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视角>
  这的感觉还不错，没有吵吵闹闹的孩子，好像我也是小孩来着。书籍、运动器材等资源相当丰富，可惜不允许随意借用。
  半军事化管理的方式看起来有些畸形，怎么说呢，这的孩子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什么异样感，或者是他们完全不知道外面“正常”的生活方式。
  起床、晨练、吃饭、填鸭式教学、午饭、填鸭式教学、技能训练、晚饭、自习、休息。
  精确到分秒的时间表是有些美感的，但是，让我自己参与其中就不舒服了。
  我承认这里教授很多知识和技能我都一无所知，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说我一个日本人怎么就要学德国近代史，我说我不喜欢历史，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可是研究员告诉我上面已经决定了，必须按计划进行。
  我问他提前完成任务是不是就能干别的，他说要去请示一下，我就当着他的面把要求任务完成，他灰溜溜的走了。
  很好，物理学我来了！可惜才看了一会他就回来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起初是不愿意的，不能你要我去我就去，我正看到‘量子纠缠’这种精彩的地方是不是。
  他说是我哥哥的房间，唔，行吧，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他。
  ……
  「居然是后天。」白有些焦躁的坐在床上，提交对战申请后才知道离下一次比赛只剩两天。
  「评判内容分智体美三项，就见面那天他的表现来看，哥哥在运动方面肯定是比我强的，然后美学方面应该是我稳赢，所以唯一的变数在于智力。有知识量和应用能力两个方面，不能判定到底谁强……」
  可能是对自由活动的渴望，也可能是遇到了有趣的事，白首次进入了狂热状态，大脑快速运行，眼睛也失去了对焦，在孤儿院的时候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做到这一步。
  「应该能赢。」白的眼睛重新聚焦，揉了揉脸，关灯休息。
  ……
  事物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的，白第一次感受到计划与实际情况会有如此大的出入。
  艺术相关的东西竟然是哥哥更胜一筹。
  原因其实很简单，白屋学习涉及面广，对技术的要求高。只凭兴趣和天赋的白在考察琴棋书画等一系列技能时并没有什么女性的优势。
  没有情感流露，只考察技能表现的话，当然是清隆更占优势。
  智力方面是平手。通过两天的自学，白的各项短板已经追了上来，笔试结果刚好持平。
  这么看，白应该是输了，当然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事物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的”。
  「呼，呼——」男孩的呼吸声如同扯风箱一般难听。
  擂台对打，是的，体育方面的测试是对打，简单粗暴。
  白的样子要好许多，只是额头出了一层汗。她谨慎的看着对方，两人相隔三米。
  在青春期到来之前，男女的生理水平并没有太大差异，甚至女生发育早更有优势。
  现在的两人都只是不到一米的小孩，即使锻炼也不可能在肌肉或者耐力上有什么显著变化。
  白屋的体能、格斗训练都是在打基础罢了，目标是在12岁后厚积薄发。
  所以，就有了眼前的一幕。白的反应很快，实际上是一定程度上超人的，神经传导速度比人类目前的记录快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就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完全打不中。’男孩的手有些颤抖，每次都在自己击中前避开或者接住卸力，完全没失误过。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仔细想想，她敢挑战我肯定是有针对准备的。’他平复了呼吸，‘那么怎么做到的呢？
  她为什么不反击。应该是我没露出足够的破绽。
  好了，大概明白了。
  她没有格斗经验，但有着足够强大的身体和反应速度。
  因为不知道怎么进攻，所以她的目的是消耗我的体力，直到有把握击倒我为止。
  ’所以，想办法骗她进攻。’
  男孩箭步冲上前，挥拳。女孩向侧面躲开，看着他故意露出侧腰，迟疑片刻，选择后退半步，继续防守。
  ‘失败了，她没那么好骗。’男孩正过身，同样退开。
  如果说一般的格斗像猛兽撕打，拳拳到肉。现在的两人就是毒蛇，互相试探，只求一招致命。
  ……
  「唔，比预想的效果还好。」绫小路夫妇在“家中”注视着转播画面。
  「这姑娘能刺激他完成最后一步吧？」妻子问丈夫。
  「不好说，她比我们设想的强太多了，起反作用也有可能。」
  「要阻止吗？」
  「不用了，出了问题也只能说是我的计划不够完美。」
  「那可是你的儿子。」
  「不也是你的吗？」
  「你觉得无妨就好。」女人耸耸肩。
  ……
  回到擂台。
  ‘已经四十分钟了，他怎么还这么稳定？’白开始觉得棘手了。
  两人一个没有进攻手段一个不敢浪费体力，就这么僵持了很久。
  可怕的是两人注意力都没有松懈，眼睛和身体都在微微调整着。
  谁先走神谁输，这对小孩子来说相当煎熬，不过对大人也一样。
  ‘很好，就算这样脑力消耗很大，但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僵持对我有利。’男孩的吐息均匀下来，也不再出汗了。
