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单刀赴会(上)
作者:
独悲悲 更新:2021-08-27 06:56 字数:5645
秦楚走后,柳尘缘和花楚楚一道走来,柳尘缘面色忧愁,说道:“唐大人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他又不受治,时日想来不远了。”
戚继光道:“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对了,刚才那秦楚已经去求药了,希望他求来的药能够有所用处。”柳尘缘讶然,道:“刚才此人匆匆忙忙离开,原来是去求药?”
戚继光道:“他刚才跟我说距离此地北面三百里的神药山上,有一神药真人,此人长年炼药,炼出的丹药人称神药,几可救治百病,他想亲自去看看,看能不能求得神药来。”
柳尘缘道:“此人被继光兄弟教训,此时他的这般做法倒是很对。”话刚说完,心下疑问:“我也曾跟当地百姓问起有附近一带有没有闻名神医,百姓皆说没有,秦楚并非是本地人,他怎么会知道?”
柳尘缘心下疑问继而开始怀疑,越想越觉得秦楚有些可疑,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此人莫不是奸细?”戚继光一愣,问道:“尘缘兄弟,你在说着什么呢?”柳尘缘心知此事不可乱说,毕竟仅凭猜测还不能定论,他暗责自己为何这般显露心绪,说道:“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自言自语,继光兄弟你不要见怪。”
柳尘缘说话声小,戚继光也没有听清楚,听柳尘缘这么说,便不再多问。其后柳尘缘跟戚继光要一匹战马,戚继光奇怪道:“尘缘兄弟,你突然间这样是在让人奇怪,你有什么事情么?”
花楚楚见柳尘缘突然这样,也感到十分奇怪,她和柳尘缘过来,不过是想罢唐顺之的病情说说而已,花楚楚道:“师兄,你这是为何?”
柳尘缘道:“师妹,继光兄弟,你们就莫问了,我是突然有急事要用。”戚继光听柳尘缘说话这般跟平时全然不同,知道其定有要事,道:“你是要去赴约?”
柳尘缘失笑,道:“赴约要去无名岛在岛上,我是要一匹战马,怎会是此事。”戚继光不再多问,让人快速找来一匹宝马,柳尘缘策马出了辕门等候着,不久就见秦楚策马奔出辕门,柳尘缘暗中跟去,一个时辰的急奔,柳尘缘尾随其后,见那秦楚来到海边,然后乘一船而去,看那船夫似乎是有准备。
柳尘缘心下奇怪道:“他不是要到北边神药山么?怎么这般去?”他并不敢由此确认秦楚就是奸细,他马上回来告诉戚继光此事,戚继光听了柳尘缘所言,心下也满是疑问,道:“此人做法与所言不吻?莫非此人就是奸细?”
柳尘缘摆手道:“此时还不能对他下定论,继光兄弟要小心观察此人才是。我料此人回来后,一定会说他没有求到药。”
戚继光想思了一阵,道:“此时先随他去吧,等他回来之后,我会注意此人行事,若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再前去责问此人。”
柳尘缘点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如此最好。”
戚继光问道:“尘缘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去无名岛赴约?”
柳尘缘苦笑,道:“我打算后天前去赴约。”戚继光惊讶道:“后天?这么快?不知道尘缘兄弟你的伤势如何了?”
