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胜之胜 (上)
作者:独悲悲      更新:2021-08-27 06:56      字数:5862
  花楚楚来到羽柴无虞和伸三所在的屋子里,那三名士兵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言语。
  羽柴无虞问道:“花楚楚,看你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把你叫来。”
  花楚楚道:“当然,花楚楚实在多谢大首领的关心。”羽柴无虞和伸三面面相视,伸三道:“花楚楚,你在说什么呢?”说着细看花楚楚的左臂,花楚楚装作一脸的惊讶,道:“我说是多谢大首领的关心啊!伸三大人你怎么了?”说完看着左臂,神色一阵痛苦,这一下可不是装出来的。
  伸三见花楚楚如此,便问道:“花楚楚,你手臂受伤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楚楚苦笑道:“当时哥哥回来后,他跟我说碧海帮之人将要离开,还与伸三大人一行人动起手来,我心下感到十分奇怪,便想到碧海帮的宝船上看一看,不想却在刚到海边的时候海边遇见一黑衣人,他见到我,二话不说便与我动手,当时就将我的手臂给划伤了。想不到大首领这么快就知道此事,花楚楚当然要多谢大首领对花楚楚的关心。”
  花楚楚说着给羽柴无虞作揖。
  伸三道:“花楚楚,你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伸三想知道花楚楚受伤的真假。
  花楚楚一笑,她当然知道伸三的意思,说道:“花楚楚的伤可以给伸三大人你来看一看的。”说着解开了左臂上的布条。
  羽柴无虞见花楚楚将布条解开,臂上有一显是利器划破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显然是刚刚受了伤。羽柴无虞扭头向那三名士兵道:“当时那黑衣人你们看见的有几人?”三人有的说一个,有的是两个,最后一人则说道:“我觉得应该有两个人,当时那三个女子说什么‘快走快走,不要再管我们’的话,想必是那黑衣人舍下那三个女子自己离开了。同时还有一人放火。”
  羽柴无虞听罢苦笑道:“我觉得当是两个人,这是汉人三十六计之中的‘调虎离山’之计,用得实在是妙极了。”
  伸三对花楚楚道:“当时你受伤后,你去了哪里?”花楚楚道:“我立刻返回自己的营帐里,还告诉哥哥我受伤之事,哥哥给我包扎了伤口后,才带着人前去。所以哥哥没有你们来得那么快。”说着再道,“伸三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让人将我格根找来对峙。”
  伸三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太让人生疑了。”
  伸三说罢立刻让士兵前去将松浦石一郎找来,并让花楚楚不得言语半句,松浦石一郎来后,伸三问松浦石一郎此事,松浦石一郎所说的跟花楚楚所言基本没有差别。羽柴无虞听罢,对伸三道:“看来事情的确是如此。”其后对花楚楚说道,“花楚楚,实在对不起,看来是我们多疑错怪你了。”
  花楚楚苦笑道:“大首领如此是为了事情,并非针对花楚楚,花楚楚不会怪大首领。”伸三道:“那碧海帮之人死伤过半,心里定是大恨我们,他们今日种种,就是不想将火器留给我们,所以才会如此行事,是我们心下大意了。”
  松浦石一郎道:“伸三大人说的不错,这恐怕这的是碧海帮之人所为。”原来这全是花楚楚的计谋,花楚楚跟武梦如三女说的是救出来之后,一直向东跑去,吸引看守火器的士兵前去,然后在士兵就要追上的时候,大声说出“快走快走,不要再管我们”,当时夜色漆黑,三名士兵也没有看清楚有没有黑衣人,带看清楚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有黑衣人,但在腾碧玉三女的误导下,都认为黑衣人自顾自地离开了。根本想不到花楚楚已经返回,一把火将火器烧毁,然后返回自己的营帐之中,此事连松浦石一郎都不知道其中,他听了花楚楚所言,真的以为有碧海帮之人前来。
  羽柴无虞道:“看来果真是碧海帮之人暗中前来,我们疏忽大意了,想不到他们受到如此打击,居然还敢这般行事,实在可恨至极。”
  伸三道:“大首领,眼下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们,碧海帮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首要是将士兵暗中绕道戚继光的背后去。
  至于碧海帮之仇,大可以有更为听话的的巨龙帮之人去做。”
  羽柴无虞道:“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命令士兵开始造饭,用完饭后,估计就可以动身。”羽柴无虞和伸三从窗口里看着夜色,伸三说道:“看守火器是上泉信七负责,此人屡屡办事不成,实在是该重重责罚他。”话说到此,就见上泉信七慌慌张张前来。
  上泉信七本已经休息,后来被士兵叫醒,说火器被烧了,上泉信七大惊失色,急忙前来请罪。他来到两人跟前,拱手道:“大首领,伸三大人,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上泉信七办事不力,请大首领责罚上泉信七。”
  羽柴无虞神情极为不悦,道:“上泉信七,你屡屡犯错,一来与戚继光作战不力,二来今日火器看守重大失误,该当何罪?”
