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你怎么不问一声顾倾城，她说大姐在加护病房要住多厂时间？我希望我们去了之后大姐能转到普通病房内。”王一洋这些年工作稳定职位高，思考问题也靠向周全的方面了。
  牛志成爱看岛屿新闻他快嘴一句：“放心！大姐福气那么好的人会很快好起来的，人家岛上的医疗那么地好，福利好到看病都有健保支付的。”
  车桂香嘴角一咧冷冽地目光扫一眼牛志成：“妹夫，你既然今晚在这里了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从今以后别再到我店里滋扰我的员工了，搞的风气不正人心不稳的。”
  王小妹虎着个胖脸用目光狠狠地怼她丈夫，别人以为她这就罢了，谁知道她一个拍膝盖忽地跳到车桂香面前吼：“嫂子，你也别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牛成到你那儿去你就是当他是你家免费的长工，什么修理灯泡修理水槽和厕所的事儿都找上他。”
  王素容不在老家的这些年，王家姐弟三个自然尊崇王巧容为主事的大姐，车桂香有气也不吱声就只看着王巧容，王巧容坐在单人沙发上喝了口水不说话。王一洋本来收敛了多年的暴躁性子破戒了，他起身冷冷地将他小妹和妹夫推搡起来。
  “哥，你干吗推我搡我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走吧！你们两口子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乱，今天我们在这里是商量大姐的病危情况，这是个严肃的事情。”他推着矮胖的王丽容，前面牛志成没敢向后望一眼，他爱凑热闹但他不愿意和王丽容独处。
  ‘砰’地一声，公寓大门外的铁门关上了，木头雕花的双扇门也闭了个严实。
  医院加护病房外的走廊里终于出现了刘新璇和她祖母还有她爸爸刘凯，她急切地从门外向病房的玻璃内张望她妈王素容问她祖母：“我妈她怎么了？爸，你说我妈妈她会不会死？”
  刘赖锦缎听了他儿子送她过来的路上就为她单独分析了：“颅骨折碎，心脏衰竭。阿母，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等一下接到小璇就不要说这些实话。”心里早就由着儿子打算的人，揽住孙女说：“不要急，你妈的伤势正等着医生们开会商议呢。一定会好的！“
  “可我妈她身上插了很多的管子，还有一个很大的像瓦斯管子的机器，你们不要骗我，我这就去问我倾城姐姐。”刘新璇过去听她妈王素容说过顾倾城的所有事儿，平常她没有自信心和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说超过五个字的话，今天晚上这里是医院，里面加护病房里躺着的人是共同的亲妈。
  顾倾城讨厌刘凯一家，刚才远远地瞧见他们过来这边就和颜唯一带着佣人出来外面的美式快餐店吃了些东西。主仆四人慢慢走进来急症部的区域，就见刘新璇穿着花朵一样的裙子和她祖母刘赖锦缎站在走廊拐角等他们。
  “倾城姐姐，姐夫你们好！我想和我姐姐聊一聊我们妈妈的事儿。”小姑娘是个大双眼皮鹰勾鼻子，眼睛颜色是黑的，并没有传承到王素容的灰蓝色眸子。
  “那你跟我过来吧，希望你心情不要激动。”顾倾城明却感受到刘赖锦缎那老婆子猥亵的目光将她全身都扫视了个遍，冷漠对刘新璇说。
  刘新璇跟着顾倾城到了外面医院精心造就的荷花池畔，相视无语不知道从那里说起。
  “姐姐，我们的妈妈什么时候喜欢上爸爸的？是因为你爸爸过世的时候吗？”刘新璇有些胆怯地咬住嘴唇问，她个子不高，虚八岁看着也就一百二十三公分的高度，乍看还以为她只有五岁。
  “不是的，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你爸爸和我爸爸是认识的。”顾倾城想不到现在的小学生一年级就这么会问问题了，一问就问到重点。
  “那就对了，既然这样我和你就不应该处不好对吧？”小女孩精明的头脑和她的身高不相陪衬。
  顾倾城今天心里很复杂而沉重，但看见她还是淡淡笑了。
