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〇五章 解斗
作者:
盛鑫良品 更新:2021-08-29 12:29 字数:4215
第一〇五章解斗
汗王在马车里奄奄一息,八旗贝勒们心思各异,与彭承祖交战时八贝勒就看出来,当然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按理说就算他们这么很不在线的打法击退彭承祖的辽东铁骑安然撤退不是问题,偏偏冒出个达里赤。
一开始五贝勒很不在意地派了个包衣佐领过去,谁想到有去无回。派人去打探看到辫子人头堆成小山,曾和八贝勒对桌畅饮的达里赤坐在人头山下安静地喝水,他喝的那里是水明明是八旗兵的血。
众贝勒谁也不说话,达里赤可是出了名的二愣子武疯子,被人从漠北走出来还敢和蓝台吉较量,刚到科尔沁就敢和三卫开战,带着一千来敢在朝鲜翻江捣海,偏偏还都让他打赢了。看起来是个高深莫测的主。最后八贝勒轻点战马去商量商量。
他没带随从,单人独骑到阵前,果真看到人头丘,高声道:“达里赤将军,别来无羔啊。”
薛小禅翻身上马,两人隔着十来米,他道:“八贝勒爷有何赐教。”
“大汗叫我问你,大金对你不薄,为何趁我军出击这机侵略我百姓。”
“你可往,我亦可往,再说这是三卫集体决定,我一个小小千户那颜连话都说不上。再说攻占辽阳之时我已表示出最大的友好,克拉苏大人可以证明,我们只要钱和女人,不要命。对了,汗王还好?”
八贝勒爷是什么人物,面色丝毫不变,道:“父汗精神很好,就是对三卫忘恩负义很失望。”
“我怎么听说汗王中了红夷炮弹呢?”
八贝勒略有吃惊,飞速调整好心情,道:“牛蛮子的红夷炮果真厉害,也曾打到黄罗伞下,打死了几名护卫,不过我父汗有上天护佑,连擦伤都没有,不信你往那边看。”说着往后一指。
八旗本阵黄罗伞下一个穿着金甲的白胡子老子也正往这边看。
薛小禅朝那人拱了拱手,道:“大汗那是那么康健,请带我向大汗致歉,身不由已。”
“此事姑且不论。请问将军此来为何?是要和明军一同与我大金为敌吗?难道三卫也要加入金明之争吗?”
“不敢,不敢,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没想到有人要杀我,八贝勒爷,该不会是你派来的人吧。”
“达里赤将军是不会与我们为难喽?”
“你们接着打,我就是参观参观。当然,要是八爷能把一路虏来的明人送一些给我,那就实在感激不尽了,你知道,我们眇狼是小部落,人口金贵。”
八贝勒笑道:“将军还是如此直爽,我这就叫他们把人都送给将军。”
“多谢”
八贝勒打马而回。
雷二在阵后看得直着急,对薛小禅道:“三爷,多好的机会,要是抓了,那个鞑子,朝廷一定给三爷个爵位。”
薛小禅没理他叫人将费海带过来。
雷二没趣地躲到一边,见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站在画架前拿画笔量什么东西,两人一同从江南来,也算是熟人,于是上前打个招呼。
“老法,干什么呢?”
**索回头笑道:“原来是雷先生,将军别来无羊。”
“是别来无恙。”
**索有点困惑,“羊?恙?”
雷二看到画布上左一条右一条,也看不出他画的是个啥。
**索激动道:“太壮观了,这才是战争,和明国比起来,欧罗巴的战争就像是小孩玩游戏,这样史诗性的战役,我必须把它记录下来。雷,只要这幅画寄回法兰西,我一定回出名,达芬奇算什么,米开郎其罗算什么,雷你知道吗,全欧罗巴的名流都将以拥有我的画为荣。”
雷二心说洋人果真脑子都不正常。
山下来了群穿着破破烂烂的百姓,麻木地被骑兵押着停下,为道的是个文官。
雷二见薛小禅又要将鞑子的甲喇额真放走,急忙上前,道:“三爷,不能再放了。”
费海怒目而视。
薛小禅道:“现在是不能再放。”
费海惶恐道:“达里赤,你可是和八爷说好的!”
