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听得却驻足没回头，蔡攸扭头看看四周，静悄悄的，不见有其余的人，立即快步来到那妇人背后两步，装模作样揖了一个长礼，正了正腔，道:“学生蔡相府中长子蔡攸见过娘子，方才一时不意，冒犯了娘子，对不住了。”那妇人一听是蔡京长子蔡攸，不由惊呼一声，又忙压住慌乱，好一会才答道:“原来是汴京城里大名鼎鼎的蔡探花，小女子失敬了。”蔡攸英俊风流，常流连在花街柳巷，自恃有几分才艺，常弄文舞墨的，呼上一群狐朋狗友寻花问柳，在汴京城也混有一点名气，自是青楼妓院的常客，加上挥金如土，青莺红燕对之更是趋之若鹜。两侍女见主子并不反感此人，遂一个向前一个向后走出二十余步，竟为两人把风守护，蔡攸看着，心里“嘿嘿”笑了两声，又问道:“学生时常进出皇宫，感觉娘子甚为眼生，不知是哪一宫贵人？!”说着故意往前靠了一步，伸出手指去抅了一下那妇人的手弯。不料那妇人只是避了一下，并没多少抗拒，答话道:“探花郎健忘了，俺俩曾在清雅致斋堂有过一画之缘也。”蔡攸喃喃自语念了一遍清雅致斋堂，这地方常去，可就是想不起此人来，此时见其欲拒还迎，方才被赵柒白撩拨起的欲火还没熄灭，一时胆边生毛，上前就从那妇人后面抱过去，一手箍住那纤纤细腰，一手直往那胸前按，那妇人小声惊呼一声，用力稍稍扳了一下，挣扎不开，遂放弃了挣扎，嘴上哀求着道:“官人，探花郎，这里不可以……嗯……”话未说完，头已被蔡攸扳转过来堵住了嘴。两丫头听得叫声，回头一看，只见两人已粘在一起，相互抚摸，大有就地开战的架势，不由得猛咳几声，这是啥地方？不要命了吗？!还好两人克制下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就往旁边的院子里钻。
  所谓的情投意合就如干柴烈火，两人在院子里一直战到堂屋，再由堂屋战到里屋，男的气喘如牛，女的叫声振天，毫无顾忌的声音翻过院墙，钻过门缝，灌入门前守着那两侍女的耳朵，搞得两人胆战心惊，生怕外人听见。幸亏小半个时辰之后，屋里终于罢战息声，两丫头才吁了口气，对视一下，不自觉地心惊肉颤擦擦额头的冷汗。两人还没惊过，忽然前面转出一个人影，两丫头大惊，左边那稍高的丫头推了一把右边这个，焦急地道:“妹妹迎上去拦一拦，俺进去告诉馆主。”那妹妹立即会意，赶紧迎了出去，而那姐姐把门推开一条缝就立即钻了进去，顺手把门栓上。
  “见过广元监事!”那丫头见来人正是道君皇帝身边的理事，赶紧盈盈下挫揖了一福施一礼。小广元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方才分明是两个人影在此，见那丫头一脸慌张，遂不动声色道:“道君皇帝已闭功，正要召见红颜馆主，命小的过来传唤一声。”那小丫头大惊，连忙道:“方才馆主在帝寝之中服食了那炼丹，混身燥热，遂回来觅冷水浸泡，减热降燥，只怕，只怕不能再侍候皇帝矣。”小广元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丹丸神力减退？没关系的，帝寝之中还有。”那小丫头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摇头兼摆手道:“那可使不得，伤着馆主的身犹自可，若伤了龙体，那可罪大了，广元监事，要不去召宫中的嫔妃过去？!……”小广元冷笑道:“这个小的不敢，那些嫔妃身体孱弱，经不起皇帝的几个摆布，性命丢了就算了，若惹得皇帝不上不下，小的头颅就丢了。”