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偶尔伴随着蝉鸣和蛙叫，明明是静谧的夜晚，凌书戎却久久无法入眠，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书丞。
  这个房子里有属于他们的回忆，十几年来未曾断过。
  “哥，等我上了大学毕业以后赚了钱，就再给咱家买个大点的房子，还是一家人住在一起。”
  有一年家里过年的时候来了客人，房间里睡不下，他和凌书丞两个人在客厅里面打地铺，书菡也非要过来凑热闹，她从小就和他们哥俩关系好，自己抱了被子睡在最边上，听完凌书丞的话，拼命的点了点头，“好啊好啊，二哥，你以后赚了钱，也给点我花好不好，我想买漂亮的衣服。”
  “你自己不会买啊。”凌书丞嗤了一声，把凑过来的凌书菡给踹了出去，“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和我们一起睡干什么。”
  “你管我。”凌书菡撇了撇嘴，气哼哼的坐起来抱着被子挪到了凌书戎那边，“大哥，二哥他总是欺负我。”
  “那你睡我边上。”凌书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人聊了很久的天，然后一起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惊天响的呼噜声，笑到在地上打滚。
  那些时光仿佛都还近在眼前，可一晃眼，书丞竟然不在了，他还那么年轻，正是最好的年华，一身的才学还未施展，就走了，甚至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凌书戎鼻尖酸涩，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又掉眼泪了。
  书丞不在了，他的宣判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有文钊哥，缓和过来的冯蔚想必不会让他好过，开庭也就在近期了。
  好好的一切，突然一下子，像是被打破的镜子，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他伸手擦了擦眼角，努力说服自己别难过，可是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情绪却一下子决堤了。
  他跑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才好受一些，只是眼角通红，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在梦里也很不安稳，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漳东桥上，飞快的开着车，油门几乎踩到底，疯狂的在往桥上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阻止蒋宁，要阻止蒋宁把书丞推下去。
  他焦急的想要给书丞打电话，结果手机却一直无法接通，他急的满头大汗，眼见着两个纠缠在一块儿的人影出现在了视线里，他连忙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然后在靠近的时候飞快的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他大吼一声，听到他的话，凌书丞掐着蒋宁脖子的动作突然一顿，松手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蒋宁突然动了手，记忆中的那副画面再次来袭，蒋宁伸手抱住凌书丞的腿，将他从桥上推了下去。
  “不！！”凌书戎心口巨恸，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从桥上跳了下去，他想去救书丞，结果这桥太高了，他跳下去的一瞬间就被水面给拍晕了过去。
  但奇迹般的，他竟然还有意识，知道自己泡在水里，想游上岸，但手脚却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一点点的沉到了水底。
  再醒来时，他已经不在水里了，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叶岩浑身是血的躺在桌角，望着他弯唇诡异的在笑。
  “凌书戎……你想救他吗？”
  他害怕的直打哆嗦，整个嘴唇都白了，一颗心跳的飞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怎……怎么救？”他拽紧拳头，眼神充满了不安。
  “不告诉你。”叶岩弯唇讽刺的一笑。
  凌书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害怕的只想咬指甲，可他手心里都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正紧张害怕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叶岩却又突然开口了，“瑞士银行，密码7638476，你记住了。”
  凌书戎点了点头，然后，叶岩就猛地闭上了双眼，鲜血将他的身体几乎染成红色。
  他害怕的直抖，想跑却觉得无处可跑，害怕的身体打颤。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梦里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他撇过眼，目光扫到放在前面的茶几，仿佛还能看见叶岩满是鲜血的坐在他的面前。
  “呼……呼。”他喘了两口气，爬起来开了灯，光明照在头顶上的那一刹那，他才觉得冰凉的身体暖和了少许。
  “瑞士银行，密码7638476，你记住了。”
  他耳边又想起叶岩的话，这一次，他突然回过了神，把手机拿过来，飞快的把密码输了上去。
  叶岩跟他说的是什么？
  告诉他瑞士银行的密码，是银行卡的密码，还是保险箱的密码？
  他是不是在里面留了东西？
  凌书戎伸手揉了揉眉心，他这段时间偶尔会想起叶岩死之前说的话，可总是断断续续醒来就忘记的差不多了，只记得梦里那种害怕的感觉。
  但今天晚上，也许是被吓得狠了，他醒来时梦中的那种恐惧他竟然还记得特别清楚，连带着他说过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凌书戎伸手揉了揉额头，顺便看了眼手机，发现才早上五点整，家里面静悄悄的，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天色才渐渐亮了起来。
  如果要取瑞士银行存的东西，是不是还得花上不少时间？凌书戎打算跟席文钊说一说，看看怎么样才能够在最快的时间把东西给拿到手。
  起床洗漱了一下，凌书戎打算下去买早餐，他许久不会再回来，能给凌爸爸买一次早餐就少一次。
  早餐店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以前他和凌书丞周末在家的时候经常一起去，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过来了。
  “书戎啊，你都和你弟好久没来买早饭了，是不是还了别家呀。”老板见到他，笑眯眯的打趣他。
  “没有，我和我弟这段时间在外地。”凌书戎却没有笑，让老板做了6碗面就提着飞快的跑了。
  他怕老板再问他书丞的事儿，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