“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放你,只是现在不能放,你回去以后把我有多少人都告诉他们,怎么办。”
“我一定什么也不说。”
“我可信不过去。”一招手,两个健壮羽卫冲上来按住费海,堵了他的嘴。
范三泰打马过来,长揖到地,笑道:“将军,别来无恙!”
**索突然拍手道:“没错,就是‘别来无恙’!”
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薛小禅招呼木尔带人把百姓领回来。
看着百姓都走了,范三泰道:“将军,可以放人了吗?”
薛小禅笑道:“不急,不急。按理说现在就该叫费海将军回去。不过呢,我们之前有点误会,正好借这个机会和解一下。来人摆桌子,我要和费将军范大人喝两杯。”
十几个披甲武士站在边上,费海范三泰只得坐下。
过不多时,从明军阵中来了队人马,薛小禅还以为是他二哥,可来的却是个中年将军,鼻直口方一脸英气。此人下马抱拳道:“末将吴志信,拜见将军。”雷二忙在边上道:“他是彭将军的侄子。”从八旗阵中也来队人马。
众人面面相觑。薛小禅笑道:“好,各位来的正好我平生最不喜欢争斗却喜欢解斗,大家平平安安过日子不挺好吗。依我们这仗就不要打了。吴将军你说呢?”
吴志信道:“东虏犯我疆界,为将者不可不斗。”
范三泰道:“辽东本我大金之土,若说犯疆界也是你明国。”
吴志信冷笑道:“范大人这么说你祖上是姓完颜喽?不知道箕子疆的时候你的族人又在哪里!”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白揭短。范三泰做汉奸已经很难受了,如今被吴志信这么说,登时气的脸和烧鸡一样,指着吴志信说不出话。
费海哼了声道:“吴将军莫在口舌上硬气,就算是你明国的江山又怎么样,我大金一刀一枪夺下来的,还能还给你不成,回去告诉彭承祖,辽东以后姓金了,若不早醒悟就等着被砍脑袋吧。”
吴志信笑道:“二位难道还不知道薛将军是何人?”
范三泰二人诧异地看向薛小禅。
薛小禅心道不好,不等他制止,吴志信的话已经出口了,“薛将军可是我大明翰林薛大人的三弟,此战之后牛大人彭将军就会保举他为大明总兵。薛将军,还不拿下此二贼,朝廷不吝赏赐。”
薛小禅差点咬碎牙,心道,看着他长得浓眉大眼,没想到这么阴狠。想了又想,道:“二位,信他的话?”
范三泰笑道:“当然不信。”
薛小禅道:“那么请二位传话回去大家退兵,各安其业,岂不是好?”
朱甯妍望着土丘,不知此一别何年再见,铁牛在边上小声说,“公主,走吧。薛二公子看着呢。”朱甯低下头,带马到薛二身边道:“你三弟就在那么,不去和他道个别吗?”
薛延年摇摇头道:“草原是他的世界,就让他留在草原吧。关内太复杂,不适合他。”
“是啊,关内太繁杂。”
木尔对放回来的辽东百姓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根本没什么反应。
薛小禅对范三泰道:“这都是你们造的孽。”
范三泰黯然。
浓烟滚滚后,眇狼人收了战亡都的骨灰。此一战,羽卫亡二十三人,伤五十一人,叶赫旧部损失一半余下的个个带伤。
范三泰看到零零落落的眇狼兵,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看着薛小禅。费海头低的不能再低。吴志信揉了揉眼睛。
范三泰长叹一声,拱手道:“薛将军真是,真是——”
薛小禅道:“找不到词就不用说,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
范三泰道:“这么说我们还要护送将军一段了?”
“这是当然。”
木尔过来道:“少爷,百姓不愿意走。”
“不回家想去哪?”
