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醒，速阻。”
  墨千顺阴沉着脸色，将手里紧攥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掉了。
  尧擎轩这个老废物！说好有一个月时间，结果现在才堪堪半月就出了岔子。
  他知道柳倾世带秦斯绝离开了折沧山，但还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柳亦疏愿不愿意告诉他。
  柳亦疏早料到墨千顺会来问倾世的去向，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不会告诉你。”
  “你不愿听听我会给你多大的好处？”
  “知道倾世去向的人只有我，关着你的人也是我，你若去找他，不就把我出卖了？”
  “我不会去找他的，你只要告诉我他去了哪儿。”
  柳亦疏讽笑，“告诉了你，你再去通知尧擎轩的人？”
  墨千顺的脸上微微扭曲着怒意，“无论如何也不说？”
  “于利，帮你带来的好处远远不及给我惹来的麻烦，于情，我们只是利益之交，而秦斯绝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媳，所以我是不会害他的。”
  “呵！冠冕堂皇！”墨千顺额上的青筋隐约跳动着，“但凡你想帮秦斯绝，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你不过担心他未来找你算账，担心柳倾世看透你的虚伪！”
  柳亦疏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说得很精彩，你也只能在这逞口舌之快了。”
  “你！”
  柳亦疏将茶盏重重放下，起身直视着他愤怒的双眸，冷冷道：“你自己下了一盘烂棋，被尧擎轩耍得团团转，如今没辙了别想拖我下水！
  你要真想让柳倾世正眼瞧你，就管好你十三叶的狗，别自己被咬了，还想着和狗好好相处！”
  墨千顺的脸色陡然间一阵青白，许久才道：“你说得不错。”
  柳亦疏见他罢休，转身欲走，胳膊却被拉住。
  “你一直都如此理智么？”
  柳亦疏笑了一下，微微侧过脸，神情似是无可奈何，“我曾经也走错了一步，最后满盘皆输。”
  因为过去内心积累的仇恨与不甘，而让自己失去了理智，这个弱点正好被秦斯绝利用，但这并不是他认输的原因，而是因为柳倾世，很奇怪的，怨气就轻易被化解了。
  这么多年，他真正期待的，可能也就是被真心亲近与挂念吧？
  “那你后悔么？”
  “从未。”
  天气酷热，万里无云，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在人身上，带着闷湿的热度。
  总算在路边看到一个小茶馆，柳倾世拉着秦斯绝到一处棚盖下歇息，喝几碗凉茶解暑。
  抬手将面具揭下，柳倾世擦了擦脸上的汗，嫌弃道，“不戴面具了，再戴我脸上都要晒出印子了。”
  秦斯绝也将面具摘了下来，他的脸色比前段时间好了些，虽然还是没什么血色，但不像之前泛着青色的白。
  茶摊还有几个客人，穿着奇装异服，口里讲的也是音调独特难以听懂的话，行李一堆堆的。
  小二见柳倾世打扮是中原人，便问：“两位客官是从中原来的？”
  “对。”柳倾世展开笑容，“小哥知道哪有苗寨吗？”
  这话一出，茶摊的人都安静了。
  “客官找苗寨做什么？”
  柳倾世察觉到压抑的气氛，那桌打扮奇怪的客人也隐隐看了过来。
  不过他依然笑得纯粹，指向一旁的秦斯绝，“我家弟弟看起来不大正常吧？听人说像是中了蛊术，所以我带他来问问。”
  “客官可能不知，苗疆已经没有人会解蛊了，您怕是白来一趟。”
  “我找找吧，总不能任我弟弟傻下去。”
  小二点点头，“那您可以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一条河，就有一个寨子。”
  “多谢。”
  喝完茶，柳倾世和秦斯绝就上了马，不紧不慢地往店小二讲的寨子去。
  “我中了蛊术？”
  “不知道，我随口一说。”柳倾世语气随意，“你记忆里最早的一件事是什么？”
  “不确定，画面很零散。”
  “比如？”
  “经常能想起你穿红衣的样子。”
  柳倾世眉一挑，“除了我，没有想起别人么？”
  秦斯绝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你说第一次看见我头很疼，后面还有什么时候疼过？”
  “每次要伤害你的时候。”
  “这些天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柳倾世的笑容带着几分调侃，“你为什么不笑啊？我陪着你不开心？”
  秦斯绝一怔，没有答话。
  柳倾世突然意识到什么，追问：“你看见我时，心里觉得如何？”
  “不如何，很安定。”
  “……那我要是消失不见呢？”
  秦斯绝似是迷茫地眨了眨眼，“心像被抽走了什么，很难受。”
  这话听起来情意绵绵，柳倾世却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劲，联想与他相处的前前后后，秦斯绝倒真有几分中蛊的样子，所有情绪都是被动产生的。
  难道……话本里的情蛊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