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学校放假三天。戴宇航这次没待在学校，他突然想要回家去祭下祖先。
  窗外细雨纷纷，青山绿水，黑云白雾，有种与世隔绝之感。戴宇航还不太会坐车，将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隙，既不影响别人，又能让自己舒服一些。他习惯把手放在风口处，冷风冷雨袭来，使他精神愉悦，不致于晕车。
  相反，戴泓和戴晓天每次回家，显得非常兴奋，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喜欢坐车，又很健谈，聊了一路。
  巴车到洪畴镇，已是六点半，天已黑透。他们三人分别下了车，约定明天一起玩儿，便各自回家。
  这次清明节祭祖，刚好轮到戴明亮家主持，三兄弟每年轮流主持。陈香桔一早先诵好佛经，再烧好食饼筒的十样菜和饼皮，然后一个一个卷好。戴明亮则在门前摆好方桌子，在中间放一个大盘子，盘子上有十样菜、饼皮，还有六个卷好的食饼筒，再四方放好筷子和小酒盅，倒上绍兴黄酒。最后点上两根蜡烛和三支香，他才叫全家人一起，三鞠躬祭拜。
  戴宇航心里抵触这种祭拜鬼神的形式，认为这是封建迷信思想，但是他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和父母起争执，便草草鞠躬，应付过去。
  陈香桔自从2002年跟一个老太太信了佛教，便每日早晚诵经不断。好几次，她看着儿子捉了鱼、蜻蜓、鸟、知了等小动物回家，她都会把它们放生。开始，戴宇航还会和母亲争执一番。后来，他便干脆把捉来的小动物送给小朋友，不让母亲看到。
  三兄弟祭祖，陈香桔照例是不会去得，因为有老二戴明洋在。这些年，戴明亮和戴明洋两兄弟的紧张关系有所缓和，私下也有说有笑。不过，在他们的女人面前，他们心照不宣，故意装成形同陌路的样子。
  戴宇航跟他们一起到高祖、曾祖、祖父三处坟地祭拜。三兄弟锄草砍树，忙活一阵，戴宇航和三个堂兄摆好祭品，点上蜡烛、香，便依依拜过，求祖先保佑“升官发财”。拜完，他们约莫要等个半个小时，抽烟、聊天，才去下一个坟地祭拜。
  高祖的坟地在一座小山上，无名无姓，只用一堆石头砌成，在一排五处坟地的中间位置，周围松树密布，正对面不远处的山下是一个池塘。曾祖和祖父的坟地在隔壁山的山腰竹林深处，上下相连。曾祖的坟地也是用石头砌成，两边各一个石狮子镇守，而祖父的坟地多了一块坟碑，碑上刻着子孙的姓名。
  戴宇航听父辈聊起，曾祖读过书，是洪畴乡小学校长，还是保长，却是一个守财奴，民国时候攒下了几亿的纸币，最后都被当作冥币烧成了灰。祖父嘛，是个大力士，可一生老实巴交，辛苦一辈子，也穷苦一辈子。
  戴宇航生下不到两年，他的祖父便去世了，他对祖父自然没有印象，也没有感情。他隐约觉得，老实是会遗传的，滑头也是会遗传的，祖父这一脉下来都是老实人，而祖父弟弟这一脉下来就都是滑头人。老实人吃亏，滑头人会做生意，两个家族对比鲜明。
  清明节后，学生们回到学校，准备迎接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结束，贾琛又向董莎莎表白了一次，失败了。他回到宿舍，约同学去外面喝酒，表示要一醉解千愁。晚上经常外出的几个同学兴奋地应和，说要“舍命陪君子”、“是兄弟，就要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扛”。贾琛还邀戴宇航一起。戴宇航没答应，他觉得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不值当。
  凌晨2点半，他们抹黑回到宿舍。方强被他们吵醒，问他们怎么喝到现在。其中一人轻声对方强说，他们喝过酒，又去小红坊发泄了一通，里面的女子真是漂亮，身材又好，爽死了。
  第二天，贾琛醒来，回想起来，好像做了一个春梦。梦里，董莎莎主动脱去衣服，一丝不挂，又脱去他的衣服，牵着他的手，把他引到床上，缠绵悱恻，一阵云雨。可是，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知道这不是梦，而是他去了小红坊。当然，那个女人也不是董莎莎，却是比董莎莎还火辣的女人。
  一周后，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戴宇航取得了全校第二的惊人成绩。一时成为全校高一师生谈论的焦点，都在问戴宇航是谁。戴宇航有些飘飘然，认为只要保持住这样的成绩，上浙大应该没有问题了。他默默地把理想的目标大学提高了一个档次。