柳尘缘道:“我的伤势已经没有多少大碍,他伸三如此,其实就是要我亲自前去,我不去,我妻儿就回不来,早去一些,我妻儿就少受一些苦处。”
柳尘缘的伤势并没有完全复原,这般不过是让戚继光放心。
戚继光道:“那些人恐会用些手段,对你不利。”
柳尘缘道:“我感觉这里不定会有事情发生,继光兄弟要小心应对。”柳尘缘见秦楚之事,心下隐隐约约感觉有大事发生。
戚继光似乎胸有成竹,道:“你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且说秦楚上了船,径直往无名岛而去,这船夫是秦楚暗中约好的,为此他花费了一锭银子。他到了无名岛后,便将唐顺之将死的消息告诉了羽柴无虞,羽柴无虞道:“我让三人跟你回去,打扮成明军的样子混在你们营中,到时候见机行事,你说这样可好。”
秦楚思忖一阵,道:“好。”伸三找来三人,这三人熟悉汉语,说起汉语来与汉人无异,伸三将他们挑选出来,并叮嘱道:“你们和他回去,到时候唐顺之死了,按照汉人的习俗,他们会摆设灵堂,此人是唐顺之的随身侍卫,到时候自然是他给唐顺之守灵,你们三人等到黑夜,便去到灵堂,将那唐顺之的人头给我取下来。”
那三人领命。
伸三对秦楚道:“你赶快回去,趁着夜色,快些走,不然就要被发现了,这是你要办的最后一件事,其后你好自为之吧。”
秦楚道:“既然是最后一件,那秦楚一定好好完成此事。”说着带着那三人乘船返回,四人靠岸,秦楚带着三人连夜赶回,那三人汉语流利,加上前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之语,他们顺利混入了军营中。
秦楚在暗处见那三人进入了军营后,也不停留,以免被发现而使得谎话被戳破,他先是到别处逗留了一日才返回,返回之后他立刻面见戚继光,说自己没有遇到神药真人。戚继光想起柳尘缘所言,心下微怒,暗道:“此人果如柳尘缘所言,看来此人有些可疑,我当要注意他才是。”戚继光表面上没有任何愠色,他言语十分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也不能怪罪你,你也是尽力而为,快去歇息吧。”
秦楚走后,戚继光立刻找来心腹侍从杨三才,让其暗中盯梢秦楚,务必小心翼翼,不得被发现。杨三才领命,问道:“戚将军,莫非此人就是奸细?”
戚继光道:“眼下还不好定论,总之在确认之前,万不可打草惊蛇。”
杨三才一排胸脯,说道:“盯梢此人之事还不简单,戚将军放心,交给我杨三才便是。”
第二天早晨,戚继光得知唐顺之病重不治逝的消息,听闻唐顺之是在梦中去世,神情安然。戚继光难过之余便开始操办丧事,他依照丧礼设置了祭奠灵堂,那唐顺之早知自己必死,这些日子里他让人提前去备好了棺材等丧葬物品。
戚继光等人一直忙至正午,方将装着唐顺之遗体的棺椁进入灵堂之中。戚继光领众人为唐顺之守灵整整一日,第二天众人都意欲昏睡,略显疲惫。
戚继光起身,转而看着众人,道:“你们先去歇息,其后便忙碌军事,不必在此守灵。”
有人问道:“守灵三日方成礼,这是为何?”
戚继光解释道:“眼下有倭寇为患,尔等有军务忙碌,守灵三日之礼暂且免去,唐大人在天之灵不会怪罪。”众人方才里去,只有秦楚继续给唐顺之守灵。戚继光走出灵堂,见柳尘缘在等候,戚继光道:“明日尘缘兄弟就要前去无名岛赴约,可要我派人一道前去?”
柳尘缘摆手道:“刚才师父和师兄前来,和继光兄弟所说的一样,此事就不必了。只消帮我找一小船,船上有两船夫足矣。”戚继光听罢立刻差人去办。
晚上,柳尘缘和花楚楚一道用饭。吃完饭后,花楚楚来到床榻出坐下,问道:“师兄,你说若是哪天有人说师妹要害你,你会相信么?”柳尘缘笑道:“师妹,你怎么突然间说出这话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花楚楚摇头道:“没有事情,人家只是希望师兄记住,他的师妹永远都不会害他。”柳尘缘来到花楚楚身边,拉着花楚楚的手,道:“你我已经是夫妻了,我们一直住在一起,你要是想害我早害了不是?我还有什么是信不过你的呢?”
花楚楚柔声道:“师兄,你抱抱我可好?”
