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响，冬萍仔细查看原来是远方舍友的问候，结尾另附一句“今天的烟台，下雪了喔。”
  咔嚓，关闭手机屏幕。西安，此时天阴，宛如初春，气候尚且温暖。四周有风，但不刺骨。
  南北街道一眼望不穿尽头。操着维吾尔语的老大爷，店前卖酸奶的可爱小妹，吆喝着“麻烦一让咯”的盲人，行乞的无腿妇女，老少夫妻，游客百姓，就这样在四通八达的小街上演绎着朴实平凡的生活。
  狭窄的街道两旁是微风不动的槐树，走几步路便是黯淡的电线石杆。偶尔看到几棵合抱之木，梧桐老树以舞者那柔软倾斜的身姿贴到对面破旧的青砖瓦房去了。
  街头中央便是清真古寺，进进出出几个白帽顶小哥。骑车的帅气小伙微笑着与自己擦肩而过，她也心头更加明朗地继续走向前去。
  一所普通的中学默默坐立这喧嚣的南北街道上。教室里传来读书声的与街外的吆喝声融为一体，构成一曲特殊而奇怪的二重奏。
  “难以想象，这里的孩子是怎么安心学习的……”
  “也许早已习惯了，也就变得无趣了……”
  越向北前行，店铺便渐渐稀少了，冬萍却仍兴致勃勃地想要一探究竟，“这条路究竟通到哪里呢？”摆弄着相机，她走走停停，对焦，拍摄，她紧盯显示屏，好像发现了什么——
  今天是2017年11月17日。
  “也就是说，昨天是张敬远的二十岁生日！他居然……我居然……”
  冬萍回想起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头的确有些惭愧。昨晚，敬远连一碗热的泡馍都没有吃上！他唯一的心思都在自己有没有生病，心情好不好上……
  “我的傻敬远！对不起呀，是我太任性了，是我忘记了昨天是你的生日……昨天唯一让你开心的便是地下通道遇到的书店小哥了吧？”
  “原来，自己连一个毫无相关的外地书店小哥都比不过！还提自己到底有多爱他，多懂他！真是可悲可笑！”
  “他还没有吃早饭！也许他现在还没有起床！”
  她驻足而望，东侧有一“杨家牛肉饼”，老板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叔。她默默向前，看着他那熟练的操作技巧，油锅中摆着六个金色喷香的牛肉饼，“老板，多少钱一个？”
  “五块。”
  “麻烦来两个。”她随即掏出一张蓝色钞票。
  “切不切？”
  “什么？”
  “饼，切不切开。”
  “喔喔，我听懂了，切。”
  “切几切？”
  “什么？”
  “就是切几刀，分几份？”
  “喔喔，谢谢老板，每个一刀就好。”她尴尬地笑了笑，伸出两只手指摆出“v”型。
  “小心烫！”老板熟练地切饼，装饼，然后递给冬萍，突然转身抬头嘀咕了一句“下雨了……”
  “该死！忘记带伞！”她暗暗咒骂一句，“要不要找个地方去躲雨？”
  “不过看这情形，雨还没有下大，抓紧跑回去吧？万一敬远醒后看不到自己，担心地再跑出去怎么办？”
  “牛肉葱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相机可是很怕水！”
  “冬萍啊冬萍，你到底犹豫什么？还不快跑回去！想什么呢！”
  她顿时疾步离开，穿过色彩斑斓的伞下世界，向南奔跑！看到清真寺，再向南直到东西街上！
  向西！再向西！转身下石梯，地下通道就在眼前！向右转弯！驻足喘息片刻，跑出通道！向东而行三百米，右转弯！跨过大剧院回到宾馆！
  “还好！牛肉饼没有凉透！”她俯身而望，自己却成了落汤鸡模样，“相机也安然无恙！”
  无视前台服务异样的目光，登上电梯，然后回到房间。正巧看到衣衫整洁的敬远手中紧握手机，“刚要给你打电话，出门给你送伞……你去哪了？”
  “回民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忘了昨天是你的生日。”
  “我压根没想过过生日呀。”
  “那不行的，男人的二十岁生日很重要。”
  “现在过还来的及吧，我想？”他悠悠地说了一句，“你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换身衣服吧，小心伤寒更麻烦。”
  他轻轻催促她走进卫生间，她抱歉地说道：“可是我没买蛋糕……”
  “我怎么爱吃甜食的，你这不是有肉饼吗？”
  冬萍只得走进卫生间重新沐浴一番。二十分钟后，她披着浴巾赤足走近他的身边。“别傻愣着了，上床进被窝暖和一会吧，我把空调打开！”
  “我想跳舞给你看。”
  “现在？还是算了吧。现在我只想吃个热乎乎的肉饼。”
  她听罢随即跳下床来，轻轻解开浴巾，赤裸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疯了？”他赶忙走向窗边，将窗帘拉起，“不知道窗帘没拉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为什么你总是做爱的姿势一成不变？”
  “冬萍，这很重要吗。”
  “是我不够漂亮吗！还是你根本就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玩具，从来没用真心爱我？”
  “冬萍，你雨后热入血室了？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她用力将他推到在床上，他如同死鱼般瘫在砧板上，屏气凝神望着那对跳跃的白兔。
  “跳舞，跳舞你不看，情话，情话你也不说……当我是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那些俗套的情节……”
  “做爱难道就不俗套了？”
  “那就做爱！做到你满意为止！”
  “你还是你的白莲花，我还是我的铁观音！”
  “你要多多考虑一下我，你们女人是永远填不满的容器！而男人的肾精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能不能不谈中医，不谈阴阳，安安静静做爱？”
  “我不行了，你下去吧。”他紧闭双眼，摊开双臂道。
  “你继续装！你不是中医世家吗！什么张氏固肾汤，平时没少吃吧？”她如同猛虎扑兔一般遏制住身下的敬远。
  “你这是偷……偷换概念……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能一样吗。能一样吗。你太着急了，这样会怀孕的……”
  “安全期……你就安心吧，胞宫又没长在你身上……”
  “哪有什么安全期不安全期这一说？你赶紧下去！”他试图起身将她推开，无奈她的双腿紧紧制约了他的下肢。
  “我真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