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群体事件
  薛小禅偏头看了何婆婆一看。
  何婆婆头拄地道：“老奴有罪，老奴该死。”
  薛胜道：“少爷——”
  “闭嘴，好好养你的伤。等伤好了去伺候你小三少爷了去。”
  薛胜反应了下，惊喜道：“少爷，您有儿子了！”
  薛小禅笑道：“废话，老子怎么就不能有儿子。”
  薛胜高兴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道：“看奴才这嘴真不会说话。”
  薛小禅瞥了眼何婆婆道：“看在你尽心照顾乐乐的份上我不杀你。可又不能不罚，何婆婆，你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
  何婆婆咬住牙，两膀一晃，摊坐地上，袖中淌血，一把亮闪闪的剃发小刀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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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论朝中家庭顶盛，非顾家莫属，外有顾大诚勤王军十数万，内有顾大同首辅大臣。别说是六部郎官，就是朱佑肃自己都要小心应付。
  建虏退后，顾大诚自请回乡。朱佑肃心中感慨，顾家兄弟果真是忠臣。刚见过牛镝为人，朱佑肃更觉忠臣可贵，便发召命顾大诚去金陵总理南六部及漕运事务。没想到顾大诚一个折子接一个折子的拒绝，直闹到顾大同出面。
  朱佑肃气上心头，一个个都是佞臣，一个个都是乱国之臣。
  顾大同是何等样人，经历三朝，就是块石头也能开窍。坐在墩上道：“万岁，大诚是臣下二弟，怎会看不得他比臣好？只是臣在内，弟在外，顾家权柄过重，于社稷不利。”
  朱佑肃叹道：“若朝廷都如顾师，天下何以如此不堪！这个折子，朕，不准。两顾师尽管放手去做，何人尽谗言，便是乱臣贼子。”
  顾大同倒在青砖上，泣道：“皇上之恩，臣，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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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着泡的油泼辣子面放到铁牛面前。
  薛木耳道：“吃吧”
  铁牛在腿上搓了搓泥手，挑了筷子往嘴里填。薛木尔剥了几瓣蒜放桌上，铁牛张口扔进去，呼呼噜噜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面。
  木尔道：“还吃？”
  铁牛看了眼桌上摞着的十几只海碗，打人嗝，道：“饱了”
  木尔叫人又拿过一碗，推过去道：“吃吧。”
  铁牛有点不好意思，边吃边道：“你们的伙食真好。”
  木尔道：“跟着少爷错不了。”
  铁牛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木尔问：“咋了？”
  铁牛道：“我是吃饱了，可我那帮伙兄弟都还饿着呢！”
  木尔道：“铁大爷，用不用再给你装上几车粮食。辽营姓吴还是姓薛？”
  铁牛笑了笑闷头吃东西。
  木尔道：“这事你问少爷，军粮谁敢动。吴志信让你们打仗还不让你们吃饱？”
  铁牛道：“没地方不闹灾，官府半粒粮都没有，他们都——，我也不去手，连累兄弟们跟着我吃苦。木尔兄弟，听说广宁那地方比中原还冷，还满地是鞑子，当初还以为三少爷根本呆不了几天就得回河东，咋现在看着你们一个个这么精神，有啥好主意？”
  薛木尔得意道：“少爷当然不是凡人——”说着话往天上一瞥，道：“少爷回来了。”
  铁牛望出去半个人影也没有，跟着薛木尔出帐篷，没多长时候，就听到人喊马嘶，缓缓来只马队。铁牛吃惊道：“木尔大哥，你真神。”
  一黑一黄两条狗摇头摆尾冲入营中，围着铁牛转了两圈，做攻击姿态发出低吼。那条黄的还不算什么。黑狗像牛犊一样大，猩红的舌头看着就吓人。铁牛不禁手按刀柄。
