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猎物
作者:
樵夫铅笔 更新:2021-08-29 15:03 字数:3752
一个时辰后。
寒千琮和舍雪挂在墙头上腰酸腿麻,正打算悄悄舒展身子,红绸死士所在的这头巷子里突然闯进一个醉醺醺的胖子,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细嘴酒壶,头戴金丝发冠,身着金黄大袍,富态满满。
“来,美人儿,陪爷再喝一杯……”胖子望着巷子里站着的两个死士,提起手里的酒壶就往他们嘴里灌。
两个红绸死士很有默契地各自往边上一闪,那富贵胖子扑了个空,转个身略作不满:“哎呀,美人儿跑啊……你们跑,爷来追你……”
其中一个死士默默将手搭在腰间的配剑上,另一个死士示意他别冲动,随即出手在那富贵胖子后颈上一砍,胖子立马昏了过去。
寒千琮正疑惑,这胖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不是只对流浪汉这一类人下手吗?
正纳闷着,那两个死士把那胖子抬起来飞快地移到巷子外面,确认四周没人,把那胖子甩得远远的。
“啪”地一声,活像一块肥肉从几丈高的地方拍到地上。
“谁……”二人正看得聚精会神,寒千琮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嘘……”
寒千琮喜道:“长……师兄!你怎么来了!”
舍雪正要说话,烈长寻小声道:“等会儿说,先看看。”
两个死士扔完人后又回到那堵破墙边守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多时辰后,两个死士终于又虏了两个来撒尿的流浪汉。
这死士的轻功倒不差,可是手上的力道就不怎样了,两个死士抬了半晌才把流浪汉从墙的这边运到那边。
巷子突然热闹起来,一个车夫拉着一个简陋的板车停在院子门前,板车上堆满了干稻草。
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两个红绸死士。
四个死士连扛带拖地将柴房里的四个麻袋拉到车上的稻草堆里盖住。其中一个麻袋小一半,装得便是那个小孩子。
板车在街道上不紧不慢地驶着,午夜的街市十分冷清,木头车轮压到街道被踩松的石砖上发出空灵诡异的声响。
四个死士分散开前行,隐匿在街边井巷的黑暗中。
寒千琮三人一路尾随至矜家大院附近。
板车行至矜家大院的北偏门并未进去,而是沿着路朝矜家药圃的方向去。
寒千琮正打算跟紧一点,被烈长寻拉住。
这时,从北偏门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人,身形明显比身后跟着的十来个死士要瘦小,步履稍显蹒跚却也沉稳
“矜老头儿!”寒千琮不自觉哼哼。
“跟上。”烈长寻道。
待到视野慢慢开阔起来,矜家老爷跟着板车直至药圃最中央,远远见一行人越来越矮小,直到被药草淹没。只留着四个死士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守卫什么。
等靠近一些才发现,药铺中央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洞口通向地表下。
寒千琮二话不说从百刃指环射出四根银针,银针像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扎在四个死士的后脑勺,四个死士应声而倒。
四个死士身后拦着的洞口地上圈着一长串极其细小的银铃子,月光打在上面闪着细碎的银光。
“这串铃子还好看,是干什么用的?”舍雪看见这类亮晶晶的漂亮小物件儿就移不开眼,伸手就要去捡,突然横空出现一剑鞘拦住她的手。
“别动!”烈长寻突然厉声道。
“烈......烈公子......”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串铃子并非是在地上,而是悬浮在地面上方,与地面若即若离。
“千里传音玲。这不是......淞彦真人造出来用于提醒卷墨山入侵者的吗?”寒千琮道。
千里传音铃,淞彦真人年少时研制出的灵器,若有外来人入侵千里传音铃罩下的区域,千里传音铃的主人便会立马知晓。只是后来太吾真人写的护山灵阵更加强大,卷墨山便不再用千里传音铃。
烈长寻在千里传音铃上方轻轻一挥,一串银铃收入囊中,他眉头微蹙:“我记得师尊没教过她。”
寒千琮道:“或许,是矜师姐看了淞彦真人的手稿,恰好学了用来防那些小动物来破坏药圃的,被他爹用来......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
舍雪道:“对!咱们不能凭空下结论!”
......
“你留在外面。”寒千琮对舍雪道。
舍雪突然焉了一半,嘟哝道:“我不,我能帮上忙的!”
“我的意思是你在外面放风,有坏人来了就把他放倒,尽量别伤及性命。我和师兄能不能安全回来还要倚仗舍大小姐不是?”
舍雪这才笑道:“好吧,那你们快去快回,有危险记得快跑,我在这儿等你们。”
洞口里是一个极长极缓的斜坡,起码能容纳大型马车通过。
墙壁隔着两米远挂着一盏煤油灯,忽明忽暗的烛光在无边黑暗中显得寂寥冷清。
二人沿着墙壁蜿蜒前行,寒千琮感觉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煤油灯也比洞口的暗了不少,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只得放慢脚步。
直到一处分叉路口,二人才停下来。
眼前一条路细长狭窄,是一阶一阶的石梯往下走,另一条宽阔平坦,向前方蜿蜒。
寒千琮不敢说话,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下极容易造成回音,而且还会随着通道越传越远。
他抓过烈长寻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走哪边?”
