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出乎意料(上)
作者:
独悲悲 更新:2021-08-27 06:55 字数:5762
且说亦是第二天早晨,嘉靖在皇宫里的后花园等候严嵩,严嵩奉命前来,见嘉靖在花园里的凉亭中等着。严嵩前去,拱手道:“见过皇上。”
嘉靖道:“严大人这些年来帮朕治理朝政,实在是辛苦了,朕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是。”嘉靖此话一出,严嵩就觉得今日定没有好事,但不知道嘉靖找自己到底何事,道:“严嵩为皇上分忧是应该的,任何一个臣子都要懂得为何事分忧解难,这是荣幸,不辛苦。”
嘉靖问道:“你觉得徐阶怎么样?”严嵩道:“皇上不是说过徐阶小人,永不任用么?”嘉靖道:“那是因为朕被蒙蔽了。”
严嵩一听,冷汗冒出,道:“皇上的意思是?”
嘉靖道:“徐阶既然被诬小人,那么就可以说明其并非小人,朕打算要任用他为内阁首辅。”
严嵩道:“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如此,臣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嘉靖道:“你勾结外族之事难道朕还要明说么?”
严嵩立刻下跪,道:“皇上息怒,臣如此不过是想让京城得以平安无事。”
嘉靖道:“格根在给朕的信里说要你的脑袋,朕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把你的脑袋给他,但伺候也不会再任用你了。”
严嵩对于嘉靖对自己不再任用没有半点差异,但对于嘉靖不杀一事一时间感到有些出乎意料,急忙说道:“多谢皇上的恩德,严嵩对皇上的圣恩感激不尽。”
嘉靖道:“严嵩,你可知道朕为什么不杀你么?”
严嵩道:“很简单,那是因为皇上对严嵩无比厚爱,对严嵩一直关爱有加。”
嘉靖道:“朕问你,当时朕明明答应了格根,在边塞的互市开放,而你为何要关闭?”严嵩见嘉靖生气,急忙解释道:“皇上对此,有所不知,臣自是有一番目的。”嘉靖道:“目的,说来看看。”
严嵩道:“皇上,格根他们利用与我大明的互市,得到了我们大明的许多物资,逐渐身强马壮,臣恐怕他们再来攻打,所以下令断了互市。”
嘉靖道:“那看看,你关闭了互市,他们还不是来了么,眼下就在边赛与李成梁作战,理由义正辞严,朕身为大明的皇帝,如何面对天下。”
严嵩道:“臣对此事万万料想不到。”嘉靖哼了一声,道:“料想不到?你严嵩身为大明的内阁首辅,连这点都没有想到,考虑如此片偏,未免有些可笑罢。若是他格根带领大军再来京城一次,朕岂不是成了大明最大的昏君。”严嵩拱手俯首,说道:“皇上一直以来十分英明,怎会是昏君,是严嵩无能罢了。皇上如何处置严嵩,严嵩都心甘情愿。”
嘉靖道:“心甘情愿?我看是不甘不愿吧,你严嵩大权在握多少年,会情愿放手么?”
严嵩道:“皇上言重了,严嵩不会如此,皇上要如何就如何。不过臣如此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皇上着想。”
嘉靖微微一笑,道:“你会为了朕?”
严嵩道:“正是,当年答应互市,因为是城下之盟,臣不想皇上为此受辱。”
嘉靖道:“受辱?唐太宗也有城下之盟,宋朝也有,若说受辱,当年北宋给大辽的年贡才是受辱,我大明与格根的互市乃买卖交易,极为公平之事,所以这不算受辱,不管怎样,互市是朕当时对格根的承诺,天子之言不可轻易改动,这互市一定要照常。”
严嵩道:“皇上英明睿智,严嵩多虑了,臣罪该万死。”
嘉靖冷冷一笑,起身走出凉亭,严嵩也跟着其后而出。嘉靖看着远处的水面,一只小鱼跃出水面。嘉靖道:“严嵩,你看见刚才那只小鱼了么?”
