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试探
作者:
南国贵公子 更新:2021-08-27 18:03 字数:2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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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我干了,你们随意啊,”秋燃一仰脖干尽了杯中酒,尽兴得不行。
信人红着脸,一手举杯,一手搭在谷星树肩头,仿佛亲兄弟一般,“我,我哥俩陪一个。”
“对,都听我信人哥的,咱干了,”谷星树浑身酒气,一弓步踏在椅子上,兴奋得叫嚷不停,仿佛之前的不快只是场泡影。
酒对男人来说真是一样宝贝,不论是在严寒的西伯利亚旷野还是炎热的里约热内卢沙滩,甚至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北小村,它都可以让熟悉的不熟悉的男人们热络起来,时而情绪激昂,时而痛哭流涕。
可今天这群热络的男人中却有两人明显不太合群,他们都没怎么喝酒,甚至没怎么说话。
一人端着酒杯勉强应和着,偶尔泯上一口,另一人更是过分,只是全程缄默,时不时向嘴里扔上两颗花生米就算应付了事,眉眼中有些掩饰不住的急切,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人是我,一人是柱哥。
好在那三人喝的火热,一时间也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这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窗外太阳西沉,夜幕渐黑星辰渐亮,三人渐渐不胜酒力,嘴上也开始没了把门的。
“星树兄弟,俗话说相识即缘分,来,我敬你一杯,”柱哥雷厉风行,一杯高度二两半转瞬间便入了喉。
这谷星树正喝在兴头上,自然是来者不拒,一口闷掉一满杯后酒劲上涌不住干呕,险些吐了出来。
是时候了!
柱哥眼中精光一闪,挑起了话头,“星树兄弟,不是我说你,就凭你能和我这信人兄弟五五开的身手,也不该被几个李家小子欺负成这样啊,”柱哥眉毛一挑,“莫非老弟有什么难言之隐?”
“哎呀!老哥啊,还是你懂我,要不是碍着那件事,就那几个毛头小子,我一只手能捏死俩,”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我那战天兄弟眼神一瞥,正瞄到了我,“不信你问博哥!”
“对,对,我兄弟大度,一般都让着他们,小时候差点被人打死都没还过手,”我一板一眼解释着。
谷星树眯眯着眼听着我说,偶尔响起两个酒嗝,好不享受。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兄弟你如此藏拙?”柱哥就势给星树满上了酒。
“这,这个...”谷星树眼神闪烁,似是有些为难。
“怎么?不方便?”柱哥语气温柔,暗则咄咄逼人。
“那到不是,只是...,”我这兄弟眉眼挤作一团,突然抬头。
“只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我怕,我怕你们不信。”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我也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言催促道。
“哎,罢了,说就说吧,”谷星树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过咱可哪说哪了,概不外传啊。”
“放心,放心,”我和柱哥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着。
谷星树猛灌了两大口可乐,又用力拍了拍脸,似是想驱散那上了头的酒气,一番整理后果然清醒了许多,话语中也不见了混沌,有了些逻辑。
“赵家祠堂博哥你知道吧,”谷星树沉声道。
“知道啊,我前几天还去过,”我随口答道。
“我的博哥哎,以后可别去了,”谷星树额头滚出豆大的冷汗,一脸正色,哪里还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那里,那里闹鬼啊!”他双瞳紧得一缩。
“闹鬼?”我手中的杯子一个拿捏不稳,碎在了地上,扬起的酒气呛得刺鼻。
“到底怎么回事?”柱哥一把拽住谷星树手腕,“说清楚!”
语气粗暴,不容置疑。
“星树,这话可不敢瞎说,”我缓了缓神紧着说道,在东北你说人祠堂闹鬼可不是闹着玩的,被打死都没人可怜你。
谷星树一副哭丧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博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这,这我敢瞎说吗?”
“你都看见什么了?”柱哥一针见血。
“我,我看见,我...”谷星树结结巴巴,双腿不住打着摆子,眼中满是惊惧。
恐惧完全占据了面前的这个人,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我接了杯可乐放到他面前,“没事,你慢慢说,从你怎么到的那里开始说,”我语气尽量轻柔,害怕刺激到面前这个心神紧绷只差一线的男人。
谷星树抓起杯一饮而尽,似是杯中之物能暂时熄灭心中的恐惧。
“博哥,”他顿了顿,望向我的目光陡然坚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相信有鬼吗?”
“鬼?”我不禁一愣,说实话这个问题我最近不止一次思考过,可却终究得不出答案。
不论“鬼”存在与否,我都坚信有的人心更恶于鬼神。
我望着面前之人,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语塞。
“信!”柱哥接话道,“有些事虽然没经历过可却不代表不存在,死亡不会是终结,应该是另一种存在的开始,我想那就是人们所谓的鬼。”
“好,你相信有鬼就好,”谷星树搓着手,很是激动,与柱哥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和那赵家兄弟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我。”
眼见二人闲话个没完,我一阵阵烦躁,“你俩闲话一会再叙,现在麻溜的挑要紧的说!”
谷星树一改以往贱贱的样子,轻按右手示意我稍安勿躁,沉声道:“博哥,你也不算外人了,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不?”
“做白事的,”我顿了顿,望了柱哥一眼,半解释半告诉道:“也就是死人生意,村里的人认生,生老病死的事能自己解决都自己解决,身后事这环基本被谷家垄断了。”
“郝叔叔的后事也是你们操办的?”柱哥问道。
“是,最近生意不好做,我父母出门去外地寻寻买卖,这事都是我爷带着我一手操办的,可谁曾想,哎!”谷星树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红了双眼。
“博哥,听说你给郝叔叔作了轰婆子,也给他守过夜,是不?”
“是,还是老村长点了头,村里不少人送我过去的,”我一想起那夜之事还不住后怕。
“那...,”谷星树吞了口口水,眼神变得很奇怪,既有些期待又带着些恐惧,像一个下载完恐怖片又不敢点开的孩子。
“你碰没碰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比如说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或者...,”他顿了顿,似在有意指引,“或者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梦!
郝叔叔!
还有那被穿在树上剥了皮的血人!那块盐巴!
回忆如泄洪之水滔滔袭来,霎时间便将我冲倒,冲进翻滚沉浮的血海之中。
我握紧双拳,竭尽全力试图镇静下来不让其他人看出破绽,柱哥已经不可信了,那个梦,那块盐巴是我最后的底牌。我双手捧着温热的茶壶,像是要榨干它所有的温度,我太冷了,我能感觉到自己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血管里好像都泛起了冰茬。
“你梦到了什么?”我与谷星树同时出口,面色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