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天的阴雨天过去了，太阳从云后露出半张脸。离歌倚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云迪地睡颜。因为自己很好奇他池子里看到的一切，居然有那条项链抵御不了的寒气。云迪悠悠地睁开眼，扭头就看到离歌一个人倚在落地窗前，一副有所思地样子。
  “你有什么想问我？”
  “很多。”离歌看着他胸前那条项链。云迪摸了摸吊坠，想把项链摘下来。她连忙走过来，阻止。“我心里的确有很多话想问，但是现在不合适。项链既然送你，那就是你的。”
  “我以为你想要回去。”一扭，四目相对。离歌别开了脸，坐在床边。“赶紧洗个澡，师伯在等我们。”
  说完，离歌便离开了。云迪摘下项链，看着那块黄玉髓。“原来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一直……”
  一天不算繁重的修业结束后，离歌已经喜欢男女共浴这回事，一定程度淡化性别在险境能够提高存活率，再说了，自己身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泡在温热的水里，本来就是一种放松。趴在浴池边，享受技师的按摩，真是一种享受。
  突然一个用浴巾围着下半身的人走进来，离歌看也没看来人一眼。技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来人一步步地靠近，离歌的四周冒出一些冰刺，尖锐的刺头对准来人。来人轻轻地拨开这些冰刺，大手轻轻地触摸着她的后背，“别回头，不然有些话我会说不出口。”
  离歌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闷闷地回了一声。
  “原本以为自己忘记为什么成为小类，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最近两年我遇见到她，她还把我推倒，做了一些羞耻的举动。但是我也清楚，我没有她那样的根基，只能算一个半吊子。离歌，我……”
  离歌突然转过身，人影就消失不见。“为什么会是你！”
  自己再次闭上眼睛时，云迪那张帅气的脸就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猛地站起身，穿戴整齐走出浴室，不知不觉地来到酒吧。
  傅文客依旧是吧台的调酒师，钟离春还是在前台对账。他们看到离歌坐在吧台前时，有点吃惊，因为战天对他们的管教非常严格。
  “怎么了？”钟离春看出她心不在焉。
  “想喝酒了。”离歌看着他们身后的酒架。傅文客从酒架的抽屉里，翻出半瓶威士忌，把酒杯，酒都放到她面前，“喝吧。”
  离歌直接拿起酒瓶，一口闷。离春立刻夺过酒瓶，厉声说道：“你这不叫喝酒，这叫借酒消愁。”
  “是不是醉了，就可以调戏哥哥们？”离歌不以为然地笑道。离春往她跟前的酒杯到了半杯，“你想调戏哪位哥哥？”
  离歌又摇了摇头，一口闷了那半杯。“哥，你怎么看心魔这种东西？”
  “这是个好问题。有些巫师把心魔当成自己强大的源头，而另一些巫师把心魔当是障碍，最后一些是顺从心魔，导致渐渐走上歪路。我对心魔的态度是面对，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去面对。心魔就是一面镜子，只有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说完，给她倒上满满一杯，“难不成你还惦记着当年那个人？”
  “那人应该已经忘记那回事，他最好到死的那一天也忘记这件事情。不然我可能会……”离歌苦笑道，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或许我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决定。”
  离春定神地看着空位，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理想化发展。傅文客见状便问：“她说什么人？”
  “文客，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记得大雪纷飞的冬至夜……”话还没有说完，捂着脑门，“这下这可以头痛了。”
  “那件事之后几天小歌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人清楚后，她就花光所有积蓄开了黑猫居。专门寻找那些血族，用真名契约束缚他们在黑猫居做牛郎。我也发现她开始双重人格这件事，对于奶奶就是原本的性格，颜控，喜欢各种耽美。但是一喝酒，如同行走的冷库，冷血动物一样，把对手斩草除根。”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另一个人格觉察到原始人格。”
  “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件事情，连云迪他也没法忘记。他一直没说，我也一直没问。”傅文客回想起那天，和钟离春一块偷偷潜入前协会地牢里。所有被送去当人质，还是被抓去当凶器的巫师，都绑在石柱上，被形如蛞蝓的虫子爬满全身。一些意识坚韧的巫师，用脚铐拷在雕像下，身上布满粘液，奄奄一息地爬在那里。看守定时给他们一碗油绿色的植物汁液，喝下去便是无止境的痛苦，直到他们最后一丝作为人的理智崩溃，抓起另一个同伴发泄自己痛苦。
  “当年那些巫师现在只能被关进元老院最深的地牢不再见天日，前协会会长也被元老院一致裁决，安宗主亲手执行。余党也被黎芳叔亲手执行判决，多少家族渴望得到回报就此落空。”钟离春叹了一声，“也她醉了，就可以忘记那天的痛。”
  “不管如何，事情还没有过去。流亡者回来了，他们真的养出青铜幻境里面妖王，现在的安静就会结束。”
  两人开始转动自己的大脑，想出一个比较稳妥的解决方案。但是没等方案出来，离歌就出走了，钟离春看出她顺从自己的心魔。安若在视频会议上，说：“寒门没有如此不堪的弟子。”
  这话一落地，很多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就差一张文书了。
  同时，地下教堂迎来一位稀客。
  安彦看着穿着礼服的离歌坐在法阵的中央，她身边便是那口盛有沸腾黑泥的百纳棺。走到她的跟前，捏着她的下巴，“钟离家的丫头，你是怎么弄来的。”
  “路边捡的。”
  “看样子被心魔折磨着神智，还是被你下的蛊了。”他把离歌搂到自己怀里，端赏起来。四象道人拿着一块赤红的碎石走过来，扔到黑泥里。“我也没有对她下蛊，也没有用药。我见到她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杀生石的碎片，估计是不甘心被人比下去了。想用碎片提高自己巫术上的修为，可是芸芸众生有多少人能够成为像龙大元老那样，心脏就埋藏着杀生石碎石。”
  四象道人盘坐在蒲团上，张开手里的古卷，“大人，劳烦您大驾了。”
  “美人在怀，何求。开始吧。”
  四象道人便开始漫长的诵读，法阵也渐渐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