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坐到池边，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云迪。离歌皱着眉头，想把云迪从里面拉出来，却被她拦住了。
  “为什么！”
  她从口袋里摸出羊皮水壶，打开塞子喝了一口，“这些寒气你吸收不得，虽说你也是一个移动冷库，这种淫邪寒气不可。”
  鬼卫在四周转悠，看看有什么值钱玩意。安若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养着一只酷似蛞蝓的恶心小虫。倒在离歌手上，虫子感觉到人的体味，变得非常活跃，开始分泌出大量黏液。头顶的触角不断朝着前方探寻，吸盘一样的嘴，紧紧地吸附在她的腕脉上，贪婪地吸取着巫力。
  “师傅，这玩意会吸巫力？！”离歌吃惊地看着这条黏答答的小虫子，同时感觉到一股燥热从手腕。安若翘起二郎腿，紧盯着池子里面的云迪，“这就是虫狱里的虫子，它的黏液能做成媚药。活着能够成为纯粹的巫力存储媒介，只要你能吃得下。死后它会变成蜕，那就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药。你还可以用它炼制虫油，或者虫妖毒的解药。”
  离歌皱着眉头，这条蛞蝓真的有这么大得价值，为什么现在的巫师都不再饲养这种东西。鬼卫拿起一个白瓷罐，“事情不能只想好的一面，小歌。”
  “怎么说？”
  “我在我家的药案里见过，形如蛞蝓，性极寒。其液能制媚药；其身制油，制妖虫解药。死后化作蜕，研磨成粉能入药，制肉身。饲养该虫需药人置于虫池之中其中，任由虫子吸取养分。每隔三月换一批，一直到虫子长成一指长，便可制药。所以我家三叔说过，能从虫狱活着走出来的巫师，他们对活下去的愿望十足的渴望，这份渴望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鬼卫抱着白瓷罐走到离歌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上过大漆的木制镊子，把虫子夹起来，放回玻璃瓶里。“这种虫子最大本事就是会让身处虫狱的药人欲求不满，所以圈养这些虫子必需两个以上的药人。当时养育一个药人花费巨大，但是随便找一些没经人事的少年和那些犯下重罪的巫师，这可简单多了。说话，若殇你的愿望是什么？”
  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池子里的云迪，“我的愿望，你实现不了。”
  “难道我真的比不上姓岳的？”鬼卫想起安若和岳楼那种情意绵绵的样子就来气，快步走到安若身边，捏住他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说话。此时的安若眼里依旧的淡漠，推开他的手。
  “这跟你说不清，即使我化成恶灵，我也只会选择死在他手里。”说到岳楼，她的脸上总会有浅浅的笑意。鬼卫伸手按住安若的肩头，将其推倒在地，“到底哪一点不如他，床上功夫，还是巫术修为！”
  “你不是有梦见的力量嘛，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对你从来没有动过心，我也只是在理行和你父亲的约定而已。”安若不知何时把矛头抵在他的胸前，“我可不介意你死在我的矛下。”
  用力地推开鬼卫坐起身子，整理一下自己的外套。跳入布满寒气的池子里，捡起奄奄一息的云迪，背后展开一对火翼。唤了一声雪女的真名，雪女现身，搂住离歌的腰身，飘到她的身边。安若看着他说：“下次见面将会是大战前夕。”
  说完，化作无数萤火消失在他的跟前。
  数天之后，天朝各大协会，以及大大小小各种组织都流传出一个亦真亦假的消息。安若继任寒门门主，与天朝协会正式决裂，只保留一切与元老院的交流，来往。同时，黑猫居也人去楼空，整座五层小楼也被夷为平地，地皮也委托拍卖公司进行拍卖。岳氏大楼正式更名为瑰雅大厦，成为一座集各种富豪名流，贵族绅士的出入场所。单纯有身份还不能进入，还需要一定资产的人。鬼卫站在大门看着出入的名流，默默地叹了一声。
  黎芳一身笔挺西装站在鬼卫身后，看着他。非常客气地说：“鬼先生，别看了。宗主是不会见你的，她人不在这里。”
  “她去哪里了？”听到这里，鬼卫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的态度让自己无法释怀。黎芳知道他心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期望来到这里，平淡地回道：“美国。”
  “姓岳的也跟着？”
  “岳少爷没有跟去，但是他让我转告你。宗主的殇，谁也无法抚平，哪怕是时间。”黎芳顿了顿，从口袋里把一个首饰盒递给他，“宗主一直以来的愿望是在岳少爷的怀里死去，而岳少爷的愿望则是能与她共赴黄泉。所以这个愿望没人能够实现。”
  “小歌他们？”
  “离歌他们就在大厦里，跟着战天他们修习。”
  鬼卫回了一声，回想着当年和安若共事的点点滴滴。拿出父亲留下的护卫契约，当着黎芳的面销毁契约。“他们两个真自私。”
  鬼卫收下了首饰盒，“互不相欠。”
  转身离开了。
  地下教堂……
  安彦从四象道人嘴里听到她的决定并不吃惊，笑了笑，“不愧是我的侄女，果断，从不拖泥带水。除了和岳家那个小子。”
  “安三小姐，本来就是个冷美人。想当年她的一个小姨帮您做媒也没见得有什么成效，娶不到的永远是最美好的。”
  “也对，那个小丫头当年可倔。多少名家世公子都想娶她，可偏偏喜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他回想起当年安逸文都管他叫姐夫，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好。“你的研究如何了？”
  “明天我去日本一趟，把碎石带回来就可以了。”
  “杀生石的碎片，加上龙的心脏足够复原一只妖王了。这样我期待她跪下来祈求的模样。”
  “到那时，大人您就能得得偿所愿。而我也能报复那些对我欺辱的人，我要他们匍匐在我的脚下，尝尽被虫子蚀肉蚀骨之痛。”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具百纳棺的方向，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