  上泉信七急忙道:“大首领说是很对,这都是上泉信七的责任,大首领责罚我罢!”
  羽柴无虞道:“我就不责罚你了,希望你戴罪立功,待会就要动身,目标绕道戚继光的身后,适时发起攻击,你不可再失败,否则提头来见。”
  羽柴无虞又道:“我听说那巨龙帮是你在支持着,巨龙帮之人都对你极为敬重,既然如此,那么明日运送士兵登岸之事,就由你带领巨龙帮去做吧。你看可否啊!
  ”上泉信七获得大赦,心下顿时轻松不少,想也不想就说道:“大首领放心,我上泉信七一定会全力完成此事,否则我将以自杀谢罪。”
  伸三道:“这话已经说出,希望你不要再食言。”
  上泉信七道:“伸三大人放心,上泉信七此行敢以自身的性命做担保。”羽柴无虞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其后松浦石一郎和花楚楚告辞而去,上泉信七也回去准备。羽柴无虞和伸三一道走出了屋子,羽柴无虞看着西边的漆黑的海面,自言自语道:“戚继光,此战我等已经准备了多年,你可知道当年的退却,就为今日的进攻,你好好等着吧,看三天过后,此地是谁人还在。”此时松浦石一郎前来羽柴无虞的身后,道:“大首领,松浦石一郎有一件事情要说。”羽柴无虞道:“不必客气,快说吧!”
  五更之时,有三名倭寇乘坐小船而来,说是专门要见柳尘缘。柳尘缘得知后立刻来到岸边与之相见。
  其一倭寇说道:“我们是刀武团之人,是松浦大人让我们来见柳尘缘,你就是柳尘缘么?”柳尘缘道:“我就是。”
  那倭寇说道:“松浦大人让我们专门前来跟你说,不管怎样,你的妻儿都是周全的,请你放心就是了。”
  柳尘缘心下感激,忖道:“当时我指挥连弩手阻击刀武团,让刀武团死伤甚重,此时松浦石一郎特意如此,全是为了让我安心,唉,对付刀武团乃时局所迫,不然也不会如此。”柳尘缘忖罢,说道:“拜托你们代我谢谢松浦大人。”
  那倭寇说道:“松浦大人说他之所以如此,全是为了让你安心,他还说大战将起,伸三意在复仇,望你得知后好以应对此人。”柳尘缘道:“松浦大人他有没有说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那倭寇道:“当时我们心下满是疑问,松浦大人也跟我们说了此时,他说当时横屿一战,你有提示他不要追击,是他没有及时下令,刀武团才有此损失,这全怪他,而不是你,为了报答你的恩义,今日特意让我们前来。”
  柳尘缘道:“你们回去帮我告知松浦大人,说他如此待柳尘缘,柳尘缘对他感激不尽。”那三名倭寇哈哈笑了起来,柳尘缘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你们在笑着什么呢?”那三名倭寇同道:“松浦大人当时跟我们说了,说你一定会如此言语,此时果然如此。”
  柳尘缘也笑了起来,道:“告诉松浦大人,他于我柳尘缘来说,是永远的兄弟。”那三名倭寇皆道:“这松浦大人估计不会料到,我们会帮你告诉他的。”
  柳尘缘拱手示意,那三名倭寇也一同拱手示意,其后划着小船离开。
  黎明将近,海面大雾弥漫。在此时毛海峰的坟地已经弄好,是戚继光令士兵在选在这一处小山丘,其遗体被送到此地安葬。柳尘缘在墓地之前半跪而道:“海峰兄弟,我们就要出战,保佑我们能够成功。”说着半跪而下,其身后的碧海帮诸人也全部跪下。
  柳尘缘得到松浦石一郎保证妻儿平安的承诺,此时已经决意对倭寇大开杀戒,完后他领着碧海帮众人来到岸边。那戚继光已经在等候,见柳尘缘带着碧海帮之人前来,说道:“尘缘兄弟,一百连弩手我已经将他们集合完毕,按照尘缘兄弟所说的那样,每人都配有大刀,以备近战。”柳尘缘看去,这一百人已在严阵以待,说道:“继光兄弟,多谢了。”
  戚继光道:“这是哪里的话,该我多谢你才是,我也准备着随时支援尘缘兄弟,只要尘缘兄弟发出信号。”柳尘缘道:“十支火器声响,便是继光兄弟出动之时。”
  戚继光道:“好,我现在就把耳朵给竖起来了,时刻听着。”柳尘缘等两百人上了船,钟近景和胡虎万两人跟在柳尘缘身后,钟近景说道:“帮主,此时大雾弥漫,恐不利海战。”
  胡虎万道:“帮主,眼下大雾弥漫,超过十丈便看不清楚了,如此看不清敌情,对我们极为不利,此战计划是否要变一变?”
