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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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期 更新:2021-08-24 20:26 字数:2648
安执岁顿了顿,站起身跑了出去。
才刚跑了一半,就看到楼梯拐角处闪出一道亮光——是宿管员的手电筒。
刚才的动静不小,除了几个隔得远的寝室,其余近的寝室都躁动起来。
“阿姨!”安执岁忙叫她。
“哪个寝室?”
“311。”
一路小跑到了寝室门口,宿管阿姨径直走向阳台。
林澜依旧在那打着灯,见识宿管,忙让开一步,迫不及待地告状:“她被人推倒了,玻璃扎得老深了!这花瓶都多久没换水了,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阿姨你小心点!”眼见宿管阿姨抬起安愿手上的左臂,林澜忙叫道。
安愿抬起头——她的脸更加苍白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黏糊糊地粘住了额前的头发。
“别担心,没有很严重的。”
她倒不是对苏欣漫心软,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
“能走吗?”安愿还没说话,安执岁就抢先说道:“不能,她脚也受伤了,麻烦阿姨背一下她吧。”
安愿顺从地点点头:“谢谢。”
等到了校门口,安愿才发现来接她的是班主任。
他们可能还在忙吧。安愿想。
秃秃接到宿管的电话后就穿着棉拖鞋赶来了。
为数不多的秀发在寒风中显得更为萧瑟,安愿不禁担心他的脑袋会不会受凉。
帮安愿打开车门时,安执岁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其实你可以喊疼的。”
安愿刚安顿好受伤的手臂,回过头对她轻轻笑了笑,最终都封进关上的车门里,淹没在仅有几盏昏黄路灯的夜幕中。
安执岁自己走回寝室,远远地就看见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的林澜——她手里还攥着那盏小台灯。
安执岁拍了拍她的肩:“送去医院了,进去吧。”
苏欣漫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床上,低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林澜正想骂人,安执岁拦住她,平静地看向苏欣漫的眼底:“跟我们说没用。”
从黑色的幕布展开露出天边的鱼肚白,三个人盯着同一块天花板见证这一过程。
昨晚安愿的爸妈一直也没有来,安愿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在电话里哭着喊疼,所以他们觉得真的不疼吧。
“我应该哭的。”回想起昨天安执岁的话,安愿反省道。
脚上和手心里的伤不算很严重,把碎玻璃取出来再消个毒也就没事了,但手臂上还是无可避免地挨了六针。
秃秃拿着几张单子走了过来,把用塑料袋装着的早饭和几张单子递给安愿,有些为难地说:“那个,安愿,你妈妈要到中午才回来,老师还要回去上课......”
“没事的,我自己在这等就好了。”安愿打开稀饭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怀里的塑料袋发出摩挲的响声,在早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那老师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谢谢老师。”
光洁的后脑勺渐行渐远,安愿不禁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纱布出神:他现在应该在早读吧?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些早到的同学,乔新彻一走进教室就接收到了林澜异样的眼光。
乔新彻被她盯得脊背发凉,侧身坐下后忍不住问:“怎么了?”
安执岁帮安愿写完课表后拍拍手走了下来,抽了张湿纸巾擦手,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安愿的位置上,完全没有要理乔新彻的样子。
“安愿呢?”乔新彻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安愿似乎并不是单纯的赖床。
“安愿呢?”乔新彻又问了一遍。
林澜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一不小心就说错了什么,只好用求救的眼神向安执岁寻求帮助。
“昨晚请假了,现在应该裹着纱布坐在医院大厅哭。”安执岁若无其事地翻了翻安愿藏在课桌里的小说,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受伤了?乔新彻突然起身,“什么时候?怎么弄的?严重吗?在哪家医院?”
林澜眨了眨眼睛,看向安执岁——她还真不知道安愿在哪家医院。
“昨天晚上被玻璃划伤了,应该要缝针,现在在中心医院。”
安执岁依着安愿的想法没有提及苏欣漫。
乔新彻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早读的铃声响起后他突然跑了出去,衣摆扬起的风掠过林澜。
“他干嘛去啊?”林澜望着教室门口问道。
“安愿会知道的。”安执岁笑着说。
乔新彻跑到一楼的电话机那拨通了二姐的电话。
“喂?”
“二姐,是我。”
“弟?咋啦?你不会在学校惹事被叫家长了吧?可别拿我挡刀啊……”
“你想多了。”乔新彻打断她,“我想让你帮我跟班主任请个假。”
“那你干嘛不打给妈妈?”
“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才打给你的啊。”
二姐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八卦道:“你请假出去干嘛啊?帮女朋友带红糖水?”
“......”
乔新彻叹了口气:“差不多。”
“好嘞我马上帮你请假!先挂了啊。”
“拜托了。”
乔新彻挂了电话走回教室,班主任在班里来回踱步监督早读。
乔新彻刚走回位置上坐下,班主任就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出来一下。”
乔新彻站起身,心想二姐的办事效率真的高。
关上门,此起彼伏的读书声被隔绝在内。
“刚才你姐姐给我发消息,说你要请假去比赛是吗?”
乔新彻愣了愣,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对。”
“什么时候能结束?”
乔新彻想了想:“下午应该能结束。”
班主任走进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请假条,边写边说:“嗯那比赛结束了就回来吧,也快期末考了,千万不能放松。”
“知道了,谢谢老师。”乔新彻接过请假条走回班里收拾东西。
从书包里摸了些零钱后,乔新彻走到安执岁旁边嘱托道:“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去哪了,就说我去比赛了。”
安执岁点点头。
看着乔新彻急匆匆地跑出教室,吴衍好奇地问:“所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去中心医院参加比赛吧。”
乔新彻走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车就往中心医院赶。
安愿依然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去上课,但一个人缠着纱布坐在医院未免有些不好受。
身旁响起脚步声,旁边有人坐了下来,安愿没有抬头,以为是某个早起挂号的人。
直到乔新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愿都觉得自己伤到的不是手,是耳朵。
当转过头看到乔新彻时,震惊归震惊,安愿依然笑着打趣道:“我想我的耳朵和眼睛都出问题了。”
乔新彻看着安愿手上的纱布,良久没有回应她的调侃。
“你想什么呢?”
“我想你一定很疼。”乔新彻抬眼看着她。
安愿低下头也盯着纱布看——她不敢眨眼睛,甚至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生怕下一秒就掉下泪来。
这太丢脸了。
“怎么搞的?”
安愿无所谓地笑笑:“自己不小心呗,可惜那个花瓶了。”
乔新彻意味不明地看了安愿一眼,最终没有再问下去。
“现在还疼吗?”乔新彻盯着纱布问道。
他不敢握住安愿的手,生怕再轻柔的触碰都会刺激到她的伤口。
安愿撅着嘴,低垂着眼,委屈地说:“疼啊,怎么可能不疼。”
乔新彻看着安愿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合时宜地想:她平常也能撒娇就好了。
“你又在想什么?”
乔新彻摇摇头,弯下腰,把头凑近安愿受伤的手臂,“呼呼”地吹了两下后,抬起头对上安愿疑惑的眼神。
镜片后的眼睛清晰地映出安愿的身影,乔新彻笑着说:“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