那丫头一听，脸都绿了，这道君皇帝摆弄死多少嫔妃宫女，在汴京城的人皆早有耳闻，这丫头可也不敢让馆主前去，这馆主方才大战一场，还能不能再战一场不说，过去一摆在皇帝面前，肯定就逃不过皇帝知道，这绿帽带到皇帝头上，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小丫头脑子急转几圈，仍没有一点办法，小广元可没再与之瞎吱吱的，一手扳开小丫头，领着两人就过去拍门。拍了两轮，没人应和，张开嗓子就叫道:“红颜馆主，红颜馆主，皇帝召见……”尖锐高扬的声音让人听着十分刺耳，那追上来的小丫头听着十分难受，却不敢捂耳朵，怕惹了小广元不高兴，见其停顿一下，便抢着道:“广元监事，馆主太过疲惫可能已睡，还是寻觅其余的人去吧。”不料那小广元冷哼一声，举起兰花指指着小丫头道:“今日不论如何，红颜馆主都要去帝寝，睡着了叫醒去，就算死了也要抬着去。”小广元面目狰狞，吓得小丫头后退两步，不敢再说，正不知所措，只听里面有人走路的声音，再一会，门打开来，只见一脸红潮的红颜馆主迎了出来，小广元心里“嘿嘿”一声，道:“见过馆主，皇帝有召，请。”只见那红颜馆主点点头，啥也不说，出了门就走，小广元冷笑连连，心里骂道:“扮啥清高，看一会俺弄死汝，嘿嘿。”
  听外面已没啥声息，蔡攸才蹑手蹑脚从里屋出来，不料刚出门口，就被两人堵住，不由大骇，转头想跑，哪里还来得及？!感觉头顶的发髻一下被人抓住，人也被人扯了回来，还没张嘴哀求，两颊就被人甩了两巴掌，头脑一阵晕乎，火辣辣的痛直钻脑际，双手护着头脸，赶紧求饶道:“嘿，别打，哥哥别打，要钱好说……”见两人不再动手，蔡攸放下手来，向两人陪着笑脸。“哎呦，原来是蔡侍郎啊？!”蔡攸听着对方语气惊诧，以为对方还是顾忌自家的，于是一挺腰板，昂起头冷哼一声，道:“正是本官，汝俩瞎了狗眼，敢打本官，不怕本官到皇上那儿参尔等一本？!哎呦，还打？!……”刚扬起的脸，又让旁边那肥胖的人拍了一个耳光，胯下又被兜了一脚，彻心的痛让蔡攸立即蹲下蜷缩在一起。不料那人还没放过，一手抓着其发髻就往后扯，让其脸面仰起，喝道:“贱人，张开汝的狗眼看看俺是谁？!”蔡攸本来俊俏的脸，此时如苦瓜干那般，皱着眉头仔细看着那人好一会，刚摇摇头，一个巴掌立即扇过来，“啪”的一声，张开的嘴刚好咬上舌头，痛得蔡攸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地上，鲜血从嘴角渗出。
  “不认得了吧？哈哈，说真的，小的也不认的俺自家了!”那人狂笑一会，又变成凄惨的表情，悲愤地道:“柳元巷的云想裳的叶氏翠娥可还记得？!”蔡攸一愕，又看了一遍那人，大惊道:“汝是云想裳的掌柜叶由根？!”只见那人又大笑道:“贱人，终于记得了，占了俺妻子，还害得俺家破人亡，可想不到俺进了宫，保住了命吧？!”蔡攸看着那完全变了样的人，以前明明十分精瘦，而今却肥脂满身，哪有以前几分的样子？进宫？肥胖？几方面结合在一起想，蔡攸想通关节，不由哈哈大笑道:“哈哈，叶由根，为了活命竟进宫阉割做监事，怪不得叶氏翠娥说汝废物一个，给俺提鞋都不配，哈哈……”叶由根一听脸皮由绿变红，再变紫，怒火直冲上顶，尖声暴叫，手脚并用全部招呼在蔡攸身上，而蔡攸似乎很享受，呵呵笑道:“用点力，别像个妇人，叶公公，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