严嵩不知道嘉靖意思,道:“臣眼光不及皇上,没有看见。”
嘉靖道:“你说说这湖中到底有多少条鱼?”严嵩苦笑道:“这恐怕怎么去数也是数不清楚的。”
嘉靖道:“不错,这天下都是朕的,就如这水中鱼,朕想要如何就如何,就算这湖再大,水再深,朕都可以将其抓起来。朕之所以让这些鱼悠着,不过是想要观赏他们罢了。”
严嵩道:“严嵩之事皇上已经知道,臣自知烦了打错,然皇上却不杀严嵩,皇上还说这并非仁慈,臣想知道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嘉靖道:“很简单,因为对于内阁首辅大臣,朕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决不想去杀害,严嵩你在内阁首辅已经很多年了,朝廷之中你的党羽极多,但是仇人也不少,对不对?”
嘉靖言辞犀利,严嵩被问得支支吾吾。
嘉靖道:“此时你我君臣之间,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罢,朕已经说了不杀你,你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严嵩道:“是,皇上所言极是。”
嘉靖道:“朕还需要有人帮朕打理朝廷事情,杀了你恐怕没有人愿意当首辅了,但是你离开京城后,你的仇人恐怕不会放过你。”
严嵩叹气,道:“皇上所想极是,臣没有想到,臣将要离开京城了,还能够被皇上所用。”嘉靖道:“其实今日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罢了,你以为朕离不开你,是不是这样?”严嵩道:“皇上所言不错,臣有时会这么认为。”
嘉靖道:“你是不是想着那郎全度和何成德等人与你一道,朕就不敢动你?”严嵩苦笑点头,道:“是的,臣确实是这么想的,皇上此时想必已经将事情办好了。”
嘉靖道:“不然朕也不会找你。”嘉靖说完一拍手,一个太监走来,打开圣旨读道:“郎全度,何成德等一百余人,涉造反之事,今已经查明,朕将其全部伏法,以正国法。”严嵩大惊失色,道:“想不到皇上短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些人全部收服了。”
嘉靖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严嵩跪下道:“皇上,臣错了,大错特错。”嘉靖道:“起来吧,十天之内将首辅事务交代给徐阶,然后告老还乡吧,在回去的路上你可要小心才是,小心仇家的报复。”
严嵩道:“谢皇上挂念,臣会劳记在心,一路上臣会多找几人保护,以求安然回乡。”此事陆炳前来,嘉靖道:“陆炳,严嵩这十天里会与徐阶交接首辅事务,这些日子里你负责严嵩的安全,直到他离开京城的地界。看好其家产。”陆炳道:“是。”陆炳明白嘉靖如此并非是担忧严嵩的安全,只不过是以防万一,严嵩若是在京城的地面被仇人所害,世上传言恐会说是嘉靖令人所为,而看好家产言外之意就是抄家。如此做法说法就是为了避免此等传言,此事可见嘉靖城府之深。
陆炳修书一封给那信使,这信使在京城待了好几天,锦衣卫之人每天好好招待,他颇感不好意思,这日陆炳前去找他,将一封信那给他,交代他务必带回草原交给大汗,然后再让两名锦衣卫送其到边关。
信使顺利返回草原,见到了格根,格根不识汉字,让元百千察看。元百千打开一看,道:“大汗,严嵩已经被革职了,柳尘缘预料之事完全如是。”
格根道:“果然如柳尘缘所言。”说完立刻让人去找柳尘缘。
此时柳尘缘与滕碧玉正在营帐里歇息,有人前来相告,说大汗有事相见。
柳尘缘和滕碧玉起身,来到格根的营帐里,见格根满脸喜意,柳尘缘道:“大根何事这么开心?”格根道:“真如你所言。”柳尘缘道:“这一切都是我大哥的功劳。”
元百千道:“怎么说?”柳尘缘道:“如果没有料错,京城前些日子里,一定经历了不为人知的一场腥风血雨。而我大哥陆炳则为除掉严嵩立下了大功。大哥久居宦海,看到了我的信件,他肯定懂得怎么去做。”
格根道:“不管怎么样,严嵩之事算是完成了,柳尘缘,看来你不仅武功过人,一些心思可不输于那些朝廷之人,若不是你,恐怕严嵩没有那么容易被你们皇帝撤职。”
柳尘缘道:“严嵩之败,不过是因为其平时作恶太多罢了。皇上将其撤职后,接下来定会有许多仇人向其寻仇,此人恐怕没有多少安生的日子。”
格根其后下令撤兵,其后他们也从大明派来的使臣上接到了大明将互市开放的消息。李成梁得知此事,便立刻打开城门,派人告知格根,与之在城下相见。格根欣然赴约。柳尘缘和滕碧玉两人骑马首先,柳尘缘对在等候的李成梁道:“柳尘缘见过李将军。”