“给他们口粮的时候,兄弟说露了嘴,所以他们不愿意回乡,说回乡也早晚让鞑子虏走,还不如跟着少爷能有人活路。”
吴志信满面羞愧,拱手道:“末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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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镜满面愁容,抬头见薛延年走进大门,立马换上笑脸,拱手道:“二少爷,一路辛苦,您出征辽东,朝廷赏下参将衔老爷已经知道了,夫人还给大家发了喜钱。二少爷,听说大少爷和老夫人有些不愉快,您小心点。”
薛延年心说一定是关于老三的事,“方大人,方才见你面面愁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方如镜叹道:“不瞒二少爷,我这个分巡道就是个受气的官。河东让乱匪肆虐无人耕,布无人织,难道叫下官变出银子来。上官催着要银子,总教习这边更少不了银子,你看我这头发都白了。”
“那,我跟我爹说说。”
方如镜喜道:“多谢二少爷,下官还有事,就不打扰二少爷了。”
薛老爹坐在桌后发呆,没注意薛延年已经走进屋。
“延年回来了,坐。”
下人送上茶。
薛延年道:“进门的时候看见方大人。”
“他跟你诉苦了吧。”
薛延年点点头,“方大人确实为难,河东残破,看在方大人尽力奔走的份上,不如缓缓。”
薛老爹没好气道:“我缓他,谁缓我!”
薛延年知道这是薛老爹在薛母那里受了气,在撒气。
薛老爹道:“你的信我收到了,格桑那里没问题,只要咱们有银子,他那里有足够的骑兵。你信上还说老三的朝鲜和金人身上发了大财?”
“从朝鲜那边得了三百万两以上,东虏那边得了至少一百万两。具体的他没说,我也不好问。”
“他还有自己的铁厂?”
“老三这点看的远,在漠北的时候就开始建,现在从中原买铁料,盔甲兵器都能自己造。”
“有钱有马有兵刃,老三是个好样的。”
薛母突然在外头道:“小贱人生的是好样的,那你就把我们母子都赶出去,你和你的小贱人过小日子去吧!”
薛老爹脸沉了下来。
薛延年立马出去,过了好半天才劝走了薛母,回到屋里。薛老爹道:“不可理喻”
薛延年拿出封信,“舅父的信。”
薛老爹看了道:“年景越来越不好,连塔塔吉拉人的骑兵都出现了,你舅父怕鞑子南下,让元华护着家眷到咱家来小住,还问河东的地怎么样。”
“那就让舅父他们来河东,元华文武全才,来了后一定大有作为,咱薛家与有个助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那个姓方的,死咬着不放。”
“去劝劝他。”
薛老爹往外头看了眼,道:“老三,你看能不能向你三弟周围一些银两?”
乐乐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牛肉干,问蹲在对面的大黄,“好不好吃?”
大黄叫了声,张开嘴。
乐乐皱着眉头,道:“这可是三叔给乐乐的呦!”
大黄又叫了两声。
乐乐笑道:“看你可怜,再给你一块好了。”说着拿出小刀割了块肉干放进大黄嘴里,自己也吃了块,快乐地眯起了眼睛。
照顾她的小丫环忙三火四地跑过来,红着小脸道:“小姐,小姐,冯妈妈来了。”
乐乐眉毛一挑道:“她来干什么,赶她走。”
小丫环道:“一来就被夫人接近屋去了。奴婢听说是给小姐介绍城西王员外的公子,冯婆说王公子……”
乐乐捂住耳朵摇头道:“不听,不听,不听!”
小丫环闭上嘴。
乐乐气鼓鼓地往外走。
小丫环追出来道:“小姐,你去哪儿!”
薛丰写了回信,交给从河东来的家人道:“事情紧急,我就不多留你了,出去领五两银子。”
“谢大爷赏”家人磕个头退出去。
薛大嫂转进来,说:“爹什么事?”
薛丰揉脑袋。薛大嫂走到他身边,将薛丰的脑袋放在自己胸前,一点点地揉他的额头。
薛丰道:“爹让我写信给老三,希望能从他哪儿周转一批银子。”
“老三?他在草原上能有几两银子。”
薛丰没往下说。
薛大嫂对这事其实也不很上心,她有更重要的话说,“老爷,方才冯妈来了。”
“我不是说过少和这种人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