  坐在薛小禅怀里的小姑娘叫道：“大黄小黑回来！”
  两条狗朝铁牛叫了声跑回去。
  木尔道：“你小子和狗犯向，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
  铁牛抹了把汗道：“谁想到他们长了个狗鼻子。”
  薛小禅已经下了马，笑道：“狗当然长狗鼻子，乐乐带大黄小黑去玩。”
  乐乐朝铁牛扭鼻子道：“坏人，吃狗狗，大黄小黑一定不会放过你。”大黄小黑附和地叫了声。
  铁牛往边退了两步。乐乐昂头走了。
  薛小禅打量铁牛道：“辽东营也没练出你来，怎么比往常还不如。”
  铁牛道：“打狗也要看主人。要是他们不是薛将军的狗，早进末将的肚了。”
  回到帐中。
  薛小禅问他所为何来。
  铁牛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公主托末将给将军带个话。”
  “讲”
  “皇上对薛家起了疑心。”
  “薛家？”
  铁牛道：“别的我就不知道了。”略显局促道：“将军，能不能给我点粮食？”
  薛小禅想着心事，没回答。
  铁牛没勇气再说，拱手退出去。
  出了帐，牵缰上鞍。薛木尔追来，手里提着两只大包袱。
  木尔叫住他道：“少爷给你兄弟的。”
  “啥？”接一手，是两大包热乎乎满满登登的馒头。
  木尔道：“便宜你小子了，这可是羽卫才吃的。”又拿出个蜡封陶罐道：“少爷亲手配的辣酱，也便宜你小子了。”
  铁牛心中感动，面上却不多流露，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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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清德按部就班，打中午就泡在茶馆里听书，最爱听的就是岳飞传。
  功立的再大又如何，不顺了主子的意，该杀还得杀。可今天的书略不相同。不但书不大相同彭铁嘴的精神头也足了不少，大讲风波亭岳武穆被害，前个不还说大破金兀术吗？
  彭铁嘴道：“众位，你可知当今朝中也有位秦大人。”
  不单王清德竖起耳朵，楼下众人也都竖起耳朵。
  彭铁嘴挺腰直背颇有慷慨赴义这情，道：“此人便是吏部侍郎侯佑宁，其师为当朝大儒，前道辅叶名高叶老大人。此贼受国之恩，不思安社稷，却处处与忠臣为难。众位，可知那卖国求荣的牛镝是如何坐上辽东经略的大位，致使我京畿百姓遍尝辛苦？就是这位侯佑宁侯大人，收了牛镝的银子，据他家下人说侯大人的床都是银子做的。前个举荐奸臣，今又要与忠臣为难。听闻其向千里勤王的广宁总兵薛将军和辽东剿匪来的吴志信吴将军要见面礼，以至于吴将军营中那些为国流血流汗的忠勇之士饮粥渡日。”
  砰地声，一条大汉站起来道：“我说大明有百万雄师，怎么会让鞑子杀到京城来，原来朝里出了奸臣，特么的！老子非宰了姓侯的不可！”
  这下可把众人唬住了。
  彭铁嘴打圆场道：“张屠户！莫要急！这些总规是传言。”
  “无风不起浪。”
  蹲在门口，卖菜的货郎道：“没错，我前两天去吴将军大营卖菜还想着赚两个，谁想到那帮兵大爷个个喝稀粥。只有吴将军的厨子买了两根黄瓜待客用。”
  张屠户骂道：“没错了，姓侯的就是奸臣。”抱拳道：“老少爷们，小弟独身一个，什么也不怕，为国除奸，先走一步了！”说着就往外走，卖菜的道：“算老子一个！”
  “慢！”彭铁嘴快步下来，拉走张屠和卖菜的手，道：“当今圣上是千古明君，先除阉党再除乱臣，我等先去质问侯佑宁，到其理屈词穷之时万岁爷定然能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到时就算，泼上这条命也值了，搏他个千古流芳！”
  张屠户叫道：“对，千古流芳。”对那些坐在椅子上看傻了的人吼道：“同去同去，不去不是大明人！”卖菜的道：“不去就是汉奸狗鞑子！”四脚站起好些人，都跟着道：“不去不是大明人，不去就是汉奸狗鞑子！”
  呼呼拉拉一时间，楼下人都走空了。
