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那个儿时穿着白色素裙子，不顾一切天天往自己房间里跑的小女孩就是语涵。
  顾寒的眼眶因为激动而有些湿润。
  他重新整理好情绪，看着谨成彬：“请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谨成彬笑了笑：“eli啊，你真的以为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能让你逃出一个这么强大的组织？很多成年人都他不出何况你们两个小孩。”
  他继续说道：“我早就察觉到了，eve那小鬼崽没事有事就往你房间跑，还跟上级申请什么实验品观察权，我的女儿我最了解，那种纯真的情感我也经历过，我知道她喜欢你。”
  “或许是真的在组织里孤独久了，需要人陪伴，所以我并没有阻止她，不然她早就被上级抓起来了，怎么会允许组织后代和一个等死的实验品在一起？她可是被全部的人公认的高层继承人啊。”谨成彬抿了一口茶，“成功带你逃走的那一天，犯错的不只是eve，还有我。是我调走了所有看守的人，只派了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高层教授去追捕你们，不过也只是作秀而已。”
  顾寒微微一怔。
  “我对你很熟悉啊，eli，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女儿喜欢的人我能不了解吗？在你逃走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知道你在哪，也有默默帮助过你，所以一直以来你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现在看来你确实成熟了，长大了。”
  “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eve经常和一个男人走得近，结果一看，居然是你。”谨成彬眼里闪烁着，“时隔十年了，你居然还是能找到她。”
  “谨先生，你既然告诉我了她是我要找的人，却为什么盗走我的dna样本结果？”顾寒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我的eve呐，可怜的女儿，她被洗脑了，早就没有那份记忆了。”
  “洗脑了？什么时候？”他问。
  “就在他带你逃走之后，组织对她的惩罚，用强大的电流洗刷她的大脑，强行清除她的记忆，忘掉一切，忘掉组织的所有，最后被逐出组织，获得自由，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这也是我能带她离开的唯一办法。”
  顾寒再次一怔。
  洗脑了？失忆了？
  他的女孩，当时那么小，居然要接受电流洗脑，只是因为救了他，只是因为她爱他。
  顾寒不经意间握紧了拳头，就像他的心此时也是这般痛。
  “所以eli，她不记得你了，这就是我带走dna的原因，我不能让这份文件流出去，更不能让eve自己看到，她已经走出这片黑暗了，我不能让她再次掉入这片深渊。”
  顾寒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什么，没有儿时的记忆了吗？那么一直卡在eve心中，不愿意再谈恋爱的原因是什么？她在等谁？为什么偶尔又提到童年？
  她到底有没有记忆？
  “谨先生叫我来的目的是？”
  “对我而言，你就是放在我女儿身边的一颗炸药，随时都可以伤害她，所以我当然是希望你能远离她，不要让她再触碰任何跟过去有关的一切。”
  顾寒闭了闭双眼，这是他猜到的，
  “可是对eve而言，你是她最温暖的避风港。”谨成彬接着说，“我这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宠女儿，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如果现在按照我的意愿把你赶走，语涵肯定得伤心了。”
  顾寒再次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对上了谨成彬和蔼的眼眸。
  “eli啊，今天来，我就是想要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的。我也了解你很多年了，你是个值得信任的小子，实力和人品我都很放心，更何况你为了她，十年来干干净净，没有混乱的私生活，努力提升你自己就是为了寻找她，看得出来你很爱她。”谨成彬微微叹了一口气，“爱她就够了，我一个人能给她的温暖已经不多了，以后你来守护她吧，我们一起守护。”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他你就是eli，不要掀开她的过去，不要提起组织，好好对她。”
  --
  顾寒走出谨家时，已经快天亮了。
  他和谨成彬后来聊了很久，聊到了eve以前的趣事，以及忘记一切以后开始的新生活，在新生活里的她是怎样的。
  一不小心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在刚才出来之前，他郑重地向谨成彬敬了一个礼，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他当时在暗地里帮忙一起救了自己，谢谢他在自己逃出去后在外流浪时默默帮了自己，谢谢他将eve带出了黑暗，哪怕是用残忍的手段，也终究是给了eve自由。也谢谢他能够理解这份感情和对自己的肯定与信任，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
  顾寒看了一下手表，五点三十五。
  上车以后，马路上依旧没有太多车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开那么快，而是缓慢地行驶在马路中央。
  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有喜悦有心痛。
  还记得逃走的那一天，eve笑着对他说，她只会被罚去小黑屋，让他不要担心。
  哪怕他知道es有多残忍，却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经历了这么痛苦的事情。
  她是坚强的。
  他一直都知道。
  可从今以后，他会一直守护着她，去弥补这十年里没有归宿的爱。
  --
  顾寒回到家时，看到了小丫头倒外沙发上睡着了，睡着的同时眉头依旧紧皱。
  顾寒心痛地走过来，用手抚了抚我的眉心。
  我被这一点小小的动静吵醒了，惊吓之后猛地一睁眼，一拳对着他飞过去。
  顾寒轻轻地抱住我的拳头：“是我。”
  看清顾寒的容颜，我才松了一口气。
  顾寒将我拉入他的怀里：“做噩梦了？”
  因为是夏天，我们都只穿了一件衣服，彼此的温度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没，我只是养成了保持警惕的习惯。”我轻轻推开他的怀抱，想起了昨天他曾说过，想要交往的事。
  顾寒又一阵心痛，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这样，连睡觉都不安稳？
  看到推开他的我，顾寒问：“怎么了？”
  “没事，我得回去洗澡。”
  “你这么多伤怎么一个人洗澡？”顾寒看着我的肩膀。
  我挑起一个眉毛：“难不成你帮我洗？”
  “我挺乐意的。”顾寒自言自语道，“又不是没看过。”
  我一个挥手拍向他不正经的脑袋。
  他不服气地抓住我的手将我轻轻地拉到他的胸前：“是谁昨晚在车上还勾引我来着？”
  “我……我只不过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北冥亦而已。”
  “解释什么？”
  “他只是我哥哥。”
  “我知道。”他知道，在谨家看到北冥亦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想要解释？”
  我避开他的双眼，更是想要避开这个话题：“那个邢烨女朋友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顶楼的水箱里。”
  顾寒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我为什么要解释，原因他大概也清楚了：“昨夜整栋大楼都已经被封锁了，也搜查了，尸体已经被带回法医部，接下来就管惩罚邢烨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顾寒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就穿出了我的声音。
  我仔细一听，居然是我在车上跟邢烨对话时的那段录音。
  当时感觉挺危险的，怎么现在来听这么搞笑。
  “不瞒你说，我喜欢上了别人，可是是个有男朋友的人，没办法控制自己，心情烦闷出来走走。”顾寒模仿着我当时悲伤的语气，“你去当个演员算了，扮演一个出轨女，绝对没问题。”
  “嘁。”我白了他一眼。
  他关掉录音，收拾笑容，认真地看着我：“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行为了。”
  “你……还是不要继续当刑警了。”顾寒说静静地望了一眼我肩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