  “妈如果走了你还有你祖母和你另外一个姐姐，也还有你爸爸，你其实什么也不缺。那么你现在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我不是很能说话的人。”
  “我就是想问你，妈妈应该没有事儿吧？我爸爸和我阿嬤都不会对我说实话，妈妈很爱漂亮，但你看她浑身插满了管子我真的很想进去拔掉那些管子。”刘新璇说着就哭了。
  “傻瓜，你拔了那些管子立刻就没有妈妈了！好了，我送你进去到你爸爸那儿去。”顾倾城伸手拉住刘新璇的小手带她走进急症大楼的门。
  “我们全力配合，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素容好起来！”刘凯在颜唯一面前说起这些堂皇的话简直成了习惯。
  “你们放心！医生刚才就预备半个小时后安排体内循环师进行叶克膜试装，待会儿会有体循师过来，费用我已经付了你们不用担心。”颜唯一对刘母和刘凯说这些的时候眉头深锁，关于生死他见过很多但一定不会漠视。
  “啊，那真实让你破费了啊！叶克膜我听说了，是一项新技术。”刘凯又开始卖弄他肚子里的知识了，自己老婆被别人付出昂贵的只费用他当然求之不得也甚至就希望王素容就这样永远别醒来才好。
  “观音菩萨，妈祖娘娘保佑啊！保佑我媳妇儿素容很快好起来吧，我这就给您磕头啦！”刘赖锦缎在经济上节约了一辈子，但在礼数上却不会吝啬当场就给高大的颜唯一下跪。
  “您老人家快请起来！我是女婿，我应该做。您这样就是折煞我了！”颜唯一蹲下身长腿屈着两手扶住了刘母。
  “对啊！您不用担心。”顾倾城这些年逐渐找回自我了就也不过分谦让。
  这时候从门诊后面的办公室走出来一位女妇产科医师很斯文而有耐心地说：“这位阿姨，就您刚才说的被我们医院误说的超音波检验单全部都调出来了，结果中的这一页面中就有显示性别啊！您看看。”
  顾倾城觉得这事情也很蹊跷就凑了过去，电脑打出来的检验单是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的，当时王素容的胚胎显示周数为十三周而性别是girl（女）。
  “那是谁告诉我是男的啊？天公伯啊！为什么啊，我刘赖锦缎常常去苗栗进香祈祷注生娘娘和观音菩萨的怎么就被骗了呢？骗我老太婆的人不是好人！”
  “我们先去看看生下来的孩子好不好？走！我们先搭电梯上楼吧！”顾倾城扶着情绪激动到悲愤不已的刘母。
  刘母一说上楼去看新生儿她就牙齿咬得格格响动：“好呀！我倒要看看我那媳妇儿给我什么交代。”
  医院产房内，门一推就开。王素容还呼呼地睡着，婴儿一定是楼下集中的婴儿房内呢。刘凯疲惫地躺着一睁眼就看见亲娘满脸的不爽快，笑着望一眼顾倾城先说：“你妈太累了我让她安心地睡一会儿，你妹妹的名字你帮着给取一个吧！”
  从外面水房洗东西的保姆也是纹了粗黑眼线的六十岁欧巴桑，顾倾城一抬眼就碰上了一双同样不见眼白但格外贪婪的目光，那保姆一见刘母就仿佛看到了克星般地手脚瞬间变得恭敬了些。
  “阿姊啊，你这媳妇的皮肤可真是白啊！你都不知道您那小孙女长得可真是好看的很啊，来！您请吃水果。”岛屿的保姆是个紧俏的行业，这么老的女人一听王素容的口音是来自对岸的大陆口音她的优越感就来了，她要尊重的是和她说一样闽南语的人。
  昨晚因为濒临预产期的惶恐而一夜未睡好，生产时候虽然丈夫就在产房外面守护着的，可那份痛楚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呢现在婆婆又说什么入祖坟生儿子之类的话。王素容的泼辣从怒火中窜出来直接吼：“我刚刚为你儿子才生完小孩你就说这些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也是女人啊！”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对我这样说话！”赖锦缎粗黑眼线彻底乌黑到犹如掌管生杀大权的女巫师，霍地两脚蹿到床前扬手就朝躺在窄病床上的王素容两巴掌，她的两手是长期侵融在大小消耗体能的家务事上锻炼过的，王素容两边脸上各一块红薯大的红引子在她白皙肤色上格外明显。
