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作者:
蔡垣 更新:2021-08-30 02:33 字数:4983
上菜了,菜都是腊肉,大片大片的是蒸的肥腊肉,薄片儿的是炒的腊肉,一小盘炒菠菜,花婶儿抱歉地说:‘冬天太冷,菜长不起来。’看到了花婶,小虎触景生情,他说:‘胜利叔也太不像话,不知把花婶带到武汉去,看看施爷爷,那么大年纪了,是活一年算一年啊!’。他问江抗叔:‘是不是离不开呀?’。
江抗叔说,有什么离不开的?在家里我一个人,完全撑得住’。一直不说话的何爷爷说:‘就你行,一个人不累死,你当你还年轻呀?。’小虎看了看,何爷爷的眼睛,眼睛发白了,外行人也看得出是白内障,他说:‘爷爷的眼睛是不行了,还是去检查检查吧,是白内障就把手术做了,你看秋香她奶奶,做了手术,看得清清楚楚,生活也方便了,也减轻了家里人的负担,把牙也种了,现在可以吃瓜子了,她说香死了,原来想吃吧,是到擂钵里面捣,吃起来不香,不是咸就是辣,他们没有收拾干净,里头巴了好多盐和辣椒,奶奶能吃了,又能看见,我们在北京玩遍了,看金銮宝殿,看长城,颐和园,奶奶高兴得不得了,等暖和了,我和爷爷奶奶一起去,一定去检查检查’。
何爷爷说:‘都多大岁数了?’他果断的说:‘不去!’小虎说:‘爷爷奶奶老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说,有些事儿也由不得你们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最后一句不要了,改为珍惜剩余时间,哪天、我要把秋香她奶奶接上山来,让你们看看。’
玉琳阿姨说:‘就不要固执了,还是去看看好,别人想去,还没有这个条件。’小虎接着说:‘北京专家多,集中了全国的精华,哦,你没有看到,看病的病人有多少?全国的病人都往那里挤,坐火车去的,坐飞机去的都有,你去排队要号,也不一定能挂上号呢,找专家更难,你说看病难不难,我们在北京那么多年,总认识几个人吧,我大姐有个朋友,他一家都是专家、博士,看病住院都没有问题,说好了,啊!’。
吃完饭,小虎说:‘我和秋香到学校去拾掇拾掇。’梁县长说:‘那我就和江抗去办注册,完了我们再来接你。’江抗说:‘你们就不用来了,我把车开回来就行了。’梁县长说:‘这是汽车,不是手扶拖拉机。’江抗说:‘你当手扶拖拉机好开呀,你去试试,汽车还好开点,开不快,还不能开慢点呀,只要不糊涂,会踩刹车,就算会了’。小虎说:‘是这个理儿,四个轮子,四平八稳的,不行就停住,就算会了’。
江抗就催促梁县长和黄玉琳快走,能开上汽车,江抗显得有些兴奋,何爷爷给他泼了一瓢冷水,他说:‘你都多大了?还当自己年轻人呀?小心一点儿。’这时虎哥才想起,下午要等人来挖坑呢,他就问江抗叔,江抗说:‘一会儿他们都来这里,你就等着吧!’。
他们走了,何爷爷问小虎:‘你这个公司,怎么不挂靠在村委会呢?’。小虎说:‘我小的时候,就是刚刚改革开放,还不能个人开公司,开了公司需要挂靠在单位,现在不用了,我想了一下,你挂靠在村委会,就是集体资产,这样一来,问题来了,集体是谁?村委会,全体村民所有,过了两年,改选村委会,江抗叔一离开,这资产就与他没有关系了,要防止资产流失,所以法人只能是江抗叔’。
何爷爷问:‘那以后公司赚了钱,都归江抗喽?’。小虎说:‘赚了钱,用来办公益,以工养农,公司按商业模式运行,所有人都开工资,他当董事长,就是为要保住这块资产,不要流失了,真的交了村委会,迟早要叫村民瓜分了’。
江抗他们走后,修厕所的人,就陆续到了,是一群妇女,只有一个男人,二十多岁,人倒精干;虎哥感到奇怪,年轻人大部分都外出打工了,怎么还剩这么一位?;虎哥就好奇地问他,姓甚名谁?得到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黄志刚,黄三儿。
虎哥就与他热情地握手,他说:‘我听说过你的尊姓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秋香从屋里跑出来,她笑着说:‘你还和他亲热?这是陈家沟有名的烂崽,理他干啥?。’黄三儿听了,他把眼睛瞪得老大,他气愤地说:‘陳秋香,我挖妳家祖坟啦?你对我这样,是不是听王娴丽嚼舌根了?’。
