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洞房花烛夜
作者:
锋云太子 更新:2021-08-28 23:50 字数:3940
纳兰国迎来了两位故人,方寸心已经许久不曾踏上过纳兰国的土地了。
对曾经的她而言,纳兰国的大部分事物都带着卑微与耻辱的记忆,那是她费尽心思也要逃离的,也是她铭记于心的。
方寸心回想着刚才都城中的车马如流水,茶楼酒肆,云鬓衣香,那曾经是她的生活。
“今夜先找个客栈住下吧。”萧任从背后轻轻搂住她,从手臂上传来的热度令方寸心感到分外心安。
“一定要在这儿吗?”方寸心问道。
她和萧任要成亲了,就在这儿,在纳兰国中。
曾经发生的一切让方寸心迟疑。
“我说过,要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萧任放在方寸心胳膊上的手紧了紧,随即若无其事的松开,“你后悔了?”
“不!”方寸心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之感,她急忙回过头去,与萧任对视,“我绝不会后悔,即便是有人现在将锋利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咙,穿肠的毒药送进我的嘴里,我也绝不后悔。”
“那是为什么?”萧任替她拢了拢鬓发,又郑重的拉住她的手,“你不想让那群小人看看我们过得有多好吗?这是我们初遇的地方,也是改变我们生命的地方,在这里举办婚礼再好不过了。”
“可我们的通缉令还……”
“无妨的。”萧任笑了笑,解释道:“那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如今,纳兰国的公主大婚在即,皇城中满是各国使者和前来观礼的百姓,我们在此毫不起眼,不会惹上麻烦。”
“……不知是哪家儿郎幸得公主青睐。”
方寸心最终还是岔开话题,她将手中一束淡色的野花放到砖石瓦砾之中。
那是萧任曾经的家,也是方寸心少有的拥有快乐记忆的地方,可从他们被杀青云带走,这屋子便塌了,人,也就散了。
“走吧,明日我带你去采买些衣裳首饰。”
“……好。”
……
这场举国欢庆的大婚就如同一场儿戏。
敖天厌恶的扯着自己的袖子。
说那衣服不舒适是假的,从他离开家,就再也没用过比这更好的料子。
可这些华贵所承载的意义却令他感到恶心。
外面那个满脸面粉,嘴唇跟吃了死孩子一样可怖的老女人又开始了叫嚷,“哎呦,我的驸马爷,时辰不早了,还害羞什么?赶快出来吧,咱们陛下为了您和公主的亲事,可是特地将自己的爱马赠予殿下,叫您一会儿啊,骑着它去接公主的仪仗呢,这可是莫大的恩典啊!”
他奶奶的,这个臭女人还没完了!
敖天忍着满腔的怒气,开始深呼吸。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驸马爷~奴才都叫了您小一个时辰了,您好歹回奴才句话啊,奴才在这儿是口也干了,腿也麻了,您就行行好吧,一会儿错过了吉时,陛下是要砍奴才头的呀。
您说说这,咱们公主的容貌、性情哪样不是一等一的好,陛下又看中您,您想加官进爵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还有什么不满意?何必呢。”
提及公主,敖天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踹开门,揪起那女人的衣领,“你再敢多说试试!我对你不客气。”
那老女人整个被他提了起来,连忙讨好,“驸马爷!驸马爷饶命啊,奴才这不知是哪句话惹得您心里头不爽了?奴才这就改,还请驸马爷先放了奴才吧,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多不吉利,您说是吧……”
“不吉利是吧,你要非这么说的话•••••看来你今天非得挨顿揍不可了。”敖天听了这话,笑得更加冰冷,他将人狠狠摔在地上,正准备给个教训。
他每听见这个老太太提及纳兰心容和纳兰鸿业,就会想起两天前在演武场上自己受到的威胁,这让他更加觉得耻辱和无力。
想他敖天曾经也是一国皇子,可他却从未想过要用身份压人,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他们弄得如此狼狈,要靠入赘来换取本属于自己的武器,实在是可笑之极。
“慢!”
礼部尚书匆匆赶来,阻止了敖天的动作。
“怎么?你要拦着我?”敖天斜了他一眼,手中暗暗蓄力,尽管他没了神兵,但要收拾这么个老头还是轻而易举。
“非也,您是陛下的座上宾,公主的心上人,下官怎会拦着驸马教训一个下人呢?”礼部尚书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状似恭敬,可敖天却能听出其中的轻蔑与不耐,他对手下的士兵吩咐道:“来人哪,将这个贱婢推出去砍了,别脏了咱们驸马爷的手!”
两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沉默着将尖叫中的老女人拖走,敖天想说什么可是却没说出口,很快,外面就没了声息。
可敖天的本意并不是杀她。
还未等敖天发作,礼部尚书便继续道:“陛下和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还望驸马爷赶快些,陛下吩咐,若是驸马爷穿戴的时间太长了,赶不及到宫里去,那下官只好领着咱们这几千个兄弟亲自送您了,驸马爷••••••时间不等人啊。”
这分明就是威胁。
敖天咬咬牙,一拳打到旁边的柱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走!”
