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自己八个耳光。”杜子陵说。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杜公子，您不会是开玩笑吧？”巴奎的脸色无比难看，他宁肯被打断腿，也不要被大众打脸。混社会的，腿断了可以医治，脸被打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杜子陵看了他一眼。
  不仅是巴奎这边的人，就是郑小雅和李天胜，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巴奎可恶归可恶，但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让他当着手下的面打自己的脸，未免有些残忍，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杜……杜公子，咱……能不能换一个条件？”巴奎结结巴巴地问。
  “容易做到的事，那叫敷衍，不容易做到的事，才叫诚意。你浪费我的时间，就是让我来看你敷衍？我看你是活腻了！”
  杜子陵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巴奎吓得面如土色，差点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吓得浑身筛糠。
  他们从杜子陵的声音中，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意。
  葛先生心里一阵发毛，当初他的老领导发怒时，他也没像这么害怕过，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杜公子，我来替我老板行不行？”
  杜子陵冷冷看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葛先生面红耳赤，不甘地垂下了头。
  自从投奔巴爷之后，无论是巴爷还是他的手下，哪个人对自己不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称一声“葛先生”？像今天这样，当众被人厉声斥责，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但越是这样，你越得忍，眼前这个人真的惹不起，你只要和他顶上一句嘴，你就完蛋了。
  “杜公子，我打！”巴奎咬着牙说。
  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杜公子明确提出了要求，你还敢拒绝，那就真是活腻了。
  杜子陵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字地说：“我今天可以不来吃你这顿饭，既然来了，就是给你面子，你打自己一百个耳光，也挣不回这个面子，明白吗？”
  “明白！”巴奎大汗涔涔。
  他感觉身前仿佛蹲着一只猛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把自己撕咬成碎片。
  将门虎子！
  勋贵家族出来的人，果然天生带着一股虎威，随便一瞪眼，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疑，抬起颤抖着的右手，在自己右脸上狠狠打了一记。
  “啪！”
  声音清脆响亮。
  在场所有人的心脏同时一揪。
  杜子陵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了郑小雅嘴边。郑小雅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但还是乖巧地吃了下去。
  “好吃吗？”杜子陵笑着问。
  “好吃。”郑小雅点头。
  杜子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巴奎心中大凛，扬起左手，又在自己左脸上用力打了一下。
  “啪！”
  他曾经听葛先生讲过，官场人和江湖人不同，江湖人喜就是喜，怒就是怒，官场人是反过来的，他们无缘无故对你发火，往往是器重你，把你当做自己人，无缘无故对你笑，很可能已经动了杀机，决定除掉你。
  他的老领导出事的那天，正好陪一把手去省里参加会议，一把手和老领导聊得很开心，还特意商量了下半年的工作安排，但是一出会议室，老领导就被带走，后来才知道，揭发老领导的人，正是一把手。
  葛先生用八个字来形容这种行为，“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现在他在杜公子身上，再次感受到了这八个字。
  你看着人家在笑，人家其实在怒，人家脸上和颜悦色，其实是在盘算如何杀人。
  杜子陵又夹起一口菜，送进了自己嘴里，连连点头，眼睛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好菜！
  “啪！”
  巴奎又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下一口菜，杜子陵送进了郑小雅嘴里。
  “啪！”
  杜子陵自己又吃了一口菜。
  “啪！”
  ……
  打完八记耳光后，巴奎看向了杜子陵。如果他没有任何表示，自己就得继续打下去，直到他说停为止。
  “小雅，吃好了吗？”杜子陵温柔地问。
  “吃好了。”郑小雅点头。
  杜子陵一边用纸巾替她擦着嘴唇，一边说：“你和李哥先去车里等着，我和他们说点事，很快就下去。”
  “好的。”
  郑小雅和李天胜同时站了起来。
  巴奎和葛先生如释重负，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无论如何，这一关是过去了。
  刚才那场面真是太吓人了，跟上刑场一样，刀还没亮出来，光是肃杀的气氛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
  葛先生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们全部退出去。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杜子陵、巴奎、葛先生三个人。
  杜子陵用手指敲着桌面，淡淡地问：“唐伯虎的真迹呢？”
  巴奎看向葛先生，葛先生赔笑说：“杜公子，刚才给您开了个玩笑，我们没有唐伯虎的真迹。”
  “那有什么？”杜子陵笑着问。
  巴奎和葛先生见他这副神情，就知道危机已经彻底解除，人家已经立完威，不会再随随便便发火了。
  大人物既要喜怒无常，也要喜怒不形于色，杜公子身为勋贵子弟，真是深得其中三味。
  葛先生拿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叠资料，把一个异常精美的宣传彩页递了过来，介绍说：
  “杜公子，这是位于钟山脚下的一套别墅，5室2厅，350平米，从建筑到装潢全部是意大利风格，依山而建，前后拥有两个水库，毗邻3万平方公里的森林绿海，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交通方便，闹中取静，是名副其实的森林别墅。”
  杜子陵点点头：“我去那里打过几次麻将，环境确实不错。”
  巴奎和葛先生的心头同时一跳。
  他们昨夜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卖主随口提了一句，附近住着的几个大富豪特别喜欢打麻将，杜公子也这么说，看来所言不假。
  葛先生又递过来一叠文件，最上面是一份房屋转让合同：“杜公子，这是这套别墅的所有资料，您只要在这里签个字，它就属于您了。”
  杜子陵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屑地说：“我要这套别墅做什么，又没时间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