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李琚有些无奈，按巧儿说的方式吃了两口，味道意外地不错。
  他也不是没吃过酱牛筋，也不知道他们唐朝人放了什么、怎么能把味道腌得这么冲呢？
  吃过晚饭，他把两人打发回去睡觉，抱着奚琴弹了起来。
  虽然和二胡的构造不大相同，但意外地容易上手。
  只不过他从今早儿爬起来上朝一直忙到晚上，以至于奏了一会儿就累得昏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
  第二日降了温。
  清晨的风比前两日还要凛冽，直吹得人脑壳疼。
  李琚醒了才发现前一天晚上没关窗户，院子里新枯的草被风扬进了室内，还带进来了些许尘。
  他起身梳理发髻，怜儿恰巧推门进来，见他已经起了，便招呼巧儿和环儿进来为其梳洗，自己则走到衣架不远处的的橱子旁、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件全白的圆领袍。
  那袍衫上没有任何装饰，纯白色的云锦带着交错的祥云暗纹，质地颇为厚重；衣领上沿了一圈儿一寸宽的黑边，看起来十分庄严。
  “郎君，”怜儿将袍衫端到托盘上，端着托盘折回去说，“婢伺候您更衣吧。”
  “嗯。”李琚应声，顺从地张开了双臂。
  怜儿将袍衫抖开为他套上，仔细地整理了衣襟才把系带系上。
  纯白色的圆领袍把李涺原本就算得上白皙的皮肤衬托得苍白如纸，这让李琚皱紧了眉头。
  “婢给您搽些份？”怜儿见状，拿起一只黑檀木盒，“上些桃花粉，肤色看起来会红润些。”
  “嗯，”李琚应声，指了指眼眶，“能顺带给我遮下黑眼圈吗？”
  虽然一夜无梦，但打他来到唐朝就没怎么睡过好觉，因而黑眼圈一直常伴在侧。
  “不如婢给您化个妆？”怜儿歪头看着他提议，见他不答，劝诱道，“妆粉可是达官显贵出门必搽的东西，不仅可以增白润肌，还能美容养颜。”
  “这般神奇嘛？”李琚扯了扯嘴角，脑海里忽然飘过他妹妹歪头看着他的样子：“哥~！别动，眼线画歪了！”
  “好吧……”他鬼使神差地坐下，“你画吧，我不动。”
  “诶？”怜儿有些惊讶，“那婢画了？”
  “嗯……”他点了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唯。”怜儿应声，熟练地打开了妆奁。
  她摸过一只银盒打开，用指腹挖了些许乳白色的膏状物涂抹在李琚脸上，并用手心仔细推开；乳白色的膏状物触肤即化，推开后很快就被皮肤吸收。
  她拿起另一只黑檀木盒，用布帕沾取了些许点在李琚的眼眶处；随着指腹轻轻推动，黑眼圈瞬间淡化，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黑印。
  她又拿起一只金丝楠木的木盒打开，把极其贴近肤色的妆粉仔细打在他脸上，黑眼眶瞬间隐形。
  她把木盒放下，拿起最里侧的铜盒打开，里面是些许黑色粉末；她用一根裹了布条的细木条沾了些粉末，仔细地给李琚描了眉。
  描完后又用手指挖了些，涂在了他下颌骨两侧和鼻梁两侧；仔细晕开后，五官登时集体了许多。
  这时，她才拿起最开始的黑檀木盒打开，用布帕沾取了些许点在他的两颊；桃花色的粉末让惨白的脸色红润了好几个度，整个人的气色都上来了。
  怜儿仔细打量了一番李琚的脸，又拿起来另外一只银盒打开，取了些许口脂涂在他的唇上：“郎君，您抿下唇。”
  后者顺从地做了，她这才把东西一一收拾归位，开口：“您可以睁开眼睛了。”
  李琚应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她推过来的铜镜，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这么短短一会儿，李涺就从路人变成了李洽那种祸国殃民的小鲜肉；本来他还有些担心，怜儿要是涂了红色的口脂怎么办？
  睁开眼后才知道错怪她了，她虽然也有些调皮，却不是个不稳重的人；公祭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其实他挺惊讶于唐朝的化妆术，这么早年代的人都会打阴影来让五官显得更立体些了。
  难怪隔壁岛国化妆术堪比换头呢，也是打唐朝偷来的手艺。
  “郎君觉得如何？”怜儿的话把他从出神中拽了回来，“若是觉得两腮太红了，婢给您搽掉。”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李琚摆摆手，岔开话题，“今日我想吃豆芽，吩咐后厨给我做些吧。”
  “唯。”怜儿应声，接着把目光投向了环儿，后者会意，起身福了一礼后离开，“巧儿，你一同去。”
  “嗯！”巧儿应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尚食局今日的早膳是交子（饺子），”怜儿见两人离开，说，“郎君可知交子有何寓意？”
  “不知……”‘李琚答，本来想说也不想知道，见她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又松了口，“是何意？”
  “传闻交子是阴间的钱，好友亲朋吃的交子越多，亲人在那边的生活就越富足。”怜儿说，“郎君不吃，娘子可是要少些钱呢！”
  “纸元宝之类的不才是阴间的硬通券吗？”他把金鱼袋悬在身前，问。
  “婢也不知道。”怜儿轻摇了摇头，边说边帮他整理束带，“风俗嘛，一脉传承下来的东西，谁会考究到底呢？”
  “也是，”李琚应声，存在即合理，他又何必纠结于一些小事情呢，“再给我讲下流程吧，我再熟悉一下。”
  “唯，”怜儿应声，趁李琚洗漱市、把祭日所有的流程说了一遍，“郎君您开始的时候跟着其他人做便好，殿下会陪在您身侧的。”
  “至于后面的哀乐，”她顿了下，接着说，“自然是在太常雅乐之后，您大可不必着急。”
  “嗯呢，”李琚应声，这时巧儿和环儿端着托盘回来了，“不说了，先吃东西。”
  “唯，”怜儿应声，刚要起身就被他摁回了椅子上：“陪我吃个饭。”
  “郎君……于礼不合。”她出言拒绝，见他面露失望又于心不忍，“唯，谨遵郎君口谕。”
  “嗯呢嗯呢，来来来，尝尝咱们大棚里的第一茬儿菜！”李琚笑逐颜开，好东西就是分享了才有成就感，“保证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