秋香说:‘好好的中学老师不当,非要去东摇西逛不可?。’黄三儿说:‘我愿意,千金难买是自由’虎哥说:‘你们还沾亲呢,秋香比你大,你还要叫姐呢!’。黄三儿说:‘谁跟她沾亲了?她姓她的陈,我姓我的黄。’虎哥说:‘不知道了吧?过去,你祖爷爷,每年都来给何爷爷家杀猪,何奶奶是黄家姑娘,和你们是一房的,你回去问问你爷爷,就知道了’。
黄三儿说:‘这我知道,这和陈家有啥关系?。’虎哥说:‘当然有关系,她姑就是何爷爷的儿媳妇,哦,我们也是亲戚,我姥姥是何爷爷的亲外甥女,是亲戚吧!以后可不能那么凶;我们今天去把学校厕所弄一下,条件不好,老师都不愿意来,现在正缺老师,’怎么样?你来不来?’。
黄三儿斩钉截铁地说:‘不来,中学老师我都辞了,我还会到这个鬼地方来。’虎哥说:‘人家陈秋香,黄秋菊都来了,有你不多,无你不少,梯子岩要成立一个建筑工程公司,你来不来?’。黄三儿冷笑着说:‘锄头铁锹也算建筑工程公司,我还想办个航空公司呢’。
虎哥说:‘我不是说笑,真的,你那是鼠目寸光,我们今天去注册,今天晚上或者明天,那个焦老师的爱人,王跃进就要来了…’这时,一个妇女对着胖嫂喊:‘二嫂,请我们来站着耍呀?茶都没得喝。’二嫂就对虎哥喊:‘是哪个请我们来的?先准备茶水唦!不开工钱,还不弄点茶来喝’。
秋香就在屋里喊:‘二嫂,你来喝唦,就几步,还要拿轿子来抬呀?。’胖二嫂说:‘不喝了,挖几锄,我们好回去唦,家里还有崽崽呢!。’虎哥说:‘不喝更好,今天,我们帮学校修厕所,马上就要开学了,只要你们舍得出力,一会儿就完,就是在猪圈下边挖个坑,以后粪水就直接冲下来,把上边的糞池填了,免得小孩子掉进粪坑里淹死’。
胖二嫂说:‘你是哪个山上的神仙嘛?光叫我们干,管不管饭嘛?。’虎哥笑着说:‘管,管,我在城里包了两桌,愿吃的跟我走。’胖二嫂说:‘你是哪个嘛?怎么从天上掉下来,就给我们派活路。’虎哥说:‘我是谁?你们不知道呀,人家县长都知道我,叫我赵虎,你们太年轻了,不知道,不怪你们,我祖父叫赵青海,认不认得?我爸叫赵云书,认不认得?’。
胖二嫂说:‘我们山上没有这两个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嘛?。’虎哥说:‘我祖父,我父亲都在这山上住过,你们回家去问问,赵青海,赵云书,看你们老人家认得不?现在,我回来了,要和大家一起,把学校办起来,今年,我们要把小学重新修,要修水泥马路,从城里修到山上,彻底改变梯子岩的现状,以后,…’
秋香不耐烦了,她说:‘少说点,干点儿实事吧!’虎哥说:‘陈老师说了,我们就走吧!’一路上,二嫂不停地问:‘赵同志,结婚了没有嘛?’当她听说虎哥没有结婚,急忙说:‘没关系,我们这里就是姑娘多,最漂亮,有个现成的,漂亮得很,就是爱打扮,一瓶雪花膏,几天就用完了’。
有人就问:‘搽那么多干啥嘛?少一点不行?。’二嫂说:‘不是,少了盖不住,她是个麻子脸。’大家就哄堂大笑,虎哥说:‘麻子脸怕啥嘛?心眼儿好就行了,你们看,我就不嫌陈老师。’二嫂说:‘人家陈老师,又不是麻子脸,长得像朵花一样,真可惜,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说着话,他们来到了学校,秋香就去收拾教室,虎哥拿了一根树枝,在挖土的地方,划了一个范围,他说:‘挖两米长,两米宽的正方形,一米半深,先挖坑,然后砌上砖,抹上水泥就成了。’黄三儿说:‘拉的屎是干的,不会天天拉稀吧,没有水,怎么流得下来?’。
虎哥说:‘我准备买抽水机,把下面龙洞暗河的水抽上来,在背后山坡上修两个水池,一个过滤,一个储水,学校就有了自来水,不但可以冲厕所,房子里还可安热水器,洗热水澡’。
黄三儿说:‘你说的不实际,想得美,抽水机要用电吧!不用电也可以,用汽油发电机也行,不是那么简单,要用多少钱呀,热水器呢,也要用电吧,没有电你就要用煤气罐。’虎哥笑道:‘拗口不是有变压器吗?把电引过来,钱肯定是要花的,我先塾上,今年我们学校要重修,以后观音阁也要重修’。
按虎哥划了线,就开始挖,只能容下两把锄头,其他人就坐着休息,虎哥让黄三儿去何爷爷家,拿撮箕来撮土;二嫂很能干,她干活路行,干热了,就把棉袄脱了,穿着毛衣干。
挖了不少土,只靠锄头往外刨,刨不了多少,最后二嫂索性停下来,披上衣服,坐下来等着撮箕,胖二嫂问虎哥:‘赵同志,你和陈老师是怎么搞上的呀?。’虎哥一阵脸红,他还是大大方方地回答:‘哦,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奶奶包办的’。
