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取死之道
作者:
北约安娜 更新:2021-08-25 09:58 字数:4214
跃马而出、单骑冲阵的禹承妍,一下子激越得身后一众日月教匪们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上万教匪骑兵在碎裂的清军营寨间纵横捭阖、横冲直撞、奔腾冲击,撵得清军丢盔弃甲、一路狂飙。
这些原本只是普通的土寇山贼们,好似在禹承妍的亲身统领下,此刻仿佛幻变成了征战四方的无敌劲旅,完全一副气吞山河、不可一世的模样。无边无际、乌乌泱泱的煊赫威势,让整个大地都在瑟瑟颤抖……
奔腾的俊马飞蹄跃动踏得地上泥皮飞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平端的长矛随着马匹奔驰而上下起伏闪摆……一切似乎都被拉长,每一个动作都像时间在这里变慢了一样。
“啊啊啊——”
“嗷嗷嗷……”
“杀!”
窒息的压迫感让所有即将去死的人们呼喝着、喊叫着,喉咙里发出好像鬼哭狼嚎般的嗓音。手持长矛弯刀的两军迎面对冲,好像两只铁拳在这济南城外硬碰硬相撞!
砰,哐!
……骑着乌骓的禹承妍率先碰撞上了满清的铁甲步兵线。挺刺的长矛林瞬间凿穿了无甲防护的马腹,胯下的乌骓悲鸣了一声,前腿腾空人立了起来,生生蹬断踹飞了胸前的樱枪兵,方才扑摔在前方列队清兵之上,迅疾的惯性带着巨大势能直接将最前面拄矛的几个清军兵丁撞击得后退数米,有两个士卒甚至自后方清兵的头顶上方冲天而起、倒飞而出……
然而周围的清军实在太多,悍不畏死的建奴们根本不顾牺牲,连番强攻上前、攒刺砍劈,颇为雄壮的乌骓马在铁甲森林的强力阻隔下,失去了对冲锋状态下马速的控制,继而悲嘶一声,翻滚腾空倒扣着重重砸落在地,禹承妍也是个狠人,拼着性命不要猛然一踏马镫,飞身前跃,手下的单手斧向下挥甩,另一只手则抓着矛杆,直愣愣的将自己甩飞入敌兵的长矛丛林之中……
巨大的乌骓马尸轰然坠地,砸得一众建奴清兵筋断骨折、盔坍甲塌,哀嚎一片……
在禹承妍飞入长矛丛林时,成千上万的日月教匪们疯狂地追随着他们教主,两翼腾飞的队形好像一只展开了翅膀的大鸟一般,咵啦、咵啦、咵啦……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抖动震颤着马上的衣鞍甲胄,教匪骑兵们开始挥鞭夹腹、不恤马力的疯跑,如他们的女教主般英勇无畏、一往无前的直愣愣迎面撞向清军敌阵!
嗖!嗖!嗖!嗖!嗖!
如蝗一般的箭镞自敌阵中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死亡弧线。
砰!砰!砰!砰!砰!
一枚枚箭镞狠狠的扎在匪骑兵的盾牌之上,余势不衰的还微微的颤抖着。
“啊啊!”
“砰隆……”
不断有中箭的士兵失声跌落马下,坠地被后来的战马无情践踏,吱吱飞冒的血珠在空中飞舞飘散……有的则是被射中而坠马却因为马镫的缘故系挂着被战马一起拖拽出好远,滚滚烟尘里哀嚎惨叫渐渐消失……
然而短暂的箭雨覆盖攻击挡不住英勇的教匪突骑。
咔嚓!
砰隆!
“哎呀!”
“啊啊!”
……日月匪骑兵生生撞进了清军军阵之中,撞击下没有当场死去的士卒们互相绞挤在一起、发出哀嚎惊叫,场面一片混乱:
奔腾的战马带着巨大的势能将列阵站立的清人直接倾轧、闯开、践踏……端平的长矛因为承受不住冲击而折断、崩碎、飞甩……还有那金属兵刃之间摩擦磕碰出的绚烂火花……这些激昂的战斗场景组成了无比震撼、残忍又壮丽的华丽血时代。
兵刃相碰摩擦碎裂的金鸣之音、马匹相撞到一起骨骼碎裂之声、闷哼惨叫之声、往步卒头上倒飞甩出的士卒跌落下马的坠地之声,彼此交织、连绵作响,在朝阳的晖映之下,犹如一曲凄美煞人的生命绝唱,在这残忍的世界回荡徜徉……
这一撞撞碎了清军刚刚鼓勇起的反击锋芒,也撞碎了日月匪骑马踏联营的无双威势。土崩瓦解的阵列、错落其间的敌人,彼此双方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不分你我的贴身搏战之中。
“nikan_gaan_dood!(尼堪去死!)”