等他拿到神兵••••••
皇帝宠爱公主纳兰心容,特地允许公主在皇宫中举行仪式,文武百官都要观礼。
吉时已到,宫里的太监便高喊,“传新人上殿——”
殿外刚赶到没多久的敖天和纳兰心容齐步走上殿去。
纳兰国制,新郎礼服鲜红,新娘礼服青绿。
敖天穿着一件对襟长袍,金线秀成的连理枝铺满外袍,腰上系着三块美玉,都象征吉祥,他本就是身材高挑,剑眉星目,多年的皇室生活叫他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仍旧风采奕奕,毫不露怯,这几个月来的旅行更是为他平添一分侠客意气。
他表现得十分桀骜,不近人情,但那份仪态风度仍叫殿中的百官徒增艳羡。
纳兰心容更是一进殿便叫人移不开眼,她虽然娇蛮任性,但若没有一副好皮囊,纳兰皇帝也不会娇宠她至此。
朱唇皓齿,明眸善睐,一头青丝全部盘成妇人发髻,戴着一副红宝石头面,做工精巧,堪称极品,却压不住她的风姿。
她身着一套青绿色的婚服,裙摆极长,需要六个侍女一同协助才能行走,皇室婚礼不必盖头,自然满殿人都能从她掩不住的笑容中瞧出她的幸福与欢乐。
虽说新郎面若寒霜,但他们俩确确实实是一对璧人。
待行到皇帝面前,就要开始拜天地。
刚才传新人入殿的太监继续喊道:“一拜天地——”
敖天和纳兰心容扯着同一条红绸伏地向殿门方向鞠躬。这仪式像是一种名为威胁的东西强行将他的腰弯了下去。
“二拜高堂——”
这一次,敖天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纳兰鸿业眼底的一抹得意。
“夫妻对拜——”
这一次,敖天的动作慢了,他站在原地,不再继续。
百官看着他,议论纷纷。
见他这样,纳兰心容的心都慢了一拍,事情到了这一步,敖天竟然还要反悔?
她瞧瞧扯了手中的红绸,期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纳兰鸿业却依旧是那一副笑呵呵的好岳丈模样,他根本不担心敖天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浸淫权术之道多年,怎么看不出那临海人上贡而来的兵器对敖天有多重要?
只要有那兵器为把柄,不怕敖天不迎娶自己的女儿。
“怎么了,贤婿?是不是身体有恙啊?太医也在殿中,是不是需要他为你诊治一下?”
纳兰鸿业亲和的慰问着敖天。
“我好得很。”
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敖天冷哼一声,转身与纳兰心容最后一拜。
“礼成了——送入洞房——”
拜过了天地,皇帝又在宫中设宴。
敖天待得可谓苦不堪言,宴席上是有好酒好菜不假,可再好的酒席放到他面前也抵不上自己的自由,更别提不明真相的文武不停向他敬酒,一会儿是吏部侍中,一会儿是御林军副使,敬酒词中明里暗里都是叫他日后多多提携,要么是告诫他不能太过冷漠,公主的心说变就变。
她纳兰心容变心了到还好了呢。
这些人在敖天眼中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他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所谓的敬酒也只不过是一句话都不说一眼都不看地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
敖天被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最后,还是纳兰鸿业身边的太监前来传话,叫那些喝嗨了的大臣将人放回去洞房,敖天才得以脱身。
红烛摇曳。
水沉木的桌案上摆着两杯合卺酒,床榻上绣着鸳鸯和双鱼的被褥下铺了厚厚一层红枣桂圆,门上贴了喜字,窗棂上挂着柔软的红绸。
纳兰心容端坐在榻上,两颊泛着酒后的酡红。
门突然被推开了。
是敖天。
纳兰心容的脸上顿时泛起更迷人的红晕,她没有作声。
敖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
他看着眼中的纳兰心容从一个慢慢变成了三个,然后又变回一个,觉得自己是有点喝大了。
“敖天,该喝合卺酒了••••••”纳兰心容见敖天站在那没有动作,有些心急。
她是真心喜欢敖天的,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心能持续多久,尽管她得到他的手段格外阴险,但现在的纳兰心容是喜欢敖天的,喜欢到能为他压制自己的骄纵脾性。
“喝什么喝,我今晚喝得够多了。”敖天冷哼一声,他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咱们婚也成了,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还我?”
“我不美吗?”纳兰心容难以置信,“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是只在乎那把兵器?跟我成亲是别人这辈子求都求不到的,你却如此待我,这不公平!”
“公平?!”敖天突然提高了音量,“你爹威胁我的时候怎么没提过公平两个字!再说我根本不愿成亲,你大可以找一个成了亲还对你感恩戴德的人,这样咱们俩都舒坦!”
纳兰心容扭过头去,眼眶微红,“我不管,没喝合卺酒,那就不算成亲。”
“好好好,你要喝酒,那我就陪你喝酒!”敖天大步流星走到纳兰心容面前,当着她的面端起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再见。”
说完,敖天便要开门离开了。
纳兰心容立即从后叫住了他:“你去哪?”
“我去哪不用你管!”敖天吼道。
“可是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怎么……”
“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子难受得很!”敖天纠正道。
“可父王叫我们今晚圆房……”
“我呸!”敖天立马唾骂道:“纳兰心容你给我听好了,就算咱俩今天成亲了,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女的了,我也不会碰你一下!今晚你睡床,我睡外面,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纳兰心容还想说什么,但回答她的却是猛烈的关门声。
皓月当空,月光照进驸马府的庭院里,敖天站在石桌旁,望着满天星空若有所思。是啊,二拜高堂时就该想到的,自己那前不久刚逝去的父亲。如今自己又成了亲,这算什么事。
在月光下漫步,竟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武场,驸马府的配置可真是齐全,连这都有。
敖天摸着排列整齐的兵器,心中想道:“反正四下无事,武功可不能荒废。”想到这竟开始自嘲随即不自觉地笑了。
没想到人们梦寐以求的洞房花烛夜竟是这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