  “哦哦……凯哥，你看看你妈！”王素容活到四十岁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所有爱过她的男人都是捧她在手掌心上的，娘家妈以她出色的容貌而自豪，此刻她的天塌下来了她哭得委屈极了。
  刘母赖锦缎本来就不是甘愿吃亏的人，敢挑战她一个婆婆的威严那就等于不让她活了，她这年纪是靠尊严维持生命的，她粗黑眼线中的眼仁子昂然一转把两手叉在腰上呵斥月嫂：“你去帮我把她的脸用冰水洗一洗，她毕竟才刚生完还不能动呢。”
  老月嫂今天算是看了最精彩的戏了，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端了一个小盆盛了医院提供的大块的冰走向床上的王素容。
  “你看看你呀，你四十岁了还能嫁给一个这么有气质的老公是多好啊！你就不该惹你婆婆生气的，老人家就该尊重。”月嫂说着就先将一快毛巾不容她说整个蒙到了王素容的脸上，然后紧跟着把一大块的冰朝蒙了毛巾的脸上压上去。
  刚才被婆婆打了的脸颊才感受到刺疼现在又是‘冰山’向她袭击而来，刘凯已经在王素容的视线里看不到了，不知道躲哪里了。婆婆笑着补充；“素容啊，你很爱漂亮这我知道，所以这冰块就为了怕你脸太肿了很难看才这样帮你消肿的。”
  “呵呵呵！您可真是有办法对付媳妇儿。”月嫂老脸上笑得很爽快，王素容是长期不运动的身子生产时候耗尽了体力就这样被挫磨着完全都动不了。丑又老的月嫂斜坐在床上俯身在王素容耳畔好心提醒：“你呀，你就乖乖地不要出声音等你婆婆气消了之后再说话吧。”
  “你先看着我媳妇儿，我去婴儿房看看我那刚出生的孙女。唉！我们刘家这就是命哪，没有后生多一个孙女也好，可就是当初为什么要骗我说是男生呢？”
  人在异乡就要甘愿受这份罪吗？王素容手机还在枕头底下的，这个岛屿除了刘凯她还有个亲女儿的，做女儿的也该来为亲妈出这一口气了。她试探这拨打了顾倾城的电话却没有打通，她这才记起来女儿和她怄气之后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联系方法的，她又拨打了颜唯一的。
  “喂，你是妈妈？你生了吗？”颜唯一还肚子沉浸在对车瑞的哀思当中，丈母娘第一次打通了电话他一听那酷似顾倾城的嗓音即可想到王素容应该是生了，这电话是上次在文华饭店补办酒席时候他偷偷塞给丈母娘的，他从小被父亲教导着有些事情他还是会坚持他个人的想法。
  王素容一个早上所有的委屈和着眼泪就要涌出来时候，刚才的冰块让大脑的理智得到充分的醒悟，用袖子快速的抹干了眼泪喃喃说：“是啊，威廉，你和倾城还好吗？你们可以来看看我吗？我就很想看看倾城和她说说话。”
  颜唯一是听出来丈母娘声音里明显的委屈，他比一般的男人细心再加上从小在完善教养下的慈悲心肠即可应声：“妈，您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来，倾城我也现在联系上她一块儿过去看您啊！”
  顾倾城在准备去颜公馆之前先到里根路的一家餐厅精心地点了一碗牛肉面套餐吃着，颜唯一电话打来有点指责她的口气问：“你妈已经生了个小妹妹呀，你不是出门前说要去看你妈的，你现在哪里？你告诉我医院是哪一家我们一起会合后过去看看妈妈。”
  顾倾城将小包夹到腋下走到餐厅庭院里的一刻缅甸栀子花树下才放声讲电话：“我去了刘家我还载着我妈的婆婆一起去了医院，主要是她们婆媳之间目前是处于纷争时期，我妈照超音波时候非要给大家公开说她怀孕怀的是男孩，你知道你们岛屿的多数老人们重视男孩轻视女孩是个事实，其他的我不说你也明白。谁会愿意甘心受欺骗啊？”
  颜唯一立刻明白顾倾城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约会车瑞却说是约了法国的朋友，他极少撒谎的，一撒谎就心虚。沉思五十秒后对顾倾城撒娇：“你是不是一个人吃饭呢？吃的什么啊？为什么都不带上我啊？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再帮我点一份牛肉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