“杀满猪!”
伴随着双方劈砍挥甩的动作,彼此高声嘶喊着,用各自的母语中最恶毒的字眼辱骂着对方,不死不休。
“呀——”腾空而起的禹承妍单手虚握着一支矛杆,顺势直落滑下,脚踩着一清兵的肩头,飞身骑脸掼翻后一清兵后,然后一个扫堂腿,放翻一众围兵,接着跺在倒地一人的脑袋上,立刻腾跃飞踢而起,迎着又一扑击上来的清兵送出一记夹裆的膝撞,落地的瞬间,袖剑弹出,手掌翻舞间格架着带偏一个弃矛拔刀的清兵直刺,紧跟着另一侧的单手斧甩落、应声挥砸在那人的颅脑之上。
哐——那人头骨瞬间扭曲成麻花状,下巴断裂,双眼几乎要鼓出眼眶般栽倒在她身后……
在手拿长兵器、正准备换刀的建奴清兵中间,禹承妍开启了狂暴厉鬼模式。单斧头迎面与正对的清军领催铁剑,呛啷啷地磕撞在一起,绽出绚烂的金属火花……僵持的瞬息间,紧随而至的袖剑匕首已经割破了领催大人的喉咙,清军领催握着咕咕冒血的喉咙锵然倒下。
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吃了“三尸脑神丹”的高文豪、吴建业如亡命一般连番催动着本部兵马向禹承妍所在的地方运动靠拢,而在清军阵列中格斗绞杀的禹承妍也吸引着周边所有建奴清兵的火力,打了一辈子仗的他们更是不畏死亡,按照领催的指挥,不断向禹承妍围拢上来、发起攻击……
在双方亡命地搏杀中,不断有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然后在践踏中化为黏稠的尘泥。
而在战列的这边,虽然禹承妍孤身一人陷于敌军重围之中,但是善于利用对方的伤兵来防守自己的后背的她,却神奇得基本没怎么受伤。
背在肩后的单手斧随着禹承妍一个滑步急停,飞甩而出,轻易放翻了一个持枪挺刺的建奴清兵,甩出去的斧头带着自己一起旋转,避开了另一侧敌人的斜劈,然后抡回来的斧头直接撞向了第三人的腰腹,卸去了巨大的惯性,止步的禹承妍只手推倒了腹部中斧的建奴清兵……
那个斜劈的敌兵再次聚力砍劈,禹承妍反握斧柄,背斧格挡,弯曲的斧轮锁扣住了对方的柳叶刀,斧头下落引着对方弯下身来,补上一袖剑,结束战斗……
弯腰撤步、急速蹲下,然后佝偻着身子对着正面的建奴清兵一个毒龙钻,开了菊花……
身形旋转,带动单手斧回旋挥甩,建奴清兵架戈护面,脖颈堪堪躲过了禹承妍前面旋转的手斧,还没松上口气,就在刹那间,他脖颈后面传来一阵酥麻,终究他还是没有躲过女人后面乱舞的袖剑……
上撩的单手斧挑开清兵的横甩,移动速度很快的禹承妍,在对方做出下一步格挡动作之前,弓步抢进、身体已经压了过来,贴心地给他心口插入了一柄冰凉的袖剑……
身着长袍、头戴兜帽的禹承妍在建奴飞冒的血雨肉幕中翩然起舞,手斧刀落,挡者皆死。
她搏杀时,近乎亡命徒一般将自己跟建奴清兵们贴得很近,飘散的发梢不时划过她手臂;浸血的长袍鲜红欲滴,饱饮的下摆不受控制的沿着边缘滚落滴坠;挥甩的斧钺边挂着巴牙喇稀碎的碎骨肉渣在风中恣意飘洒;不断有虚影闪过伏倒,是清军的白甲兵颈折骨断的喀拉声响。
终于,这些悍不畏死的建奴清兵们开始意识到他们眼前的这个血衣女人是有多么的恐怖!多么的彪悍!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被她格毙的建奴清兵已不下四十余人,杀得一地尸骸的凶残画面让他们谁也不敢再主动上前,畏惧瑟缩得渐渐在她身周前方让出一片不小的空当……
禹承妍手中的单手斧滴答着鲜血,和她身上渲染成湿红的战袍到是颜色很配。一个跪倒在地的清兵被她信手推翻,鲜血顺着斧沿滚淌,抓着袖剑的左手向上抬起,眼皮轻轻跳动,弥漫的血迹让眼前的视界模糊。她的面孔已经被敌人飞扬喷洒的血水遮挡,使得脸上的五官已经没有清晰的质感,看不出年龄和外貌,取而代之的不过是一片血红中留出几个黑色的孔洞……
黑色的头发自兜帽口垂落在胸前血染的长袍上,随着她不断移动靠近,一滴一滴血珠从发梢下渗出坠落,慢慢染红了双肩……
她的双眼麻木、冷漠、没有任何希望。面对清兵的退让,她不依不饶,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眼中满是怨毒,嘴里发出凄惨的嘶吼,她迅疾地上前迎敌,似乎准备这几天来所遭遇的悲愤屈辱,全部发泄出来。亡命的女谍再次将自己撞进敌军之中,从人肉之中伸进拔出匕首,带出红线漂溅在胸前的衣领……她只想在杀戮中绽放,在杀戮中凋谢。