烈长寻半晌不回应他,煤油灯的光太微弱,寒千琮看不清烈长寻的表情,只感觉他是在看着自己。
寒千琮以为他没反应过来他写的什么,只好又抓起他的手再写一遍。
刚抓住烈长寻的手,烈长寻反客为主抓住寒千琮的手,另一只手搂过寒千琮的腰,埋头深深地吻住他的薄唇。
寒千琮睁大眼睛,突然忘记自己方才要干嘛来着!
正当寒千琮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时,烈长寻不合时宜地放开了他,在他手里写了两个字“稻草”,随即走向前方宽阔平坦的的通道。
寒千琮附下身仔细看眼前的通道,平坦宽阔的那条通道地上躺着一根孤零零的稻草,他看了一眼,然后追上去在烈长寻腰间揩一把油,再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几个缓坡后,通道越来越向下,煤油灯竟然又死灰复燃一般熊熊燃烧。
又拐了几道弯,远远听见潺潺流水声,这里竟有一条暗河!
二人更加小心翼翼地靠近,流水声愈加大声,隐约传来的还有交谈声。
寒千琮以为他们转个弯就会看见矜家人,哪知转过弯后前方出现好几个通道,每一个通道都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水流声。
烈长寻在每个通道停留几秒,最终走向东边的一个通道。
烈长寻感官敏锐,通过对每个通道的风向、气味和水分判断方位。
若矜家当真和血鲛有来往,那此处的暗河便是血鲛与矜家联络的地方,毕竟血鲛还没厉害到敢随意在地面上走来走去。如此一来,通向暗河的通道必定有空气流动,夹杂暗河特有的岩石味和潮湿。
二人放慢脚步慢慢靠近,前方人的对话也越来越。
“矜老爷,您知道我们家主子是不吃死的,怎么您现在不仅数量达不到,连个鲜活的人都捉不到吗?”
“大人的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都是活的,只是暂时睡着了。倒是矜某人要的东西,大人带来了吗?”
“不就是点破珠子,咱东溟多得是,还会少了你不成?”
通道尽头是几步石阶,旁边正好有一块巨石,二人伏在石头后暗中观察。
本应平静的暗河此时翻涌着血红色的波纹,一男子身着闪闪发光的华服立在河中央,双脚淹没在水里,而他裸露在外的脸、脖子和手皆是血红色,像是刚从油锅里烫过一般。
寒千琮心里感叹:这血鲛除了红了一点,五官长得倒像个俊俏的人类公子哥!
血鲛身后浮着两只人身鱼尾的金色鲛人,只看上半身活脱脱是精致美艳的女子。
矜家老爷微微侧身,几个红绸死士将地上的麻布口袋解开,四个衣衫褴褛的人软瘫瘫地趴在地上。血鲛袖子一挥,四个流浪者被一股冰凉的河水激醒。
四个流浪者睁开眼晕乎乎的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血鲛再轻轻挥手,河水里冒出两个晶莹剔透的箱子,每个箱子约有一方茶桌那么大,透过箱体,无数珍珠水晶泛着晶光。
四个流浪者刚睁开眼就看见两大箱珠宝自己从河里冒出来,浑然没有发觉河中央立着的血鲛和自己被捆绑着的双手双脚!
“这么多宝贝,我是在做梦吗?”其中一个流浪汉颤抖着声音道。
血鲛狞笑道:“你当然不是在做梦。”
几个流浪汉这才发现飘在水上的血鲛和鲛人,瞬间慌了神。
“你是什么怪物!救命啊!”
“为什么绑着我们,放开我!放开我!”
“矜老爷,矜老爷!您是来杀这些怪物的吗,快救救我,快解开我身上的绳子!”
相比之下,那个半大的孩子倒是显得无比淡定。
矜家老爷道:“你们不是喜欢那些珠宝吗?跟着水上那位大人走,你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废话那么多,带走!我家主子还等着喝血呢,可别耽搁了!矜老爷下个月记得多找两个人,我家主子不会亏待您的。”
听到喝血二字,几个流浪汉瞬间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怪物了,在矜家老爷面前哭天抢地,滚来滚去,先是求矜家老爷和血鲛放了他们,可那矜家老爷的心早就飘到那两箱珠宝里去了,血鲛更是看也不看一眼。
见求饶没用又开始破口大骂:“姓矜的你个没心肝的杂种,你不怕遭天谴吗!”
“你被几个破铜钱迷了眼,伤天害命!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你他娘的就是个贱种,黑心肝子!你女儿也是个贱婆娘,还假惺惺给我们吃的......”
矜家老爷本来充耳不闻,谁知一听到有人骂他宝贝女儿,立马冲过去给那流浪汉一脚,道:“你们肮脏的血液能给东溟血鲛喝已是这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懂得珍惜!死乞丐,若不是那粮食发了霉,谁他娘要给你们这些烂人吃!”
如晴天霹雳,矜家老爷的丑陋嘴脸显露殆尽,完全颠覆他在杞州的善人好名声。
流浪汉还要挣扎着骂两句,血鲛厉声道:“说完了吗?废话真多!矜老爷,咱们先走了,下个月再见。”
说着,矜家老爷让几个死士把流浪汉往河里推。这时,血鲛身后又浮出几只鲛人,盯着流浪汉垂涎三尺。
眼看流浪汉几只鲛人要抓住那些流浪汉,烈长寻猛一驱剑刺向岸边,寻知剑气激起极高的浪花。将血鲛和流浪者之间的岩石劈开一大条口子。
“我看,这位大人就不必走了吧,留下来看看咱们大九州的风景,多好啊?”
寒千琮负手从巨石后慢慢走出来,笑容堆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