吃点?”
“谢谢师父,我吃过了。”朵广风道,“您吃了吗?”
“没吃,不饿,减肥。”李华蔻道,“走吧,去学堂,要不该迟到了。”
两人相互打过招呼,确定不去食堂吃饭后,便一前一后往医学院走。朵广风跟在李华蔻身后五六米处,不敢靠的太近,因为李华蔻穿着高跟鞋,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跟在她身边很容易让身高只有一米七的他感到自卑,而且他不想和自己的师父传出绯闻,这样对谁都不好,还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麻烦就像瘟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到来。李华蔻和朵广风走到医学院大楼门口,刚要走进去,却被两名壮汉拦住了去路。
李华蔻停下脚步,淡淡地道:“扎西先生、拉顿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你让我们兄弟帮忙买的东西给你买回来了,你不陪我们看戏也就算了,还纵容你的弟子打伤我们的弟子,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名叫扎西的先生气冲冲质问道,“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我的弟子打伤你们的弟子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他妈?律法有规定先生要为弟子的行为负责吗?”李华蔻不悦道,“我让你们帮忙买东西,又没答应你们看戏。我接受不了你们那里兄弟几人共娶一妻的习俗,不好意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没什么事不要耽误我讲课,谢谢。”说完,她就绕过两人走进了医学院学堂大楼。
扎西和拉顿两人被气得够呛,但是又不敢在太学里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便只得拦下了朵广风道:“该!你就是朵广风对吧?你说,你打伤我徒弟的事怎么办?是赔钱,还是被我们俩打一顿?”
我擦,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的节奏啊,师父也太不仗义了,说走就走,朵广风心想,但是脸上却堆满微笑道:“两位先生好,不知两位先生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的,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说我打伤了你们的徒弟,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该!少装蒜!我们是武术学院博族班的武术先生,昨天你在食堂打的六个人就是我们的弟子。”拉顿紧捏着拳头道,“别人看不出来,我们还看不出来吗?是你点了他们的穴对吗?他们现在还在宿舍躺着呢。赶紧的,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说你们是武术学院的先生就是武术学院的先生啊。”朵广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学着李华蔻的语气道,“他们要是有证据是我干的,到太学保卫司或者衙门告我就行啊,关你们屁事。”
“我草,敢跟先生这么说话,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拉顿先生被气得七窍生烟,说着就要动手。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可是文弱书生,你要是把我打坏了,我就去保卫司和府衙告你。”朵广风连忙后退数步防备道,“这里可有磁力视频监控,我有证据的。”
扎西虽然很生气,但是比拉顿要冷静的多,他知道朵广风不是危言耸听,自己身为武术先生,却以大欺小,而且欺负的还是医学院的学子,传出去不光面子上挂不住,甚至还要被太学和官府给予严厉的处罚,到时候就真的不可收拾了,便一把拉住拉顿,一边往演武场走,一边恶狠狠地对朵广风威胁道:“这里是博州,你给我小心点,最好别出校门!”
看着“一步三回头”离去的两位武术先生,朵广风得意洋洋地大声道:“没错,这里是黎庶帝国博州,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犯法,你们能咋地。”说完,他也赶紧小跑着到学堂去了。别说,耍“无赖”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上午上课的钟声敲响后,余美荣先生准时出现在学堂里。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就在众学子疑惑之际,她拍了拍手道:“学子们,今天我们讲实体解剖,也就是实打实的解剖真正的人的尸体,请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下面,跟我到一楼一零八人体解剖学堂。”
余美荣说完,就走出了学堂。众学子跟着往楼下走,不过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有的兴奋、有的紧张、有的害怕、有的纠结。最终,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跟着余美荣走进了实体解剖学堂。
实体解剖学堂很大,足有两个正常的学堂大小。学堂内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五十一张长两米、宽一米、高一米的停尸台,最前方单独的一张是先生用的,这张停尸台的四周和上面共有五台高清磁力摄像机,可以全方位拍摄主讲先生的解剖操作,其余五十张是学子用的,每张的一侧都有一个磁力映像屏幕,可以实时播放主讲先生的解剖操作和讲解语音。因为朵广风他们班只有三十六名学子,此刻,学堂内只有三十七张停尸台上摆放了尸体,每一具尸体都用一块白布盖着,看不到具体情况。摆有尸体的停尸台旁边还分别摆放了一张小推桌,桌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酒精、手术刀、止血钳、手术手套等全套手术工具。偌大的学堂里充斥着浓重刺鼻的养尸药液的味道。
众学子在余美荣的安排下,分别走到一张放有尸体的停尸台旁边,轻轻拿掉尸体上的白布,全身赤裸的尸体便呈现在了眼前。只见尸体双目紧闭,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皮肤呈深红棕色,就像是表层涂了一层凝固的鲜血。
看到眼前的尸体,众学子顿时有了反应,有几个胆小的直接被吓晕了过去,过来许久才苏醒过来,而大多数学子都忍不住呕吐起来,所幸先生早有准备,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垃圾桶。
朵广风倒是反应不大,只是被养尸药液的味道熏得有些胸闷。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停尸台的尸体发呆。就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况下,他对生命的死亡有了新的感悟,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悟,其中搀杂着悲凄、荒凉、茫然、颓废、彷徨等各种复杂情绪。
“好,既然大家都适应的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开始讲课。因为实体解剖比较特殊,而且你们又是第一次学习解剖,所以我已经跟医学院的院官协调过,今天上午的课全部为实体解剖,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余美荣道,“接下来,我会一边解剖,一边给你们讲解剖部位的构造和作用,还有所用到的手术器械的用法和注意事项,你们一边学一边跟着解剖。记住,在学和记的同时,最主要的是手感,记住你摸到的具体器官的手感。真正给病人手术的时候,不会像书上画的那么层次和色彩分明,而作为施术者,只能凭借形状和手感判断具体是什么器官。我们今天要解剖的是头部。”
人体对解剖先生似乎有特殊的魔力,一旦开始解剖便停不下来。也不管学子们愿不愿意,余美荣一开讲便投入其中,讲解和操作都很细致细腻。众学子先是紧张地咽口唾沫,带上白手套,拿起手术刀,学着先生的手法,十分艰难地划下了第一刀,尸体的皮肤被切开,露出了蛋黄一般的脂肪。在余美荣的引导下,学子们的解剖学习在又吐了几次之后也渐入佳境,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解剖学习之中。
在经受了开始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这么之后,众学子渐渐感受到了解剖的乐趣,完成了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学习的转变。时间就在先生的讲课、学子的学习中悄然流逝,讲完头部解剖,刚好到中午下课时间。
“今天的解剖课就到这里,下一堂我们将学习人体心脏解剖的理论知识,你们回去后自己预习一下。”余美荣带着众学子把白布盖到尸体上,将手术工具消毒后放回托盘内,摘下手套丢到垃圾桶中道,“有兴趣的学子也可以按照肝脏解剖、肺部解剖、脾脏解剖、肾脏解剖、呼吸道解剖、食道解剖、腹部解剖、四肢解剖的顺序自行学习,最后一堂课,我们要学的是把你们解剖的尸体制作成骨骼标本。希望你们对解剖学习有一个整体的认识。现在下课。”
说罢,余美荣先生走出学堂,直接到食堂吃午饭去了。众学子则直接返回宿舍休息。他们暂时没有心情和胃口吃饭。第一次人体解剖的实践对他们的刺激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