一个个建奴清兵哀嚎着被禹承妍剁翻挑抹、放血倒地。这个女人仿佛就是无敌的存在,所到之处活人变死,尸骸遍野,竟无一合之敌。
面对这无解的妖女,与她对阵的建奴清兵们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心脏狂跳,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怖撕碎了他们一直标榜的威武强悍,强烈的求生欲让建奴清兵们本能的开始往后躲闪、拉开距离、保持安全……
这些失了心神的建奴清兵们任凭自己的官长额真如何呼喝,都无济于事。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由自主地退后,继而被脚下的死尸兵刃所绊倒,然后顾不得站起,跌摔滚爬地溃不成军……禹承妍犹如血洗的厉鬼,誓要为死难的百万济南军民报仇雪恨。
突然间,禹承妍腰胁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般一阵冰凉,她缓缓转动身体,余光扫视,背对着朝阳的她,地上现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的末端,一双惨白的眼正在她身后幽幽的看着她。
自己的软肋腰胁在不察之下,就是被这个侧后偷袭的清兵给枪刺攒中的……身形摇晃的禹承妍踉跄向另一侧歪扭倒退,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挺枪的清兵骤然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怖,于是狰狞地拖着枪杆转拧了起来,开裂的伤口迸射出咕叽咕叽的血水,一路自腰线沿着裤脚往下流血……
片刻不到,禹承妍的半边身体开始化为血色,犹如从血浆中拖拽出来一样。
“op !deze held race vrouw niets verschrikkelijk !(一起上!这个汉族女人没什么可怕的!)”清兵狠狠地往里捅着。禹承妍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袖剑遗失的左手紧紧攥握着枪杆带向一旁,皮肤残缺的手指上缠绕着血丝,用力的禹承妍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开裂的指甲下那些残留的神经……
“呀——”禹承妍轻喝一声,敌人一力递进的枪杆被她那五根纤细苍白的手指死死抓住,不让它再入分毫。这边,持斧的右手猛然张开,将已经锋刃翻卷的单手斧飞掷向那偷袭的清卒,咫尺的距离让他根本开不及躲闪,被斧劈头、一击毙命的清兵带着手中的刺枪一起仰倒躺下……
“呀——”看到同伴倒地惨死,面对已无兵刃的禹承妍,一众清兵怪叫着并肩涌了上来,仇恨和怨毒已经溢满了眼眸,他们想要立刻将这个血衣女人给撕成碎片……
禹承妍血块干裂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言的笑容,脏乱的头发随着阴风摆动,女人喉咙里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这就结束了么?也好……也好……
悬空活动了一下弯曲的手指,旋即手速迅疾的撩开衣摆,探手直取,拔出大腿外侧枪套里扣锁的沙鹰手枪,同时一抬脚踝去凑推手臂垂落的持枪虎口,用上撩的脚后跟给手枪上膛、手指一扫打开保险……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宛若如同鬼魅般飘忽,继而抬手端枪,甩着枪口,四下指指点点……
砰砰砰砰……电闪雷鸣间,枪声四起。
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建奴清兵,各自的胸口上突然绽开出朵朵血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