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外面，一个五十多岁的俄罗斯人就快步走到两个人面前说道：“快走！看热闹的人要过来了！”
  “咱们东北这旮沓的人就喜欢看热闹，什么热闹都敢看！”那个红头发的年轻人恼火的说。
  三个人迅速的钻进一条小胡同向买卖街而去。
  方文武边走边打量身边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了。
  这两个人其实都是俄罗斯人。五十多岁的叫西瓦琴科夫，只是大家都已经习惯称他叫西瓦。他和家人逃到中国东北不久就加入了东北军里。当时东北军与苏联在边境上冲突不断，他是东北军中是专门搞苏联情报的。
  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名字叫萨沃罗夫。从进东北军开始大家都叫他沙沙。
  沙沙只有十岁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他进了张大帅为在东北的俄罗斯人办的义学。十五岁开始就进东北军凭借自己的外貌特征也搞苏联情报。
  沙沙为人机灵，立过几次大功。也因此受到张大帅的召见。张大帅亲手把一只毛瑟手枪交到沙沙手里说：“沙沙，妈了个巴子的好好干！”
  从此以后，沙沙觉得自己心有所属了。这就是誓死跟着大帅干。
  三一年后，日本人进入东北。方文武，西瓦和沙沙都参加了由东北军组成的抗日义勇军。三个人从此相识。
  抗日义勇军打散以后，三个人结伴隐藏起来。但是都压抑不住内心的仇恨又开始秘密出来活动。
  用沙沙的话说：咱是大帅的人！必须要替大帅报仇，跟小日本儿干到底！
  西瓦曾经长时间替东北军越境去苏联搞情报，现在已经反过来加入了苏联的情报组织，成了苏联的一名情报侦察员。
  这一次就是西瓦联系他和沙沙两个人执行这一次任务的，算是他和沙沙帮西瓦的一个忙。
  “现在咱们去哪里？”方文武问道。
  听见方文武问话，沙沙一下子来了兴致：“现在没有什么事了，咱们一起去八杂市听二人转去！唱二人转的赛貂蝉长得可水灵了！”说完他吧唧一下嘴巴，像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哈尔滨俄罗斯漂亮娘们也不少，你在哈尔滨这两年没有找一个？”方文武笑着问。
  “俄罗斯娘们味儿大，我不喜欢。”沙沙断然拒绝道。
  方文武看着沙沙一脑袋红头发和大大的红鼻头就想笑。
  沙沙从小就生活在东北，已经彻底中国化了。俄语说得还没有中国话流利。思想和生活方式也完全是中国人式的。
  西瓦面带微笑边走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这个时候才说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现在日本宪兵和警察正从各个方向赶来。还是找一个地方躲一躲。”
  “你们两个先找地方躲起来，我还有事也得打听一下消息。以后我再联系你们。”快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西瓦对两个人说道。一出胡同口，西瓦就匆匆的转身走了。
  “非要加入什么苏联情报组织，像我们两个这样多利落，多自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沙沙看着西瓦的背影说道。
  “西瓦有自己的考虑，他和我们两个不一样，你不知道他原来在东北的家人已经消失了吗？”方文武问道。
  “看来还是我这样好，就一个人不用替别人着想。”沙沙笑着说。
  “这里离我现在住的地方不远，要不就到我家里去看看？”沙沙对方文武说道。
  方文武点头。他也想多了解一些沙沙的近况。世道艰难，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
  沙沙带着方文武一路向道外而去。越走看见的土坯房和木板房就越多。
  泥泞不堪的道路，垃圾堆上嗡嗡乱飞的绿头苍蝇。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茅厕里黄色的汁水横流。一群光着身子仅穿着一个小裤头的孩子们正在路边兴高采烈的玩捏泥巴。
  一股股恶臭向方文武袭来让他直皱眉头。小时候，他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些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沙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前面走着。
  “我记得上一次分手的时候你身上还有不少的钱。你怎么还住在这样的地方？”方文武不解的问。
  “有钱也要省着一点花。细水长流嘛。”沙沙答道。这一套中国式的勤俭持家的理论他也很熟。
  方文武有些明白了。沙沙除了从小在军队里待着，并没有学到谋生的一技之长。再说这些年他满脑袋想的就是怎么为大帅报仇，也没有心思赚钱。
  沙沙把方文武领进一个木板房的大杂院。七八米长的木板房两边是两个猪圈。院子里面有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正抱着孩子。
  沙沙住在中间的一小间。把另外俩家养猪的隔开。
  穿过狭窄的外屋，走进沙沙睡觉的屋子。里面扔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沙沙把炕上的东西推了推，空出一块地方让方文武坐下。
  “冬天很冷吧？”方文武敲了敲木板房的墙。这种房子的墙就是两层木板中间添塞进去锯末和刨花。冬天根本不保暖。
  “还行，多烧一些材火。在这里他们做饭就给我两个大饼子，衣服脏了破了就让外面的女人帮我收拾。到时候少给几个钱就行。”沙沙很满意的说。
  “你那只毛瑟手枪藏在哪里了？”方文武又问。毛瑟手枪很好用。可是太大了，夏天根本不可能藏在身上。
  沙沙神秘的敲敲木板，意思是说藏在了这里面。
  “这里不行，还是要换一个地方。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你。不过也没有几个钱。”方文武说道。
  “现在这日子已经过得不错了。我不在乎这些。这几个月我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干掉四五个了。”沙沙很得意的说道。
  “这里是哈尔滨！你这么干很容易暴露的。你这个傻缺！不要再私下里行动。想干，咱们两个合计好了干一次大的。”方文武低声喝道。
  方文武现在的脑袋里在飞快的盘算怎么给沙沙找一个好地方藏起来，而且最好还能有吃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