  柳尘缘道:“此时的情况虽然不利我们,但也不利对方。我看还是按照之前所说计划的进行吧。”说罢下令起航,往预定地点而去。
  眼下柳尘缘仅有一船,这船风帆高耸,甲板较为阔大,船舱在甲板之下,以存放货物用,此船吃水也较深,利于远涉重洋,碧海帮的船只基本都是这一特点,然较大战船的弊病在于不够灵活,当年陈友谅与朱元璋的鄱阳湖之战,陈友谅就亏于战船太大,失于灵活这一点,最终在龙湾水浅的情况下,生生被朱元璋以机动灵活的战船打败。
  此船满满则可乘上千人,但眼下碧海帮和连弩兵一起也只有二百余人,分去行船的操纵之人,能够作战的士兵不到两百人。不过半个时辰,战船就来到了预定地点,这时候船上的士兵的一片寂静,人人不语,柳尘缘在望台上看着西面,行船在海上缓缓来回,只等倭寇前来。大雾弥漫,柳尘缘只能在望台上细细看着。钟近景登上望台,道:“帮主,我帮众人和连弩兵都准备好了。”
  柳尘缘道:“告诉他们,大雾弥漫,敌人一旦出现,则近在眼前,那时候就是生死决斗之时。”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阳光突然显现,大雾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渐散渐薄。柳尘缘身处望台,隐约可见处于两百米外大雾之中敌人的战船,他立刻喊道:“马上将船横侧,连弩手给我向东连续射三箭。”
  此时上泉信七等人的船已经出现在柳尘缘的眼前,其船本就是出自碧海帮,与柳尘缘所在的船是一样构造,甲板上站满士兵,一只船搭载一千人,一共五只战船前来。
  然那些士兵听见柳尘缘的大喊,只是一愣,柳尘缘着急,只能重复道:“马上将船横侧,连弩手给我向东连续射三箭。”他这一下有意加重了语气,那些士兵才知道柳尘缘是在下令。船身开始调转,连弩手按照柳尘缘所说射出了三箭。
  连弩手听柳尘缘下令,立刻往东连续射出三箭,待众人看清楚敌船之时,早已经传来了阵阵惨叫。胡虎万看去,见有五只敌船前来,听见敌船上的士兵用扶桑语叽里呱啦的说着“有敌人,有敌人!”
  胡虎万道:“碧海帮之人,准备作战喽!”碧海帮众人拔出大刀,说道:“今日一战,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与柳尘缘最近的战船乃韩筹所掌,他立刻下令传令士兵挥舞令旗,表明自己受到了阻击。郝仙石和贾一德两人和上泉信七同在一船,两人在望台上看着,贾一德说道:“上泉大人,首船的韩筹示意,说是有敌人前来阻拦。”
  那上泉信七将五千人搭载在五条战船里,五只船呈一字型前进。上泉信七在中间一船。上泉信七一愣,问道:“居然有人前来阻拦,你看清对方有多少战船?”郝仙石道:“只有一只而已。”
  上泉信七不屑地说道:“一只就不管他了,以令旗传令,让居首的那只船去对付敌人,其他四只战船给我绕过去。”
  传令的士兵摇旗示意,其他三只船受到指令,皆如令而行。郝仙石对贾一德说:“这定是戚继光所为,不过他也太过自大了些,难道想要凭借这一只船来阻拦我们么?”
