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成交。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一起，健身难免较劲，动手不可避免。特勤队员们跟派出所的年轻警员在拳脚上较量了几次，互有胜负，从交换鄙视到称兄道弟。
  观澜苑的健身房俨然成了猛男俱乐部，勾得甘建华带着一帮富婆经常出入。
  孙成龙是个无孔不入的人。方彪是他的老领导，孙成龙跑得勤快，说说重案组的各种事宜，便深得方彪的青眼。
  通风报信之余，孙成龙与所里的年轻人混熟了，又有重案组的光环，交往时更有心理优势，自然混进了健身的队伍。加之健身房是狄修文的买卖，孙成龙更乐得常来常往了。
  孙成龙每次来健身，只要狄修文在，他总要过来寒暄几句，顺手拿几盒烟走。
  “你爸快退休了吧？最近忙什么呢？”在省城华无为家外头的那个背影，让狄修文难以释怀，有意无意地跟孙成龙打探着。
  孙成龙将脚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四仰八叉道“哎，谁知道呢？人上了年纪，都成了怪物。我爸更是怪物中的怪物。我工作忙，住宿舍多，一周回去不了几次。他又经常值班。我们经常碰不上。不过，我看家里有些高铁票，他好像经常跑到外地去。”
  狄修文忙问“去外地？有什么事么？”
  “谁知道？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说不定，看我工作了，他出去找对象，会老相好吧？”孙成龙一肚子都是这些想法。狄修文作势要打，孙成龙忙拿起茶几上的烟，跑去跟队员们吹牛去了。
  狄修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去了健身房。他现在很少出现，队员们挥汗撸铁之余，纷纷上前打招呼。
  看着大家精神面貌积极向上，充满阳刚之气，狄修文心下满意。
  王永伟拉着狄修文道“文哥，好几天没看见你。我正好有个想法，跟你汇报下？”
  原来，上周末，王永伟参加一个战友的婚礼，给了他不小的触动。他这战友仍在现役，婚礼上伴郎团都是当兵的穿着礼服，场面煞是好看。王永伟受了启发，想给特勤队加项业务，婚礼摆台。
  中国人对婚礼仪式感的追求已经沉淀在血液里。只要场面好看，花钱并不在乎。如今的新式婚礼，没有流水席，没有大戏唱三天，花轿换成了车队，在仪式感上总缺了点什么，让见证人生大事的欢乐有些打折的味道。
  这个想法好，必然是个赚钱的项目。狄修文自然同意，让王永伟放手去做。他更关心队员们的状态，问道“刚才在健身房，看大家都好不错，是你带队有方。”
  不想，一句夸奖换来的竟是一声叹息。
  王永伟闷闷地吸了口烟道“别人还好。小胡有些不对劲。”
  “胡远之？他能怎么样？”在狄修文印象里，胡远之小意殷勤有余，威武魄力不足，为人处事倒是正派。还想让他接替杨进飞做保安队长呢？
  王永伟低头措了措辞，有些吞吞吐吐地道“上次我汇报过，他在社会上交往了些人。原本也没什么，其他队员也都有些朋友，吃吃喝喝混混也都正常。可是，最近小胡变化不小，说话口气大，做事也懒惰，出队列也不愿意。有两次差点在场面上掉链子。说他吧，他还不服，吊儿郎当的，还摔门而去。吃穿上讲究多了，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
  看着狄修文阴晴不定的脸色，王永伟拿不准他的想法。
  毕竟，从狄修文刚来观澜苑的时候，胡远之就一直跟着，跑前跑后地伺候。他拿不准狄修文与胡远之的关系有多近。
  俗话说，疏不间亲。
  王永伟忙道“我，我没有告状的意思。是哥问起来，我才说的。这些不算大事，或许，是我想多了——”
  这一解释，狄修文立即明白他的顾虑，忙拍了拍王永伟的肩膀，安慰道“你做的对！队伍里，纪律要严明，赏罚要分明。你大胆管，我这几天找他好好谈谈。”
  王永伟略微放了心，笑道“怕一时见不到他。这小子不知道住那里，手机也不接。偶尔来了，一身酒气不说，身上还香喷喷的。闻着生活比较丰富！”
  狄修文听懂了话中的含义。
  王永伟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