柳尘缘坐近一些,伸手将花楚楚抱在怀中,道:“怎么如此神伤,我知道你担心我会怪你?这些日子你不是看见了么?”花楚楚将头伏在柳尘缘的怀中,道:“很多事情人家不知道你是不是心里有气不说。”
柳尘缘抱着她的双臂微微用力紧了一紧,心下暗道花楚楚怎么突然如此奇怪,安慰道:“你是我妻子,我怎么会怪你,你也不要担心难受。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受了不少罪,我怎么忍心怪你,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生气。”
柳尘缘见花楚楚不说话,似有泪水流出,再道:“师妹,你若是还不信,我便发个毒誓,这样你就相信了罢。”
花楚楚听罢急忙抬起头,伸出玉手按着柳尘缘的嘴,道:“不要,你们汉人发的毒誓呀也太毒了,我才不要我的夫君发什么毒誓。”两人说起明日前去无名岛之事,花楚楚道:“不知道那伸手到底想要怎么样?”
柳尘缘向此此事心下就开始担忧,说道:“明日我要面临一场难事,但现在我们该好好歇息,不想太多,总之我一定要将妻儿给救出来。”
花楚楚伏在柳尘缘的脖子处,闭上眼睛,道:“人家困了,再不想那烦心事了,师兄也不要想此事了可好。”柳尘缘抱着软玉,听花楚楚的安慰之语,他此时感觉难得的轻松。他低头看着花楚楚,想来自己除此时之外,从未仔细地看过花楚楚,他怀抱花楚楚悠悠然睡去。两人相拥而睡直到天明。
早上,柳尘缘和花楚楚来到海边,戚继光、孤广城、俞大猷和季继河四人都来了,俞大猷道:“师弟,你是否需要我们前去接应?”
柳尘缘道:“不必了,而且你们也没有战船”戚继光道:“何时归来?我好迎候你。”
柳尘缘摇头道:“也不知道伸三想要如何,眼下他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我与伸三之间的仇怨,此事若是了结,我们就会会回来了。”
孤广城道:“你和伸三之仇若非不共戴天也不会如此,为师和你一道去吧。”
柳尘缘道:“师父,此事不管如何,都由柳尘缘一人承担来,不想累及他人,师父不要让柳尘缘为难。”戚继光道:“若我有足够的战船,定杀过去。”
俞大猷道:“若是有足够的战船,那些倭寇横屿一战早已经全军覆没了。”
柳尘缘道:“此事可矣,然我的事情已经不得再拖。”
戚继光道:“尘缘兄弟,你孤身一人,行事当要小心,毕竟那是倭寇的地头。”柳尘缘道:“我会的。”孤广城拿过寒铁雄剑,道:“徒儿这你带上。”
柳尘缘指着身后所负寒铁雌剑,道:“这把雄剑是徒儿赠与师父的,这雌剑柳尘缘就自己留下来。”孤广城收起长剑,道:“好徒儿,这一路凶险,你千万小心!”
柳、花两人上了船,叮嘱船夫道:“我们一到,你们两人便马上回来。”那两名船夫摇头说不行,柳尘缘心道:“莫非是继光兄弟要要求?”便问道,“为何不呢?”那两名船夫说道:“可是那戚将军跟我们说的是让我们务必一直等着你,等你回来后再一道回去。”
柳尘缘心道:“继光兄弟果然是这般要求。”想罢说道:“不用了,那些倭寇穷凶极恶,你们二人若是留下来,恐会被他们杀害,我两人上岸后,你们则务必离开。”那两名船夫还要推辞,柳尘缘心道他们的心思,道:“你们不要怕戚将军的责怪,就说是我执意要求就好。”那两名船夫方才答允。柳尘缘和花楚楚两人来到了无名岛上,那两名船夫仍再三询问柳尘缘是否要他们当真离开,柳尘缘示意不要再多说,让那两人马上离去。
柳尘缘和花楚楚两人刚走上岸,就见有三名士兵迎着前来,为首士兵向柳尘缘问道:“阁下可是柳尘缘?”