  贾一德思忖一会,心道:“不好,既然这样,说明戚继光已经知道我们的打算,此行已经失去了意义。”
  贾一德下了望台,来到上泉信七身旁,劝道:“上泉大人,我们此行已经失去意义,还是撤离此地吧。”
  上泉信七神情一怒,道:“你为何这么说?”贾一德解释道:“大首领的本意是设下奇兵,如今戚继光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奇兵再也不奇,上泉大人你说是不是。”
  上泉信七想了一下,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已经以性命担保,答应了大首领此行一定会完成任务。不然怪罪下来,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说到这里,忽然有士兵大喊道:“大人小心!”其后一阵箭雨射来,两人皆受了箭伤,但没有性命之忧。
  贾一德神伤中了三箭,都是皮肉治伤,他咬牙忍疼拔出来,愤然道:“这该死的戚继光。”
  上泉信七身中四箭,亦咬牙一一拔出,道:“眼下你有什么办法么?”贾一德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打败他们,然后撤离,跟大首领如实说这情况,大首领是不会怪罪的。”
  上泉信七看像海面,对方只有一战船,先将此船击败了再说,不然也不好回去,其对士兵们下令道:“对准此船而去,给我全力进攻。”
  原来柳尘缘看见首船往自己的战船靠来,而其他四只船绕远而去,他早就料到这一点,趁着韩筹的战船此时还没有靠近,他马上下令让连弩手往四只敌船不断射箭。让五只敌船全部围过来。
  此时上泉信七果然如柳尘缘所料,只见上泉信七下令道:“全部围过去,给我杀了这一船人,给我连续示意,让他们看得见我的号令。”说着示意令旗兵发令。其他四只战船见上泉信七再三发令,而且他们都遭到了柳尘缘的箭雨打击,心下也想着围杀柳尘缘,此时汹汹嚷嚷地向柳尘缘围去,船速加快了许多。
  钟近景仰头对柳尘缘道:“帮主,敌人全部都围过来了。”
  柳尘缘道:“继续向最近的那只敌船射箭。”韩筹见甲板上的不少士兵受了伤,心下更是恼恨,他下令船身打横,往柳尘缘的战船靠去。恨恨道:“就要到了,大家做好准备,给我杀了那一船人。”
  那些倭寇纷纷拔刀,此时两船已经靠近,一些倭寇拿着头铁钩的绳索扔过,然后一拉将两船逐渐靠近。韩筹见对方也不把绳索砍断,大喝一声道:“看来他们就是在等着我们,大家跟我上,杀了他们。”其后只见那些倭寇群涌而去。
  胡虎万道:“弟兄们,上啊!”一百连弩手也拿出长刀,要与倭寇大战起来。柳尘缘见其他四只船都围了过来,暗道目的已经达成,他走下望台,拔出身后所负的寒铁雌剑,喝道:“各位我等报仇的时候到了。”遂身先士卒,杀入敌阵之中,只见那些倭寇纷纷倒在柳尘缘的刀下,惨叫不断。
  且说戚继光一直在甲板上等着柳尘缘的号令,他让杨三才去把秦楚叫来,杨三才心领神会而去。一会见秦楚走来,他不知道戚继光叫自己前来之意,只是顾自地说道:“我们前去的只有一只战船,不知道柳尘缘要如何应对那些倭寇。”戚继光道:“此时也是在等,我就顺便问你一些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秦楚见戚继光脸色极为严肃,急忙拱手道:“戚将军尽管问,秦楚一定如实回答。”
  戚继光打量了秦楚一会,自语道:“朕是没有想到,我从来没有想到。”戚继光这般让秦楚心下莫名其妙,道:“戚将军,你再说什么呢?”
  戚继光道:“唐大人之死,与你有关,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秦楚心下一惊一凉,扭头见杨三才带着十几名士兵站在一旁,个个神色凶狠。秦楚大惊失色,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道:“戚将军,这都怪我见钱眼开,你就原谅秦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