李成梁一看是柳尘缘,十分惊讶,说道:“尘缘兄弟,你怎么会在此地?”柳尘缘道:“不经意间给陆炳大人出了一点力气,除掉了严嵩。”
李成梁一想就明白过来,他摇头微笑,说道:“怪不得皇上下令互市择日开放。”格根和阿图鲁、元百千三人前来,三人距离李成梁十步之外。
李成梁道:“大明皇帝有令,互市择日开放。”
格根道:“李成梁,我前来是为了告诉你,并非如此而就罢兵了,而是那混账被撤了,因为如此,我才撤兵。”李成梁对柳尘缘道:“他说的混账莫非就是严嵩?”柳尘缘点头,说道:“成梁兄弟有所不知,此人与朝中严嵩有往来,当时他被我一番说辞,恨极了严嵩,便给陆炳大人严嵩写了一封信,这信可要了严嵩的命。”
此时听格根道:“几年前年我们打到了大明的京师,冥冥之中应了当年你我的十年之约,然当时你我仍没有分出胜负,从今到此后,你我都无法在战场上相见了。”
李成梁道:“如此甚好,我最想在酒桌上与你相见。”
格根道:“随时欢迎。”
格根下令三军撤退,阿图鲁道:“尘缘兄弟,你可想要见一见那小乌兰?”柳尘缘暗忖小乌兰乃人妇,且已有子女,不管怎样自己都不应前去打扰,一旁的滕碧玉道:“我不想去。”柳尘缘笑了笑,道:“我也不想去。”柳尘缘说着对阿图鲁道:“罢了,小乌兰我还是不见了为好,但是需要大哥帮我带一句话给她。”阿图鲁问道:“尘缘兄弟要我带什么话给她?”柳尘缘说道:“就说我柳尘缘一直感念着她当年对我的恩情,祝她和她的子女一世安平,好好地活下去。”阿图鲁道:“知道了,尘缘兄弟,希望你我还能够再见。”柳尘缘笑道:“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阿图鲁策马扬鞭,远远而去。柳尘缘向着远去的阿图鲁挥手。此事格根大军全部退去,柳尘缘滕碧玉跟着李成梁回城,李成梁留二人了一晚,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李成梁想让柳尘缘多住几天,柳尘缘道:“我还有事情要立刻返回贵州,实在不能在此多留。”李成梁听柳尘缘这么说哪里还好执意,送给两人两匹上好的战马,然后将两人送出十里,柳尘缘和滕碧玉两人策马奔驰,南下京城。
柳尘缘来到京城的被镇抚司,见到了正在办公的陆炳。陆炳见柳尘缘前来,又看了看滕碧玉,心下明白几分,道:“三弟此去草原,想不到遇到了一件大喜之事。”说罢言归正传,“可看见我给你的信件。”
柳尘缘道:“信件我已经看到了,大哥果然行事雷厉,严嵩此时已经离开朝廷了罢?”
陆炳道:“严嵩已经被撤职,他已经离开京城了,三弟在此事之中可是立下大功了。”柳尘缘道:“其实我也说见机行事罢了,说实话此事如此发现,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随机应变之下,不想有这结果,其实也是大哥办事得力,不然严嵩党羽极多,皇上一时没有那么容易处置他。”
陆炳笑了笑,道:“想不到三弟不在朝廷之中,却懂得这么多,皇上虽然没有杀严嵩,但是我想严嵩这一路上可不好走。不管那么多,我们今晚先大醉一场。”柳尘缘道:“不了大哥,我现在就要马上南下了。”
陆炳惊讶,问道:“三弟这么快就走?我还打算将此事告诉皇上,让皇上奖赏你。若是不急,留下几日再说”
柳尘缘道:“柳尘缘已经得到了武忠公的爵位,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柳尘缘离开贵州已经快半年了,我现在必须快些南下贵州,因为家人们等我已经等急了,再不回去她们想必会胡思乱想。三弟今日前来,是跟大哥告辞的。”陆炳听了便不再勉强,道:“既然如此,一路小心。”
柳尘缘和滕碧玉两人连续策马连续赶路两个月,终于来到了贵州思南府。这一路上柳尘缘回想他历经的种种,从《未了体心经》到师父田泓要求自己去天穹派,去过少林寺、清风门、天穹派、碧海帮等帮派。自己在其中历经了许多悲喜之事,这些年来一晃然就过去了,柳尘缘不由感叹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他再想到此行南下,再没有什么事情在身,觉得自己此行心绪跟之前任何一次赶路都不同,最大的不同便是心里感到万分轻松。柳尘缘心想自己回去之后,带着易真真等人先去见一见养父母徐正和阳荷侍,其后再找一地隐居,闲暇之时便弄些琴棋书画,想到这里,柳尘缘心里更是惬意。
两人终于来到黄三涵所居的府邸,黄三涵府邸没有下人,两人径直走入其中,然却不见几人,柳尘缘四顾一周,不见易真真等人。
黄三涵见柳尘缘前来,迎上道:“尘缘兄弟你总算来了。”柳尘缘问道:“她们不在这里么?”
