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家人(四)
作者:
乌邦那 更新:2021-08-27 01:13 字数:2155
之后,再无事端,晚饭过后,令人羞愤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容旬洗完澡,十分规矩的闷头睡觉,恨不能当这一天是个噩梦。
没多久,他却突然感觉到龙修爬上床来,将他连被子一起抱过去,睁开眼一看,龙修举着杯子问道:“喝水吗?”
容旬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不敢松懈,谨慎的摇了摇头,龙修却笑着喝下一口,吻过来渡到他嘴里,然后在他耳边厮磨许久,轻声说道:“除夕那天让你去看长乐,如何?”
“……真的?”容旬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按照风子游的建议,他还要整整半个月才可以见风,龙修也是打算好好贯彻的。
“毕竟也快春节了,”龙修在他嘴边亲一下:“安原在她们隔壁置办了一个宅子,正好也弄得差不多了,我们除夕可以在那边住,第二天你还能去她们那吃饭,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是很好。”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龙修半趴在他身上,看容旬点了点头,这才收敛起笑意,表情严肃起来:“我要你从现在开始,清清楚楚的把我当成家人来看待。”
容旬的眼睛瞬间瑟缩一下,龙修看到,声音更沉:“容旬,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与你最亲近的人,比长乐,比晴天,比所有人都要更近的看着你,对于这一点,你心里有数吧?”
容旬脸上微红,有些害怕的想撇开脸,龙修盯着他,不许他逃避:“不只是你身体的每一寸,还有你最狼狈、最难过、最难堪的心情和样子,都是我在看着,也只有我看过。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长乐陪你长大,我可以陪你变老,淑王妃养育你,我也可以一口一口将食物喂到你嘴里。所以,我不许你模模糊糊的看待我的存在。”
“……我没有。”容旬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心里疼痛,手足无措。
龙修低头轻轻吻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句的说道:“让我进到你心里,和长乐晴天站在一起,我不要你偶尔才觉得我重要,我要你无时无刻都将我放在那里。”
他说着,不让容旬躲开视线,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有些委屈和忍让:“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你若是觉得挤,我只要一点点位置就可以……或者把那三个小崽子的位置让给我。”
看着他撒娇无赖的表情,容旬的眼眶就红了,他嘴唇颤抖,支吾许久,轻轻点点头,哑声说道:“好……”
龙修听了,半晌,呼出一口气,心情激荡起来,深深地吻下去,双手将他从被子里扒出来,嘴已经向下移去,慢慢落在他胸口的位置上,赞赏一般的笑着:“从这一刻起,我都在这里了。”
因为这句话,容旬整个身体都紧绷着颤抖起来,他察觉到龙修湿热的气息停在心脏的位置上,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气息一点点落在了心里。
龙修将他整个抱进怀里,一点点吻着,得偿所愿的好心情一览无余。
容旬心里狂乱,听到两人的心跳撞在一起,越发紧张,这几年来,他似乎生活在一个叫“龙修”的世界里,每时每刻,每一样细节都可以和这个男人联系起来,但龙修在他心里的位置,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过。
家人…他想着这个词,心里仿佛有什么界限被打破,而龙修蛮横的钻了进来。
他心情奇特,感觉到龙修吻着他的面颊和耳畔,突然,轻轻问道:“炖蛋好吃吗?”
他的声音如炸雷,容旬一惊,心里还羞怯的乱着,脱口说道:“什、什么……?”
龙修看着他,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慢慢放缓了语调:“你看你明明输了,我还是让你去见长乐,但是我赢得那么难,你却还犯规。”
容旬心里发抖,轻声狡辩:“你当时在睡觉……”
“所以就可以犯规?嗯?”
“不是……”容旬察觉到他的手渐渐不规矩起来,死死拽着被子,语无伦次:“住手……子、子游说了还不可以。”
“犯规的人还敢说这个?”龙修轻笑着,越发肆意起来,见他脸上潮红一片,这才问:“那你选,是现在补偿我,还是明天重来?”
听到重来,容旬吓得几乎要逃,他盯着龙修,眼看自己没有了后路,挣扎许久,只好闭眼:“……现在。”
龙修轻笑着吻过去,钻进被子里,将他在怀里揉了一遍,听到容旬被逗弄得发出喘息,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柔的吻着轻笑:“以后看到炖蛋都要想起我,知道吗?”
“……”这样无礼的要求,容旬皱眉,龙修却笑得更加开心,摸着他的背哄他睡觉:“今晚先欠着,好了我一起补上。”
容旬逃过一劫,只是这一晚上心情跌宕起伏,哪里睡得着,他趴在龙修怀里不敢动弹,许久才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情。
寝殿里安静下来,夜晚静谧,不知过了多久,龙修在他头上亲亲一吻,低声叹息:“怎么办,睡不着。”
容旬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眼睛却有些发热,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动了动,小心调整着姿势,往龙修怀里更近的靠过去。
那一晚,距离现在不过短短数月,容旬还记得自己躺在床上听着龙修的心跳,心绪如潮。
在那之后,是甜蜜的春节和截然不同的相处,几乎让人觉得幸福。
直到京都杀人案突然而起,然后一切纷至沓来。
几乎是“幸福”的时光在这两个月里,被同一个人不断击碎,容旬蜷缩在龙修的怀里,熟悉的气味令他痛苦。
“……让我进到你心里,容旬……”回忆想起,让呼吸都无法继续。
手坏了,可以割舍手,腿坏了,可以割舍腿,可是……可是心里的人,要怎样才能割舍。
“……要怎样……到底要我怎样……?”他听到自己的呜咽越来越剧烈,如同河水决堤,泥沙俱下。
龙修手中的勺子如同千斤重,他放下来,将容旬抱进怀里,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与其说是哭泣和呜咽,更像是被伤到极点的野兽,拼命克制却无法隐藏的哀鸣,一点点从喉咙里挤出来,短促痛苦至极。
他咬紧牙关,没看到一旁,安公公含着眼泪对风子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