柳尘缘道:“在下正是。”
那士兵道:“你终于来了,伸三大人在此等你很久了。请跟我们走吧。”说着示意柳尘缘跟随自己。柳尘缘对花楚楚道:“他们还挺有礼节的。”
花楚楚道:“扶桑人就是如此,即使是对待敌人,也要十分恭敬。反之用汉人的话说就是显得不够君子。”
柳尘缘和花楚楚两人跟着这三名前去,五人来到一处地方,此地四周全是营帐,而正中有一块大块空平地,想必是用来操练士兵的场地。这个时候那三名士兵突然伸手拦住了花楚楚,一名士兵对花楚楚说道:“伸三大人说了,只能让他一人前去,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柳尘缘道:“师妹,你就在此。”
花楚楚道:“师兄,不知道此人弄什么玄虚,你千万要小心。”
柳尘缘向那三名士兵问道:“可是你们的伸三大人在哪里?”其中一名士兵指这前方,说道:“就在那头,你走过去,自然会看见伸三大人。”
柳尘缘来到了场地的正中,看见伸三从正前的营帐中走出来,说道:“我以为你不来了。”柳尘缘心想原来伸三一直在营中看着自己,回道:“我的妻儿都在你的手中,我怎么会不来?”
伸三道:“你的武功高强,我怕你走了,所以才会将你的妻儿带来,我提早布下这阵势,免得你来了再临时准备,那样太麻烦。”
柳尘缘道:“伸三,你为了见我真是煞费苦心。”
伸三道:“报仇之事,费些心思不算什么。”说着一拍手,众士兵从四周走出,人人手中皆是弓弩。柳尘缘环顾一周,说道:“伸三,看来你今日非杀我不可?”
伸三道:“杀兄之仇,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叫此仇不共戴天,这些年我伸三为了报仇,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就是为了找你复仇。”
柳尘缘冷笑道:“既然找我复仇,为何要将我的妻儿带来?你直接来找我报仇不就行了么?你这样是何必,快将她们放了吧。”
伸三道:“我怎么将她们放了,若非如此,你怎么会来?大明土地太大了,你若学那陶渊明藏起来,我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你。”
柳尘缘笑道:“你知道陶渊明,自当知道那应该叫做隐居,而不是什么藏起来。汉人之学岂是你们这些倭人能够领悟的。”
伸三微怒道:“我不跟你争这些东西,在我眼中这都是一样的。”说着让人将易真真、滕碧玉、武梦如和田心带出来。柳尘缘见易真真怀抱一婴孩,道:“你们都好么?”
易真真道:“我们都好,尘缘,你不要被此人胁迫。不用管我们。”
田心道:“尘缘哥哥,杀了此人,我们不怕死。”柳尘缘道:“我会将你们带出去的。”
伸三道:“只要你死了,我保证她们安然无恙,不过我想你决不会自杀。”
柳尘缘道:“不错,你行事如此卑鄙,我怎么会信你说的话?说罢,你到底要怎样才满意?”面对柳尘缘的嘲讽,伸三也不生气,道:“要不这样,你与我比试,你输了你就自杀谢罪,赢了你就带着你的妻儿离开这里,你看如何?”
柳尘缘心道这般不正是自己所求的么,他心下虽喜,但不喜于色地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来吧。”说着心中暗忖:“此人定是留有暗招,不然也不会如此干脆与我比试武艺。”说着看着四周手持弓弩的士兵,再忖道:“此人不过是想以此对付我罢了,当时尾田五设伏拦杀我的时候,用的不就是这办法么?我与之交战的时候,只要小心这些弓弩就是,其他的并无可怕。”柳尘缘身后五丈处的花楚楚听见死伤所说,心想即使柳尘缘受伤,伸三的武功也未必能够与柳尘缘匹敌,如此一来只能说伸三另有暗招,否则他据不敢如此挑战柳尘缘。
花楚楚正要说话提醒,却被一旁的士兵喝止道:“你可是扶桑人,此时休要多言半句。”花楚楚道:“我哥哥松浦石一郎是刀武团的首领,你算是老几?”那士兵愣了一愣,他多少知道刀武团的来头,语气登时软了下来,说道:“对不起,这是伸三大人有令在先,其他人在此时不得言语半句。”
花楚楚怕自己一旦说话,会让易真真等人受扰,心下想道:“师兄向来聪明,他心里一定会知道这些。”
此时伸三让人拿来长刀,柳尘缘拔出寒铁雌剑,二人再不多话,那伸三抡刀便劈。伸三所使的是阴阳刀法,刀法从泰山自然之境中领悟而得,刀法极负霸气。柳尘缘一玄武剑法相对,两人刀剑之影弥弥,刀剑冷锋鸣啸,听起来都觉的其势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