  王清德目瞪口呆，左右一看，自己带来的人竟然也都裹挟而去，王清德猛一拍腿昂天长叹。
  街上突然出现这么股人，自然引人注目。
  看热闹的，起哄的，乱哄哄人越来越多，转眼就像泥石流一样洗街而过。特别是那群城狐社鼠，最有活力，一个个英雄的不得了，拿扁担，拿菜刀，大叫大嚷直扑到侯府，叫嚣让侯佑宁出来认罪。
  侯家人早吓地不敢出声，紧闭大门，不论外嚷什么，就是不回应。这下好了，群情激昂，认准了姓侯的做贼心虚。不知道谁先叫了声，“抓姓侯的出来谢罪！”搭人梯攀过墙，打开门，大臂一挥，好多早耐不住的人冲进去。桌椅板凳酱菜缸，能搬能动的都被人抬出来。先头冲进去的人还少，到后来百姓们争先恐后冲进去，一开始只动东西，到后来连人也动。上到老婆子下到小丫环没一个逃的好。
  一当侯佑宁从部里赶回来，他家里依旧挤满了人人，此情此景之下，侯佑宁眼一翻晕了过去。随轿夫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巡城营兵正好走过来，下人哭求众位兵大爷快救救侯府上下。
  兵大后摇头道：“都是百姓，伤到谁都不好。”心里却说姓侯的可是汉奸，要是这个时候帮他不也成了汉奸，要不是穿着这身官衣，也要进去看一看的，方才他们托了来的小丫环长的就挺俊俏。
  侯府一片白地，顺天府难辞其究。侯佑宁告到御前，可朱佑肃根本没心思管他的事，不但没心思管他的事，而且看着他就烦，要不是他说什么薛小禅有尾大不掉之嫌，何以会出此事变。就在侯府大乱之时。广宁军拔寨走了，一开始城上人并不知道发生什么，还以为广宁军真的如传言一般有不臣之心，若非如此，京营在侧不会主乱民任意妄为。
  清河更没想到薛小禅说走就走，本来叫铁牛通知他是让他向皇上做点表示，显出些忠君的态度，可谁想薛小禅竟如此不知好歹。为了江山稳固，只好赶到宫中。
  朱佑肃当没看到姐姐来。
  朱甯妍行了礼，站在大殿上。
  门外鼓敲三下，朱佑肃才停了笔。
  朱甯妍回到卧房脚都肿了。小画边揉边抱怨。朱甯妍道：“好了，再不闭嘴，我可把铁牛调南方去了！”
  小画嘟嘴，又道：“薛二公子哪儿怎么回话？”
  朱甯妍翻个身，喃喃道：“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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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骑飞奔，后有数十骑紧追。
  一队骑兵拦在前方，领头的高声道：“大胆贼人，可知这是广宁县界！
  前头那骑叫道：“我是广宁人，救我！”
  追兵待住马，道：“我们是蓝台吉驾下亲兵，捉拿贼人，你们让开！”
  前头的道：“达里赤将军帐下的孙纶先生的徒弟折耳根是我男人！”
  首领道：“都随我回营，上头——”
  不等他说完，对方放冷箭。首领脸一侧，箭翼划过他脸颊留了道血沟子。首领大怒，一面叫部下缠住敌军，一面吹燃火折，点信炮。
  砰地声，信炮飞天，又砰地一声。
  首领抽刀加入战团，见敌方战斗强悍，打声呼哨边退边战。不多时，四面八方涌来广宁镇兵，敌军再退可就做不到了。收拾了敌人。来援中的一人上下打量首领，笑道：“三狗，你娘还张罗给你找媳妇，这下好，脸上开花喽。要不把这娘们塞给你当老婆得了，我看她挺年轻，还能生娃。”
  王三狗道：“滚蛋，她是折耳根的女人。”
  “折耳根的？”
  来骑怯生生道：“我，我叫阿代，要找达里赤将军。”
  乐乐抱着小弟弟薛崇礼，两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阿代看。
  阿代局促地用袖子抹了抹脸，偷眼看薛小禅。
  是耶娜来的信，或者说是漠北汗来的。薛小禅走后蓝台吉威逼的脚步一天比一天紧。这次来信就是请求薛小禅能趁蓝台吉东征与漠北汗合力消灭蓝台吉。薛小禅没答付，却将阿代留下来。就算她不来，薛小禅也要托人将她带到广宁，折耳根在京城干的不错，这小子可一直惦记着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