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上的问两人看了看表，四点半了，这天说话就要亮了，还挨上半个小时就能下班了。
  一个人虽然一直端着望远镜，嘴里却已经发出了呼噜声。另外一个揉了揉已经通红的眼睛，当他再次看向望远镜时，一个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他一脚将同伴踹醒说道：“去，拿照片过来。”
  同伴拿出照片和望远镜里的人一进行比对，就是他！
  江小北站在两山口的街道上，看着四周熟悉的场景，感觉昨天晚上仿佛做了一场梦，而这场梦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真实，可这真实中又充满了荒诞。
  一辆黑色的凯美瑞停在江小北身旁，梁佳欢从车窗里探出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江小北，问道：“你这是又喝多了？”
  江小北苦笑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下夜班啊。”
  “是的。”
  “我家老爷子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江小北赶忙问道
  梁佳欢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情况不乐观，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一听这话，江小北的心仿佛瞬间坠了一个秤砣，立刻沉了下去，半晌才说道：“方便的话送我去趟医院。还有，这事别诉我爸妈。”
  梁佳欢点了点头，把车子掉个头朝三院开去。
  医院里似乎总是那么多人，这些人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形色匆匆的从这一个窗口排完队，再奔向下一个窗口。
  医院虽不是什么肃穆的地方，却鲜少有人会露出笑脸，大多沉默着，皱着眉头。
  住院部的电梯总是有那么多人排着队，一群人挤了上去，又一群人挤了下来，仿佛永远都拉不完人一般。
  住院部的洗手间很干净，只是消毒水的味道重些。江小北用冷水洗着脸，似乎只有这冰冷的自来水能洗去他此刻的内心的虚弱，和无助感。
  江小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有些红，总体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他擦了把脸，向病房走去。
  推开门，只见江洪涛穿着病号服正躺在病床上。
  晨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投射到江洪涛的脸上，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孟娟坐在板凳上，上半身趴扶在江洪涛的身上睡着了。
  见江小北进来，江洪涛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熟睡的孟娟，笑了笑。这个笑容虽然有些憔悴却很温暖。
  江小北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轻轻的搭在孟娟的肩膀上。
  父子俩连对口型加比划，江小北终于弄清楚俩人都还没吃早饭。江小北拿起红色的暖壶，蹑手蹑脚的走出病房。
  这间病房看的出来是梁佳欢刻意安排的，有点像宾馆的标准间。虽说空间不大，却什么都不缺。有空调，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带飘窗的阳台。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另一张是空的，也不知是刻意安排的还是真就没人住。
  总而言之，江小北对梁佳欢的安排的环境非常满意，却又不知道如何去报答人家，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小北打了开水，买了些鸡汤油饼回到病房时，见孟娟已经起身了，正拿着沾满温水的毛巾给江洪涛擦脸。
  江洪涛见儿子进屋便笑着说道：“我都跟你妈说了我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可她非要……”
  没等江洪涛说完，孟娟便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乐意，我就是乐意。”也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孟娟的眼眶有点发红。
  在江小北看来，其实父亲还是挺享受的。
  江小北忙放下手中东西，走上前去，便去拿孟娟手中的毛巾：“妈，你歇会，我来吧。”孟娟轻轻推开江小北伸过来的手，说道：“你昨天上夜班，一会回家睡觉去。”
  “妈，我不困。”江小北把食盒打开，将油饼和鸡汤放到餐桌上，接着说道：“妈，一会你回家睡会觉，反正今天我没什么事，我在这陪爸。”
  “不行！”孟娟回答的很坚决，“你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我们吃完饭你就走。”
  “我们那夜班的时候能偷着睡觉。”江小北本想安慰孟娟，却不料听江洪涛说道：“值夜班就好好值班，怎么可以偷睡觉呢？”
  江小北赶忙认错，“爸，您说的对，我再也不敢了。”江洪涛的话虽是责备，却听的江小北心中暖暖的。
  从病房里出来，便一路问着去了梁佳欢的办公室。
  梁佳欢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十六层，也是整栋办公楼的顶楼。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江小北轻轻敲了几下，见里面没动静便将门推开。
  江小北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很少有办公室在推开门的瞬间会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间办公室足有一间教室这么大。
  若不是三张米色巨大的窗帘遮挡，你就觉得这光线强的刺眼。办公室没几件办公家具，办公桌椅，文件柜外只占了这办公室的一角。倒是靠近办公室中间的飘窗处，放了两把椅子。一把是真皮的全复式按摩椅，一把藤质的躺椅，两把椅子中间摆了一个巨大树桩状的茶几。
  江小北并没有冒失的走进办公室，他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在门外站了几分钟。毕竟是一夜没合眼，江小北就感觉自己站在原地开始打晃，腿脚发软。
  还是先进去边坐边等吧，想到此处江小北推门走进办公室。
  在江小北进门的一瞬间，整间办公室的契机为之一滞，仿佛时间和空间在此刻停滞下来了一般。
  一道凌厉的目光此刻正注视着江小北，他顺着这道目光抬眼望去，只见房间居中的墙上挂了一幅画。
  画纸是略显焦黄的宣纸，上面用朱砂简单的勾勒出一副似鸡非鸡，似鸟非鸟的这么一幅画。可当江小北仔细看去，却又发现眼前的并非是副画卷，而是两个像形字。
  突然！
  画卷上的东西发出一声怒鸣，振翅凌空飞起，悬浮于半空，翅膀所掀起的炙热气流向江小北席卷而去。
  得不到回应的热情，懂得要适可而止。不亏待每一份热情，不讨好任何的冷漠。当别人不需要你的时候要学会自己走开，多一点自知之明，少一点自作多情。
  一一江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