  ‘砰’，毫无征兆的一脚贴到了他脸前。
  男孩下蹲，托举，后翻一气呵成躲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怎么做到的？’
  没有征兆的攻击，这太扯了。
  没有眼神锁定要害、身体重心的前置变动，宛如睡觉时下意识的翻身一般，怎么打出杀伤的？
  这个问题不只男孩想问，场外的教练和裁判也想问。
  至于其他孩子和研究员，额，他们看不出体术的门道。
  ……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剑心通明’？」妻子打趣道。
  「哪来这种东西，她太快罢了。你也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体异于常人…」
  「是你一个人挑的，我不知道细节。」妻子打断。
  「好吧，你现在知道了。她的神经递质分泌旺盛。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没什么神奇的，甚至是疾病。她体内配套的酶、离子盐都维持在一个异于常人的平衡上。」
  「我不是太清楚生物知识。」
  「没关系，这只是表象，深层原因也没查清楚。总之，她的神经细胞相当活跃，无论是记忆还是反应都超越常人。」
  「唔，如果一般人神经功率是1，她是1.001的话，大脑里140亿神经元，增幅应该是指数…」
  「没那么夸张，不到十倍的。」
  「这绝对是怪物吧！」妻子对十倍的结果已经很吃惊了。
  男人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着，「但是体力上没什么优势，身上的神经没那么丰富。虽然对身体的控制比较强，但速度也不可能超过肌肉的运动上限。」
  「如果能的话，清隆已经躺那了。」妻子摇摇头，「但是预判呢？她不用看怎么确定目标？」
  「感受器连着神经，皮肤上的感受器能感觉气流和温度吧？」
  「她难道不用眼睛也能感知周围？」妻子瞪大了眼睛。
  「没那么夸张，注意力集中的时候比较强罢了，而且清隆自身的攻击意图很明显，反而方便了她。」
  「她自己知道吗？」
  「不知道，这些数据目前也只有我们知道。」
  「测试人员呢？被处理了？」
  「他们只是调到保密单位罢了，人类医学的宝贝我也不可能独吞好吧。」男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妻子。
  「啊，她好像赢了。」
  ……
  男孩脸朝地倒着，被女孩用膝盖顶住腰，手臂被关节技锁着。
  然后……他翻身压制，局势反转。
  没办法，白体重轻太多。
  女孩躺在地上，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出手，猛的一拳，一左一右，打向对方正脸。
  平局，毕竟都昏过去了。
  惨烈到这种地步也是前所未有的。
  看起来没什么激烈动作，也没出血。
  实际上，根本没有留手，完全不考虑后果的一拳没打断两人的鼻梁骨已经是奇迹了。
  ……
  「不是很疼啊。」白从类似病房的环境中醒来，仔细感受着身体。
  「哦，局部麻醉了。」白很快意识到自己鼻梁附近的没有知觉。
  「嗯，这算是内部医院吧。」白自言自语的分析了一下。
  「不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这里没有医院的说法，这算是实验室，但的确有治疗的功能。」
  清隆坐在她旁边的病床上，翻着一本黑封皮红字的书。
  「你在看什么？《数字城堡》啊。」白提问的同时就看清了封面。
  「你看过？」
  「当然，最后杰…算了，不应该剧透。」
  「无妨，本来就是打发时间，听你说完也可以。」
  「哈，我们还是聊天好了。」
  「也行。」清隆想了想就同意了。
  「最后谁赢了？」
  「据说是平局。」
  「据说？」
  「我也就比你早醒了半小时，当时咱们都昏了。」
  「是吗？」
  「是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房间里只有仪器运行的蜂鸣声。
  「这些设备都是什么？」白看着周围的仪器皱起了眉。
  「怎么了？」清隆不明所以。
  「这些设备，我从来没见过。不，这些模块都没见过。供氧、测心率、b超…都不是。」
  「我说过这是实验室，医院没见过很正常。」清隆耸耸肩。
  「你不好奇吗？」白有些诧异。
  「好奇？好奇心又不是必要的东西。」
  「你…」白脸色变了变，「原来如此，没有好奇心了吗。」
  「怎么了？」
  「你父母还真是疯狂。」
  「我知道，我已经和外界的人有些不一样了。」清隆眼中有些无奈。
  「不是有些，是很不一样。」
  「那又能怎么样呢？我觉得现在也不坏。」
  「是吗？」
  「是的。」
  「你想出去吗？离开白屋。」
  「我也没理由出去吧？」
  「只要你想，就有理由出去了。」
  「我不懂。」
  「你懂才奇怪了。」
  白基本明白自己这个哥哥是什么情况了。
  说难听点就是精神病，好听点就是精神障碍。
  他的思维已经被扭曲了，所有精力都用在学习、分析、解决问题上。
  他很少会考虑自己想要什么。
  很有意思的人，也许和他在一起能学到些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再教些东西给他。
  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放到现在叫——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