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琚恍然：“确实是这样。”
  “是吧？”赵蕙茹应声，接着说，“虽然很多时候历史不靠谱，但也有很多八九不离十的。”
  “比如有容姐姐被罢黜皇后之位，”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和现实中几乎没有差别。”
  “这种时间也会详细到某一天吗？”李琚有些不相信，天朝历史上下五千年，那么多人物、那么多事件，怎么可能连一个皇后被罢黜都详细到某一天呢？
  “自然会，”赵蕙茹点点头，说，“墓志铭是记录墓主人生平最有力的证据，而我有幸参与了王有容的墓葬挖掘工作。”
  “墓志铭显示她于开元十三年六月被贬为庶人，十三年九月二十四日因故病逝。”她补充道，“有容确实是今年六月遭受武落衡构陷而被贬为了庶人。”
  “历史应该是正确的吧？”李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资治通鉴毕竟也不是当代人书写的，有些时间上的小差异也正常。”
  “说的也是，”她点点头，脸色严肃了许多，“所以我现在一直在担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儿子、李涓和你都会在开元二十五年被杀掉。”
  “嗯，”李琚应声，“如果按照历史进程来看的话，确实是这样。”
  “你这么淡定呢，难道是好了赴死的准备吗？”赵蕙茹有些惊讶，呆愣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你可算是‘重生’，就怎么不想再多活几年吗？”
  “想啊，所以我准备带着李鸿和李涓逃出去，”李琚笑了笑，眉眼间皆是苦涩，“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是个法子，”赵蕙茹认同地说，“就算历史是一定的，但并不代表是一成不变的，兴许换了地点之后会出现巨大的差异。”
  “死马当成活马医呗，”李琚叹了口气，“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吧？”
  “那你不成傻子了……”赵蕙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咳咳，行吧，我也觉得去陇西军营锻炼是个好法子。”
  “本来你就是缉毒警出身，体能之类的肯定没问题。”她想了想，补充道，“再说了，你可以把之前警方用那些东西在军营中推广。”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枪，但那只是最基础的火铳……杀伤力还不如弹弓呢！”她叹了口气，“冷兵器时代武器是关键，其次就是格斗技巧。”
  “唐朝冷兵器制作精良，杀伤力巨大。”赵蕙茹拽了下屁股下的软垫，向前挪动了两步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那个陌刀，两米多长、一百多斤重！长的甚至有两米半还多的，重量接近一百二十斤。”
  “我见过了，”李琚想起来之前在西市时见到的那个李靖后人，他手里那柄长剑就是陌刀——据说是唯一一柄流传在外的，“双面开刃，杀伤力惊人。”
  “那你比我厉害点儿，”赵蕙茹摊手，眼睛里满是羡慕，“我来这里十五年了，也只见过一次。”
  “除了陌刀，唐朝还有一种手持利刃：唤名：环首刀。”她说得眉飞色舞，“要不是赵蕙茹身子骨实在太弱，我也想去参军呢！”
  “啊？”李琚愣了愣。
  “想想多酷啊！”赵蕙茹随手比划了一下，“谁还没有个英雄梦呢？”
  “是呢……”李琚想起了当初报考法医系的事情，“谁还没有个英雄梦呢……”
  “好了，你也别想了。”赵蕙茹见他陷入沉思，岔开话题道，“当务之急是如何自救，你不是还要去陇西吗？”
  “嗯，”李琚应声，“我准备找时机和玄宗说一下呢。”
  “那你为什么不今天去说呢？”赵蕙茹歪头看着他，“择日不如撞日，俗话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其次就是今日’。”
  “嗯！”李琚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还跟王忠嗣说好了随他一起，后天就要起程了。”
  —
  紫宸殿中。
  袅袅的烟雾遮蔽了玄宗的脸，高力士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大家，八殿下求见。”
  “……”玄宗没有出声，仿佛没有听见。
  高力士走近坐下，把金制的蟾蜍香炉拿开，玄宗面部愁容地抬眼看着他：“怎的了？”
  “娘子已经离开半个时辰了。”高力士看着他，说，“八殿下在前厅候着，说是有事要同您讲。”
  “让他给朕滚出去，”玄宗伸手挤压着睛明穴，“朕如今谁都不想见。”
  “殿下他想去陇西军营。”李琚早就猜到了玄宗不会见他，就把事情告诉了高力士、请他代为转告，“说已经同义殿下商量好了，后日一同启程。”
  “嗣业倒是也跟我说了一下，”玄宗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高力士，“元一，你说我应当让他去吗？”
  “殿下提出这个时候去陇西，必然是已经觉察到了有人将对他不利。”高力士想了想，说，“奴倒是认为殿下这个时候去陇西不失为一件好事。”
  “虽说是好事，但那可是‘鬼避营’，”玄宗眉头深锁，“就他那副小身板儿，怕是三天都撑不下来……”
  “话虽如此，但殿下意志强于他人，必然能撑下来。”高力士说，“您忘了义殿下当年去陇西时也如殿下这般羸弱吗？”
  “嗣业跟他不一样，那孩子打小就倔犟。”玄宗摆摆手，“就涺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去陇西还不够给朕丢人的。”
  “哈哈，大家所言极是，”高力士忍俊不禁，“但奴听说了一件事，殿下确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哦？”玄宗有些奇怪，“说来听听。”
  “奴听闻四殿下刚刚与殿下会过面。”高力士把禁中暗卫反馈给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隐去了武惠妃的名字，“诸位殿下不知道禁中设有暗卫，故而说话时也不会刻意压低声音。”
  “你是说洽儿的试探让他感到不安了？”玄宗蹙眉，摩挲着山羊胡，“如此看来，他是想去陇西建功立业了。”
  “给朕告诉他，不许他去，”玄宗坐正身子，“朕最忌讳皇嗣手中握有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