黄三涵解释道:“尘缘兄弟有所不知,好几天前忽然来了几个人,说什么戚继光有事要见尘缘兄弟,便让她们先去福建宁德了。”柳尘缘想道:“继光兄弟找我,一定有事。”想罢说道:“原来如此,想来是继光兄弟怕一路上颠簸,让他们先去福建了。”
黄三涵道:“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在你离开这些日子里,你夫人给你生了个千金,恭喜恭喜!”柳尘缘听了喜笑,心下大喜,暗自一算,自己离开此地已经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暗怪自己没有留在易真真的身边,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
黄三涵道:“尘缘兄弟你二人已经连续赶路几天,今晚就在此歇息吧。”柳尘缘道便决定歇息一万再赶去福建。黄三涵给柳尘缘准备了饭菜,柳尘缘和滕碧玉吃了之后便去歇息。柳尘缘和滕碧玉因为赶路而极为劳累,很快入睡。
两人不知道在府外,有五个蒙面人人正窃窃欲行贼事。在柳尘缘和滕碧玉熟睡之时,这几人将迷烟送出,然后将滕碧玉带走,有人想要杀了柳尘缘,却被一人制止,那人护着柳尘缘,示意任务已经完成,应该赶快离开此地。其他四人执意要对柳尘缘下手,那人便拔出匕首,表示自己会全力护着柳尘缘,其他四人无奈,他们知道熟睡中柳尘缘的武功十分高强,若是起了争执而把柳尘缘给弄醒来,自己这五人恐怕奈何不得柳尘缘一丝一毫。这四人没有与那人争执,那人示意将柳尘缘身边的滕碧玉带走,那四人便带着滕碧玉离开了屋子。五人带着滕碧玉来到一树林中,四人对那人道:“大人说能够杀了此人便下手,不能杀死此人便告诉其家人在我们手中,我们奉命而来,就是要杀掉此人。刚才是杀四此人的最好机会,你这是做是为何?”那人接下蒙面黑布,显出一副绝美容颜,此人是一位女子——花楚楚。
花楚楚道:“因为他还不能死。”其他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人对花楚楚道:“你与首领大人们多有往来,既然如此,定是首领大人的意思。”又一人道:“我们走吧。”四人将滕碧玉放在马背上,策马离开。花楚楚看着柳尘缘所在的屋子,脸上阵阵黯然。
第二天柳尘缘醒来,听见黄三涵在敲门,一看滕碧玉不在身边,道:“一定是去做早饭了。”却见旁边有一字条,上面写着六个字“福建宁德横屿”。
柳尘缘大惊失色,想起黄三涵昨天说的话,他起身打开门,见黄三涵在门口,黄三涵道:“我是叫尘缘兄弟起来吃早饭了。”
柳尘缘说道:“黄大人,你昨天是说她们先去福建宁德是不是?”
黄三涵道:“是啊,怎么了?”黄三涵说话期间看来看去,也不见滕碧玉,讶然而道:“昨晚跟你一道来的那个女子,此时怎么不在了?”柳尘缘没有回答黄三涵,自语道:“大事不好了,我想她们一定是被挟持了。”柳尘缘说着立刻跑出府外,上了马背。
黄三涵大惑不解,问道:“尘缘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早饭已经做好了,什么事先吃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