真烦人,二嫂又问:‘你奶奶在哪里嘛?’虎哥又回答:‘前几年去世了,哦,说起来,也许你们见过,就在县城十字街那里。’二嫂想起来了,她说:‘赵奶奶是陈家孃孃,每次进城,看江抗他们都在那里落脚,我们每次去讨水喝,都给我们喝茶水呢!’。
黄三儿带着一个小孩,拿来两个撮箕,小孩儿把撮箕丢到坑里,转身要走,二嫂叫住他:‘二狗,你一点不干,下来,让老娘休息休息。’二狗不理二嫂,就走得远远地蹲在黄三儿旁边;有了撮箕,就开始撮刨松的土,二嫂干得欢,又把衣服脱了,只穿了一件宽松的。’。
二狗站起来,拍着手,打起了快板:‘听我说,听我摆,’。黄三儿叫住了他,在二狗耳边如此这般地教唆他,二狗就重新来,他拍着手,接着唱:‘二嫂身高块头大’二狗两只手拍打着,叭!叭!叭!‘叫我看了真害怕’叭!叭!叭!‘还是二哥的胆子大’一阵哄笑之后,二嫂直起了腰,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就开始骂二狗。
‘二狗,你个胀头儿,你个烂崽,看我逮着你,剝你的皮’。她说着,就捡了一个土块,扔过去,正好砸在二狗腿上;二狗见二嫂生气了,他也不罢休,又唱了一遍,二嫂非常生气,她看黄三儿站在二狗旁边,没吭气儿,反而在冷笑,她知道是黄三儿唆使的,心里气不过,就开始骂黄三儿。
‘黄三儿,你个缺德鬼,你妈只生你,不教你,你叫二狗来欺负老娘,看我逮着你,要叫你好看’。她看黄三儿是大人了,不能往狠里骂;这时,正好二嫂的嫂子去方便回来,他轻步走到黄三儿后面,就猛扑过去,一下子就把黄三儿压到地下。
二嫂的嫂子比二嫂高大,壮实,她那体重了得,把黄三儿压得喘不过气来;二嫂喊道:‘别让他跑了’就飞奔过去’。
有人喊,‘把他的衣服拔了’。二嫂就去解黄三儿的扣子,正要脱他的衣服,裤带,只听得头上有人大吼一声,‘住手!’大家抬头望去,只见秋香站在高处喊:‘你们要干什么?’大嫂愣了一下,黄三儿趁机来了一个咸鱼翻身,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秋香说:‘二嫂,妳们闹得过分了,妳们拔了他的衣服,他是烂崽到没啥,那王娴丽呢,她以后哪有脸上梯子岩来嘛!’。二嫂说:‘甩了这个烂崽才好’。秋香说:‘哦,他妈能饶了妳,好容易找了个媳妇,叫妳们拆散了,缺不缺德’。她又数落起虎哥来,‘虎哥,你也是的,你就不管一管,这个坑要挖两天?’。
虎哥赔着笑说:‘我们挖得不慢了,有两尺了’。他转过身来对大家说:‘妳们也是的,不叫男人来,弄几个妇女来充数,能好到哪去?。’大嫂就问边上的妇女:‘秋枝,妳男人呢?。’秋枝说:‘杀广去了’秋枝就问二嫂:‘二嫂,二哥不是在家吗?’二嫂说:‘在家睡觉呢!’秋枝说:‘二哥晚上辛苦了,好好睡吧!养好精神’。
不知怎么得罪二嫂了,二嫂跳起来就骂,‘妳个小骚货…’大嫂忙捂住二嫂的嘴,不让她骂了,大嫂说:‘快干,干完了好回去做饭,赵同志,人家打工是包饭的,你们这么抠门?,又要马儿跑的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虎哥说:‘修学校,妳们出的是义工,都是为自己的孩子上学不是?你看,我是志愿者,也没有谁管我的饭,妳们这么近?没有哪家来管我饭的,我还得进城去吃,你们想吃就跟我走,到城里下馆子去’。
好容易干完了,收工,虎哥说:‘今后我们要成立建筑工程公司,妳们家的男人就不要去杀广了,就在家门口干,工地也近,每天都可回来抱儿子,多好哇!。’秋枝问二嫂,听到没有?二嫂说:‘我的崽还小着呢!’秋枝说:‘不抱小的抱大的唦’。又把二嫂惹火了,她捡了一块土,就朝秋枝扔过去,秋枝就跑回家去了。
虎哥问二嫂:‘人家秋枝也没得罪你什么,怎么就骂她呢?’大嫂说:‘你真不知道?’虎哥说:‘我知道什么?’大嫂说:‘秋枝心眼儿多呢,她骂二嫂,晚上不让二哥睡觉,白天才让他睡。’虎哥说:‘为什么不让他睡觉呢?’大嫂说:‘你真傻,两口子总有好多悄悄话吧!。’虎哥不以为然,他说:‘都是单门独戶的,何必说悄悄话呢,你就是大声地说,也没有人听到啊!’。
大嫂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问陈老师去吧!。’大嫂二嫂都笑了,扛着锄头就往回走,虎哥在后边说:‘明天下午还要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